2016.3.5
“微雨众卉新,一雷惊蛰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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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能出院了,不过仍需要吃一段时间的药。
他一早就来帮我收拾东西了。我站在窗边看着冒了芽的茉莉花。
“去哪里给我画肖像?”
我摘下一片茉莉花瓣,轻轻放到了他的手心上:“送你。”
他一笑,然后攥紧了花瓣。
“去我们相遇的地方。”
他一定懂得我借花瓣传递的心意。
——茉莉,莫离。
啊,已经不可能实现了呢!
“黄昏时再去?”我问。
“黄昏时。”
“和我谈恋爱怎么样?够不够完成你那个不切实际的愿望了?”
我看着窗外冒出绿芽的树枝。
“你果然看了信。”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所以说,去寺庙许愿多少是有点用的吧。”他开着玩笑。
但带着些痛楚。
毕竟芋子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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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他家。
我给他煮了面。那碗配菜只有一颗鸡蛋和几片叶子的,还有些咸的面。
和前几次一样,他吃得很高兴。
冰箱里装的全是啤酒——我在看到后先是惊了一秒,随后欣慰地笑了出来。
我拿了五罐,就要去和他比比谁的酒量大。即使知道自己根本就比不过他。
“某人不是喝不了酒?”他调侃道。
“还不是因为你?”我把啤酒放到了餐桌上,然后拉开了他对面的那把椅子,坐了上去。
“以后打算干什么?”他打开一罐,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肯定是先养好伤喽。”
“我想边养伤边写小说。”
“小说?”
“嗯。我们的故事很适合被写成小说,不是吗?”
我也打开一罐,喝了起来。
“要是某人能给我画插画就好了!”
我是抱着什么心情说出来这句话的呢?明明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情,现在却在强颜欢笑。
“……”“我画的又不好看。”
“你可是画出来过《夏日、泪与半透明恋人》那种受欢迎的漫画啊,怎么现在这么不自信了?”
“还不是拜你所赐?”他学着我刚刚的语气。
“哈哈哈!”我被他给逗笑了。
“你打算给你的小说取个什么名?”
“《幽灵也落有温度的泪》,我早就想好了。怎么样?”
“这些都不重要了,哪有啤酒好喝?!”
他一定还没喝醉,毕竟我这种半吊子还清醒着。
两行泪从他的脸颊上滑落——他哭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哭。
“等伤养好后我打算去见见坂反田。”
“去听听,他是怎么评价雨山隹木的。”
我看向了茶几上的茉莉花,阳光刚好洒在了它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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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之时很快就到来了。
我倒是希望永远都不会来——
我们来到了烂尾楼,来到了这个荒芜人烟的地方。
可今天它不孤独了,因为有我们的陪伴。
我背对着夕阳,坐到了天台边缘。
他在不远处支起了画架。
“等等、等等!”
他正要画第一笔,却被我打断了。
“雪君,来拍张合照吧。即使不会被保存下来。”我笑着说。
他又哭了。
我们以自拍的方式,拍下来一张毫无美感的合照——没有对好焦,没有捉稳手机,没有构图——有点只有我们那不为人知的回忆。
他回到了画架前,我又坐回了原位。
“能画出来我的脸?”我调侃着他,却已经哭成了泪人。
“画的出。”这次,他说的肯定。
世界仿佛就剩下了我们两个人,他为我画着肖像,会不时抬起头看我一眼。我痴痴地看着他,眼泪神不知鬼不觉地流了出来。
夕阳快要落下时,他画完了。
我愣住了,身体完全动不了。
他拿着画好的肖像走了过来,我却生出了逃离之心。
可我还是站起来走向了他。
我们借着最后的霞光,欣赏起了这副画——天台边缘坐着一朵长春花,它借着夕阳绽放了。

(感谢豆包老师!!!)
……
我的电话响了。
“接吧。”他说。
“再亲我一下。”
“好。”
他把画随手一扔,然后用手托住了我的头,亲了上来。
吻到夕阳落下。
……
我推开他,接听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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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身旁是哭成泪人的不断呼喊着我的名字的小姨。
我怅然环顾四周,意识到雪已经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