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敲打着窗棂，姜月将最后一页《魂力精要》合上时，指节已经被纸张磨得发红。案头堆积的草纸密密麻麻写满批注，最上面压着半块硬得硌牙的麦饼。窗外青岩书院的铜钟沉闷地响了九下，惊起一群寒鸦掠过灰蒙蒙的天空。
这一个月来，他像头不知疲倦的困兽。白天在书院听父母讲学，夜里缩在房间借着烛光苦读那些书籍。那些晦涩的魂力运转图谱，他用木炭在墙上反复临摹；复杂的武魂共鸣理论，他就抓来后山的野兔做实验。掌心被符文灼伤的痕迹结痂又破开，血腥味混着墨香，成了他最熟悉的气息。
当最后一道武魂融合公式在脑海中豁然开朗时，姜月望着铜镜里自己凹陷的眼窝，忽然笑出声来。镜中人发丝凌乱，衣衫褴褛，却有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他将破布包裹的《史莱克入学考纲》揣进怀里，推门冲进了细密的雨幕。
史莱克城的南城门挤满了人，如同被搅动的蚁穴。姜月逆着人流挤向报名处，粗布麻衣很快被汗水浸透。眼前的景象让她呼吸一滞：朱漆牌坊上"只收怪物"四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灼灼生辉，两侧石狮脚下堆着成捆的退考文书，竟有一人多高。
"听说今年增设了魂导器实操？"
"平民子弟能凑齐材料才怪！那可是至少三百万金魂币的..."
耳边的议论声像刺槐扎进心里。姜月摸了摸怀中用的二手魂导器，那是个锈迹斑斑的铜罗盘，指针早已停摆。他深吸一口气，在报名表上写下名字，墨迹在潮湿的空气中晕染开来。
理论考场设在一座巨大的圆形阁楼，数百张案几沿着环形阶梯排开。姜月刚坐下，就见监考官挥袖甩出一卷三丈长的宣纸，哗啦啦铺满整张桌子。最上方朱砂大字刺得人眼疼：论魂力与天地灵气的十二种共振形态。
笔尖触碰纸面的瞬间，姜月忽然想起柴房里那面斑驳的墙。他曾在那里用木炭推演过整整三十七种共振模型，此刻那些公式像活过来的银蛇，顺着笔尖倾泻而出。当邻座考生还在咬着笔杆皱眉时，她已经开始拆解第二道论述题——如何用武魂特性破解古代机关术。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姜月的手速却越来越快。那些曾让他熬红双眼的理论，此刻化作锋利的刀刃，劈开一道道难题。当最后一缕夕阳消失时，她终于搁下笔，看着宣纸上力透纸背的字迹，忽然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收卷！"
监考官的声音在阁楼里回荡。姜月将试卷卷好，却在起身时撞翻了旁边考生的墨砚。黑色的汁液泼在那人雪白的绸缎长衫上，瞬间晕开大片污渍。
"乡巴佬！"少年跳起来揪住他的衣领，"知道这衣料值多少魂币吗？"
姜月被勒得喘不过气，却瞥见少年案头空白的试卷。他忽然笑了，从怀中掏出一卷文书："阁下若是愿意用魂导器制作材料换这份答案..."话音未落，少年已经松开手，眼睛亮得惊人。
当夜，姜月蜷缩在城墙根下，数着怀里几块沉甸甸的玄铁。远处史莱克学院的灯火如同繁星，他摸了摸藏在衣襟里的准考证，上面"笔试甲等"四个小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秋风卷起几片枯叶，他望着天上一轮残月，忽然想起青岩书院父母的话："真正的怪物，从不在乎手段是否取巧。"
此刻，他终于触摸到了那扇通往巅峰的大门。而最后，等待他的将是更残酷的试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