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乙叶不在学校。
同样没有来学校的还有绫濑。
诗织内心现在处于一种微妙的状态,既没有因为乙叶的缺席而焦虑,也没有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在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诗织现在回想起来,也感觉到不可思议。仅仅是因为看到自己试图放弃自我,乙叶就放弃继续使用【回档】来锁住自己了吗?
但是,回想起过无数次轮回时的情形,似乎只有想要摆脱乙叶的时候,乙叶才会用种种【非常手段】,而当自己状态不好的时候,乙叶就会稍稍松开枷锁。
归根结底,诗织并不了解乙叶,没错,哪怕是一起度过了漫长的时光,互相依偎、互相伤害过后,依然不了解乙叶。
乙叶究竟怎样看待自己?
“我喜欢你。不是遇到我之前、作为勇者的你,不是要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作为普通少女的你,而是【此时此刻存在于我面前的你】。”
至今,诗织还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但是如果反过来问,自己如何看待乙叶?
诗织一直都在回避这个问题,但现在由于乙叶的不存在,这个问题终于还是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但是对于这个问题,诗织的内心依然没有答案,或许自己的一部分粘附在乙叶身上了吧?为了取回这一部分,只能履行和乙叶的约定。
诗织明白这是一个很不合理的逻辑,但是现在只能去找乙叶了,而且绫濑同学也不在,让自己感觉到非常不安。
“那个...乙叶同学好像是因为病情严重,所以被送往医院那边接受治疗了。”
看到诗织关切的样子,邻桌同学忐忑不安地说。
“不可能。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学生接受诊疗在这里并不奇怪,因为【学园】的设立便是为安置患有精神疾病的学生群体,某种意义上,平时上学也是康复治疗的一部分。
诗织作为穿越者,也被诊断患有妄想症,她就是在一次治疗的时候,突然来到这个世界。
如果不是萝莉神突然发权限给她,诗织可能也会怀疑自己作为勇者的过去,是不是全部来自妄想。
然而,这种事情发生在乙叶身上是不可能的。因为在超过三位数的轮回中,乙叶没有一次在中途住院,这是不可能发生在轮回周的【特殊事件】。
很显然,这件事和同样不在学校的绫濑有关。
下课后,诗织在走廊里找到了刈部。出乎意料的是,刈部并没有避开诗织。
“你找我干什么?是想打听白鹭的事?我不知道。”
刈部维持着冷漠的表情,但是诗织反而能感觉到,现在的她比自己要焦虑。
“不,我想问的是绫濑的事情。”
听到这句话后,刈部先后出现了嫌恶、疑惑以及躲闪的神情,但是这些情绪很快又消失了,再次恢复到伪装的冷漠。
“那种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刈部将刚才喝着的饮料丢进了垃圾桶里,然后转身离开。
这也是很正常的反应,毕竟自己当众伤害了绫濑的颜面,这件事还成为绫濑被同学霸凌的导火索。
但是刈部的神情果然还是有一些不自然的地方。
“乙叶同学被送去治疗,这件事情果然和绫濑有关吧?”
刈部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现在是投出猜测的最好的时机。
“但是绫濑现在也不在,就说明你们的计划出现意外了吧?”
“——”
刈部回过头,微微颔首,示意诗织换个地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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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刈部的回忆,在绫濑反常地过早离校后,她一直担心地跟在绫濑的背后,但是想不来用什么话题搭话。
“原来刈部同学在私下也很内向吗?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直来直去,说话不拐弯抹角的类型?”
“闭嘴,想听的话就别打断我。”
刈部翡翠色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她的瞳色原来那么特别。
在之后,绫濑在一个只有自己和亲友知道的地方哭了一阵子,根据刈部的描述,每当绫濑心情不好就会去那里发泄,她不喜欢让别人看到自己软弱难过的样子。
这时突然有人向绫濑搭话,因为对方戴上了能剧面具,所以刈部看不清对方的面部,只记得那个人穿着我们校区的校服。
“还记得是谁的声音吗?”
“不行,对方刻意用很夸张的声线说话。比起女学生,更像是嘶哑病态的老人,其实现在想,有点像恐怖片里才会出现的情景。”
说话内容大致是,那个人掌握了乙叶的病历本以及她不为人知的过去,并把记录这些内容的笔记递给了绫濑。
“所以说,是绫濑利用笔记,然后以此检举乙叶?”
“是的,理由应该是白鹭同学长期拖延治疗。而且白鹭过去还有过【非常不妙的】的记录,因此今天,学园综合考虑后,强制将白鹭带回医院接受检查和治疗。”
暂时剥夺学生人身自由,等待出现稳定结果后,再让学生回到正常的生活中,这是学园的常规操作,诗织就经历过这个流程。
因为学园本身就是半军事化半医院化的隔离单位,如果学生不积极配合治疗,那么也会采用一定程度的强制手段。
更不用说,如果出现威胁其他学生安全的发病者,那么学园甚至会派遣驻扎士兵,使用电击枪、麻醉弹、催眠瓦斯等军用设备应急。
学生并非自愿生活在这里,学园将精神不稳定的学生和社会隔离起来,等到学生能够社会化之后,再让他们回到正常社会里念大学或者就业。
这便是【蓝舟计划】,为了应对步入千禧年后、精神疾病发病率不断高涨的青少年,国际社会所达成的共识,所以修建了由人工岛群构成的巨型建筑群落【蓝舟学园】。
也是乙叶一直想逃离的地方。
诗织并不知道乙叶患有的精神疾病,为了保护个人隐私,学园会严格限制学生病历的流出,而乙叶没有和诗织讲过这些。
尽管从个人经验来看,接受学园的治疗并不是一件坏事,但是诗织内心还是隐隐约约感到不安,这是无数次轮回中从未出现的意外。
一定要找到乙叶和绫濑,确定她们现在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