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获到了少女动摇的瞬间,诗织以最快地速度在灼热的气流之间寻找燃烧火墙的裂隙,而少女下意识地驱使魔焰,但是很快又想起了诗织的【回档】权限,急忙撤回了使召。
一连串的失误,使得原本由不可侵入的火流组成的魔罩从内部崩塌。
驱使魔法本来是一个高度依赖神智的精密工作,魔咒操作者需要在这个时间范围内,保持精力的高度集中,任何疏忽都会让空想的力量沦为海市蜃楼,就像刚才少女致命的失误。
“射击!”
这是松浦大尉的指令,已经通过通信耳机传达给了布置在不同角落的士兵,尽管松浦大尉担心射击也会误伤诗织,但是诗织本人让大尉打消疑虑,因为这是非常时刻,如果不阻止少女,会有更多的牺牲者出现。
而诗织不一样,则可以依赖【回档】避免死亡,在刚才的射击中,诗织死亡了三次,回档将时间重置到每次躲避子弹的前一秒左右。
凭借积累的作战经验,诗织很快找到了射击的死角,迅速地躲避了可能留下影响活动能力的伤害,在射击之后,仅仅手臂留下了擦伤,估计几天之内就能恢复。
然而少女那边就没那么走运了,尽管少女及时调整了火幕,但是原本几乎毫无死角的防御,变成了破损的织物,大部分的子弹被融化了,仍然有几颗射到了少女周围。
在其中一声枪响后,少女冷冷地低哼一声,苍白无力的单手紧紧地遮着腹部,另一只手则重新唤起了魔焰,这一团剧烈的火焰将诗织和少女彻底隔开。
“无法追击了吗?”
无法一次性解决少女带来的问题,诗织感到有点可惜,但是少女估计也是强弩之末了吧。
“辛苦了,诗织同学。”
一直保持着安全距离的松浦大尉,终于从黑暗中现身。
“不过话说回来,你和犯人聊的内容是什么呢?为什么在你靠近她之后,她身上的奇怪的魔力在一瞬间露出了那么多破绽。”
大尉轻轻地把手搭在诗织身上,好像两个人是认识很久的朋友,但是诗织内心却生出了难以言喻的“厌恶”之情,但是因为有求于大尉,所以只能任由大尉的做出亲昵的举动。
“一些私人的事情。”
幸运的是,刚才的距离,大尉应该是无法听到谈话的具体内容,诗织的身份也没有暴露,不然如果被学园的人知道,这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噢噢,难道说?那个人是你的熟人吗?看来你们的圈子很小啊。”
大尉见套不出话来,回头看了副官一眼。
“让琉璃子也跑了吗?”
“是。万分抱歉,是下属办事不力的结果。”
与松浦大尉相比,副官女士要狼狈得多,身上都是泥沙下落捡到身上的灰尘,不过幸运的是她也没受什么伤。
她安全的话,乙叶也应该没事吧?
抛下了松浦大尉和副官,诗织向深处走去,而松浦大尉轻轻地瞥了她一眼,没有多说话。
“事后记得保持联系噢,诗织。”
因为异服少女的袭击,地下建筑的上方露出了一个缺口,大概这是少女侵入时候用魔法破坏的结果,冰凉的月光从孔中自然地洒下,微白的光泽显得因破坏而产生的泥石形成了一个雪丘。
白鹭乙叶静静地坐在废墟中捧读诗集,自然地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好像她被抛弃在这荒凉、冷漠、遗忘的世界之中。
感受到了诗织的到来,乙叶悄悄合上了读本。
“你选择和松浦万叶合作了吗?”
“当时暂时没有其他的选择。”
“那么现在?”
乙叶从原来的位置向后退去,就像故事里的女主角在舞台光线下隐去。
诗织有点不太习惯现在的乙叶,在过去的时间里,乙叶像傀儡师严格地操纵、摆布着自己,然而,在那天晚上,和乙叶互相许下诺言后,两个人的关系发生了改变。
乙叶再也没有强迫过诗织做任何事,基本默许了她所有的行动,与此同时,在很多问题上,反而主动依赖诗织做出决定。
“我感觉和松浦大尉合作是正确的。乙叶,你不是一直想要离开学园吗?这种事情,似乎对于松浦大尉能够很轻松办到。”
乙叶的眼睫毛微微地抖动了一下,似乎表示赞同,但她的视线凝望着某个地方,诗织顺着乙叶的线索。
线索沿着“天窗”的光束自下而上,像是连接着夜空和地下的天梯,然而在它的边界,却被无情的地面所拦下,就好像把希望的光芒收杀在黑暗的摇篮之中。
神秘、永恒、超脱在感官以外、豁免地心引力束缚、亘古不变的美丽,这些词都属于那个遥远却令人怀恋的月世界,距离我们的灵魂最切近、却也是最疏离的存在。
无论异世界还是现代世界的古人,都把天体视为人类灵魂的故乡,不可捉摸、却又被它所吸引,这种吸引刻在了我们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就像乙叶对于诗织的吸引一样,安静、平缓、却又具有疯狂般的魅力。
它不是某种强力,尽管过去曾经是,而是像月面自然地吸收、投射着人类的欲望。
“如果是你的决定的话,那就这么做吧。”
乙叶微微一笑,不是过去似有若无的笑,而是像是告诉诗织“这么做也没关系”的苦笑,诗织无法揣测她的想法,但是诗织却产生了某种想法。
在这个世界里,诗织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异乡者”,但是就在刚才,她感觉到自己并不是最孤独的那个人,眼前的这个人才是。
这种孤独并非像自己离开熟悉了的地方,而是从一开始,乙叶的灵魂就漂泊在荒原之内,她没有认同过这个世界,也无法在这里生存下去。
也许,乙叶并不是想离开学园?那么,乙叶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白鹭乙叶,最初是恋人、随后变成阻止自己的敌人、在杀害了绫濑之后是咫尺亲密的仇人,而在这一刻,诗织又感觉到来自她身上的遥远和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