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廷会议室的白炽灯光。
冷白色的LED灯在天花板上嗡嗡作响，林昭凯的指尖反复摩挲着初代审判长勋章，青铜表面刻着的“正义必胜”字样已被岁月磨得模糊。
全息地图在会议桌中央跳动，七道不同颜色的魔力波纹宛如七柄利剑，狠狠插在城市版图上。
“凯哥，人都到齐了！”孙庭推开会议室厚重的橡木大门，身后跟着懒洋洋的审判长们。
李满仓叼着牙签晃进来，金表在袖口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表带内侧刻着“李刚赠子”的字样。
“西巴林昭凯，什么破事非要老子来？”李满仓一屁股坐进真皮转椅，军靴重重磕在雕花桌沿，“老子昨晚在‘天上人间’刚认识的嫩模——”
“给我坐好！”林昭凯拍桌的声响震得水晶水杯跳起，飞溅的水珠在全息地图上画出扭曲的波纹，“今天只谈正事——关于今天的A级任务。”
年轻审判长王浩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眼底的惊慌：“凯哥，我今天处理的色欲魔力污染现场……那些受害者的状态，和三年前的‘午夜魅魔事件’一模一样。”
“不是一模一样，是完全一致。”林昭凯调出对比数据，红色曲线在屏幕上疯狂跳动，“但不同的是，这次的魔力波动没有任何魔女个体特征。”
李满仓突然爆发出刺耳的笑声：“哈哈哈哈！林昭凯你是科幻小说看多了吧？难道裂隙自己会拉魔力屎？”
“如果裂隙的封印出现了漏洞呢？”林昭凯的声音像冰锥刺破空气，“根据监测站数据，今早七点，裂隙能量浓度突破历史峰值——和二十年前魔女初临的时刻分秒不差。”
“所以你想擅自调查？”周明哲抱臂靠在墙角，胸前的十字军徽章闪着冷光，“《审判者守则》第47条明文规定——”
“去他妈的守则！”孙庭猛地站起，金属椅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上次出现这种波动时，暴食魔女在东区啃掉了半个街区！你想让历史重演吗？”
李满仓阴阳怪气地吹了声口哨：“哟，急了？我爸说现在的裂隙比他的良心还干净——”
“你爸的良心怕是泡在福尔马林里！”林昭凯忍无可忍，“上个月你负责的傲慢魔力侵蚀案，明明是顾客被植入了负面情绪，你非说是‘更年期暴躁’，结果那妈妈抱着孩子从天台跳了！”
周明哲突然上前，指尖几乎戳到林昭凯鼻尖：“我只知道，擅自行动的审判长会被送去‘思想净化’。林昭凯，你想让周承野变成孤儿吗？”
这句话如重锤砸中林昭凯的心脏。他想起上周回家时，女儿卧室门上还贴着歪歪扭扭的便利贴：老登，我餓了～晚上回家煮饭哦。
“抱歉，林昭凯。”王浩摘下眼镜，镜片上蒙着水雾，“我妹妹还等着我攒钱做手术，我不能……”
“理解。”林昭凯望着审判长们陆续离开，李满仓经过时故意用肩膀撞他，金表链子勾住了他的勋章带。
“西巴玩意，”李满仓压低声音，古龙水混着酒气扑面而来，“我爸说你这种愣头青，迟早被裂隙里的怪物撕成碎片喂蛆。”
全息地图的蓝光映照着空荡荡的会议室，只剩孙庭还坐在原位，指尖烦躁地敲着桌面：“凯哥，其实我……”
“不用说了。”林昭凯扯下勋章扔在桌上，青铜勋章滚进阴影，“我一个人也能查。”
“靠！”孙庭突然拍桌，震得烟灰缸里的烟头跳起，“老子跟你一起！反正我光棍一条，大不了被净化时喊‘教廷是狗’！”
林昭凯抬头，看见年轻人眼底跳动的火光——像极了十年前，那个在特训营里举着木剑发誓“要保护所有人”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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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卡擦的一声打开，玄关感应灯亮起的瞬间，林昭凯闻到了熟悉的芝士汉堡香味。
周承野蜷在沙发里，电视正播着《魔女猎人杰克》的大结局，主角举着光剑大喊：“正义永远不会迟到！”
“哟，老登今天没被教主骂成孙子？”少女啃着鸡米花，眼睛没离开屏幕，“微波炉里有汉堡，特意给你挑了不辣的。”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林昭凯挑眉，却在看到汉堡时鼻尖微酸——面包上还留着女儿捏过的指痕，芝士片被小心地避开了他过敏的番茄。
周承野突然转头，目光落在他胸前空荡荡的勋章位置：“你的‘破铜烂铁’呢？吵架输掉了？”
“扔了。”他咬了口汉堡，故意说得含糊，“反正只是块废铁。”
“撒谎。”少女突然扔来一罐可乐，拉环弹开的声响里带着难得的认真，“那是你第一个任务奖励，我偷偷看见你半夜抱着它擦眼泪。”
卫生间的淋浴声响起时，周承野的手机突然震动。游戏公会群里，群主“暗夜公爵”发了条语音，机械音带着诡异的电流声：
明天下午三点，全员集合。这次的行动，将是我们的第一步。
周承野听来阵阵的水滴声，把汉堡放在桌子上，双手拨了拨衣服，躺在了沙发上，找到闺蜜，点了下去。
旺仔小奶：小野，上元肾刷任务！
柠檬气泡水：不了，我家老登出现异常了。
旺仔小奶：什么鬼，异常？
柠檬气泡水：他今天洗澡突然唱歌了，第1次听到。
旺仔小奶：牛啤！觉醒了属于是。
旺仔小奶：对了，你说明天那个网友见面会靠不靠谱啊？
柠檬气泡水：安啦，都是我们公会的，能有什么事啊～
柠檬气泡水：再说了，我们多人聚会，这么多副眼睛，谁敢动手动脚啊？
旺仔小奶：是吗？我怎么觉得里面有些人口中整天提及负面情绪什么的，感觉怪怪的。
柠檬气泡水：你放心吧，他们把现实中的不满发泄在游戏里面而已，早就见多了～
旺仔小奶：也对哈，那我不打扰你了小野，明天咱们一起加油！
旺仔小奶：“加油打气表情包”
柠檬气泡水：嗯嗯，一起加油！
她盯着群主头像——那个戴着兜帽的剪影，左眼角有颗泪痣般的黑点。指尖悬在键盘上，却听见浴室里传来跑调的歌声：
他们说要带着光，驯服每一头怪兽……
周承野突然笑了，噼里啪啦打字：公爵会长，我明天会晚一点到哦～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她没注意到窗帘缝隙里闪过一道黑影，月光在那人左眼角映出妖异的紫光——和群主头像的泪痣一模一样。
淋浴声停了。林昭凯裹着浴巾走出浴室，看见女儿正抱着抱枕发呆，电视屏幕上的杰克举着光剑倒下，字幕打出：真正的正义，或许藏在阴影里。
“野丫头，别看悲剧了，换个台吧。”他伸手去拿遥控器，却被女儿突然抱住。突然他突发奇想的问了一句。
“如果我突然，变坏了，你会怎么样？”林昭凯说完，周承野便前来抱着他。
“老登，如果有一天你变成坏人……”周承野的声音闷在他胸口，“我会先揍扁你，再把你抢回来。”
“傻丫头。”他揉乱她的头发，笑了笑。
卫生间的排风扇还在嗡嗡作响，林昭凯望着镜中自己腰间的旧伤疤——那是与暴食魔女初战时留下的，此刻正隐隐发烫。他知道，一场暴风雨正在暗处酝酿，而他和女儿，都将无法置身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