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
龙汇城金碧辉煌的大厅内，罗兰也得知了二十年前穿越者的消息。
“是的，不知道是否满足他的描述：千步之外取人首级，稍加训练即可使用，制作成本可以控制。如果这种神器真的存在，那我们确实很难现象这片大陆会是什么样子。”一旁的老者缓缓开口。
“这可真是我遇到的最荒谬的玩笑。”罗兰暗笑：“净海，真是奇怪的名字，我觉得叫伯利夫斯比较好。当然，语言能够共通本来已经非常荒谬了。事实上，你们能把他杀了可真的是一个无比明智的决定，这一点我必须要承认。”
看到罗兰自信的神情，老者的脸上冒出了一丝疑虑：“阁下何出此言？”
“他说的这个东西，事实上可能没有你们想象中这么简单。”罗兰站起身来，去壁炉旁边的箱子里取出了一块木炭：“这种武器在我们那里叫做枪。枪有非常多的种类，但是大体上你可以理解为强化版的弩，使用了一种叫子弹的东西代替了弩矢。如果你不知道弩是什么的话你也可以理解为一种弓箭，但是上弦和发射是两个独立的动作。”罗兰在地上划出了一个弓箭的图案：“不谈火门枪，我们先从比较具有实用价值的燧发枪开始吧，这玩意其实就是一根铁管，底部填充火药，然后从枪口塞入实心金属球，之后只需要设法引燃火药，就可以把金属球从铁管内发射出去。燧发枪的方式就是用燧石撞击产生的火花来实现这一功能，具体需要使用两块燧石和一根弹簧，还有扣簧片，阻铁，机心等部件，作为帝国理工大学的毕业生，这些都不是特别困难的技术问题。”罗兰一板一眼地描述着燧发枪的构造，丝毫不理会老者吃惊的表情：“当然，我们还要看到更多东西。”罗兰笑道。
“首先，想要发展必须要有基础物资，眼下金属产量就是最大的问题。根据你前面的描述，去年我们全国的生铁产量是四百吨，在五大国家中排名第一；钢产量更是只有十几吨，用于上层贵族制作甲胄和武器。恕我直言，这点产能根本不够塞牙缝的。”罗兰的神情严肃了起来：“你是财政大臣，这些东西你肯定比我更了解。扩建钢产量到一万吨并不只是堆砌高炉这么简单，高炉还是需要人来操作的。但是国内大多数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你让他们去从事工业，田地里自然就缺人干活了。枪械固然强大，但是对己方补给的压力和它在战场上给到敌人的压力一样巨大，如果国内没有完善的工业体系，军队的战斗力就无从谈起。”
“所以在这方面我们有制度上的优势，资本永远是逐利的，这种时候贪婪确凿无疑是个褒义词。”
另一边，在瑞恩共和国首都克罗斯的议事堂内，文森特也坦然登上了演讲台：“首先是纺织业和机械化种植，包括冶金；然后是重工业，最后是轻工业，盘子做大了对所有人都有利。”
“毫无疑问，种田和爆兵是一对孪生兄弟，这种时候内政的定义就是在有限的国民中拉出来更多的军队。”金重秀也在新海城的宫殿内会见了达图斯的国王朗金：“如果我们几个都是同时苏醒的，那这听起来确实是个公平的开局。那么眼下的当务之急肯定是抢占第一个timing，集结全国的力量先组建一支以枪械为主的军队，后续哪怕无法征服其他国家，也一定要确保在竞争中取得人口和资源上的优势，最好是除掉甚至活捉其他的旅行者。”听完朗金对这个世界的描述之后，金重秀倒是十分愿意相信这是一场游戏，并做好了势在必得的准备。
“您醒了，尊敬的薇拉小姐，灵辉城主的长女。”
赵雪因为受到了惊吓，身上又有摔伤，再加上舟车劳顿，还没到曙光城就已经睡着了，而第二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尽管如此，她还是被周围的景象吓了一跳。
她躺在一张细软的大床上，床单由亚麻织成，而被子里外都是用的纯丝绸制作；床边架起了栏杆，上方搭着细细的蚊帐，蚊帐的边缘还饰有流苏；墙壁是水泥的颜色和质地，但是比现代混凝土看起来更白一些；红木家具，水银镜子和透明的玻璃窗一应俱全，不过窗框是包铜的木质框架而不是塑料。
想到昨天黎明经历的事情，赵雪思索了一番，好像也只能先无奈地接受。看着眼前穿着淡青色连衣裙的中年女子，赵雪呆呆地望了望，最终默默叹了口气。
“去打盆温水来，我要洗脸。顺便我想问一下这里清洁牙齿的用具是什么，也给我准备一套。”赵雪摆了摆手，示意她快去准备。
“噗嗤。”女子掩嘴一笑：“你看来你倒是一点都不介意这个身份。不过有点遗憾，你暂时还不是。不过既然你愿意是，那很快就是了。”女子站起身走向门外，左脚迈出门框之后扭头补充了句：“清洁牙齿的话，平时用盐水和牙签就够了。如果你想要专门的美白，可以试试蒸馏之后的尿液，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少爷，她接受了你给他安排的身份。”侍女把赵雪的反应一五一十报告给了卡特。
卡特听完侍女的报告，心中的担忧也随之放下，但还是不由得感叹命运的安排。固然选择旅行者可以解决最困扰自己的政治联姻的问题，但这次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都是婚事在见面之前就定下了。好在这战利品看起来也乖巧可爱，平时也挺养眼的，但话又说回来，年轻貌美的女生在哪里不是一抓一大把，总不可能是图这个。
“你先去给她打热水吧，适应得确实快。”卡特示意侍女离开，随后快步上楼，前往国王德兰，也就是自己的父亲的卧室。
“父亲……”卡特推门而入，看到德兰正在和他最信任的幕僚，温尼伯坐在桌子上讨论着什么，这位梳着中分头的大叔一直以来都是德兰的左膀右臂，在国家发展方面提出了无数有价值的方案。没等卡特退后，德兰直接伸出手臂向下摆手示意卡特过来：“我看了你抓到的战利品，美人一个。我倒是觉得，这次你没啥理由拒绝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而且这也不是重点！”卡特情绪激动起来：“我们得分析一下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二十年前穿越者临死之时召唤了八个旅行者，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经过二十年的搜索，我们一共找到了五座圣樽，赛特斯两座，净海、瑞恩和达图斯各一座，我们一座也没有。这些圣樽都是同时苏醒的，没错吧？换句话说，虽然这些旅行者只是未来的普通人，但是利用他们了解的未来知识信息来加速本国的发展，已经明面上成为了其他四国的基本国策。我们为什么要躲在暗处，而且要用这么一种奇怪的形式？给旅行者一个假身份有一万种方法，为什么偏偏要把我搭进去呢？”
卡特面红耳赤地抱怨完之后，没等德兰开口，温尼伯率先发话：“我们找到了六座。强攻诡谷的战役我们一共斩获了三具旅行者的尸体，当然其中‘一具’是你抓回来的那个，另外两具则在混战中得到了各国士兵的公证，应该确凿无疑是死了。除此之外，另外三个国家都公开了他们的旅行者的身份，都是男性。净海的罗兰，在他们的位面也是一位机械制造方面的专家，毫无疑问是我们最大的敌人；瑞恩的文森特，商人出身，在社会学方面有不少见解；达图斯的金重秀，虽然知识方面并不出彩，但他似乎把他的到来本身看作一场游戏，而他对‘赢得’这场游戏势在必得，对我们的敌意最大。”温尼伯简要概括了一下各国的情况，欠了个身：“最惨的肯定还是赛特斯帝国。找到了三位旅行者，或者说至少三位，毕竟被我们干掉的就三位。”
“天作孽，尚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卡特低声自言自语道。
“嗯，你这话在哪听的？”温尼伯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卡特被这一问问得有点尴尬：“孟子……”
“说明白点。”德兰脸色一沉。
“薇拉·克里斯蒂。”卡特挠挠头：“所以我们甚至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这就对了。”温尼伯缓缓说道，“那么接下来，谈谈你对目前各国内部各势力的分析吧，也就是各国的政治体系。”
被问到这个问题，虽然肯定难不倒卡特，但是卡特一时没反应过来温尼伯想表达什么，只能按部就班地作答：“赛特斯帝国有千年历史，政体为君主专制，地方上采用行省制，国王任命官员治理国内各城，中央统一调配；净海联邦为联邦君主制，以三江城和龙汇城为首都的两个国家合并为了一个国家，两个国王共同治理联邦，地方上同样是行省制，但是官员的任命不经过国王而是通过考试选拔。我们和达图斯都是封建君主制，君主把土地分封给城主，城主还可以分封出镇长，村长和塞守等；瑞恩采取议会共和制，境内各城市，村落通过选举产生各自的代表，然后各代表在议会中讨论问题并投票表决，遵循城代表十票和村代表一票的原则，三分之二通过。”卡特给出了认真严谨的回答。
“不错。”温尼伯点了点头：“那么你觉得，哪个国家的旅行者会得到最多人的支持？”
“这……”卡特一时语塞，只得慢慢分析起来：“首先净海的这个想想就很奇怪。净海的旅行者懂的最多，价值也最大，但是他们有两个国王，本来内部的平衡就很脆弱，这下子我估计没等发展起来内部就炸了。达图斯也不太可能，他们的国王只能任命城主，政令不出首都，根本没有能力进行资源的统一调配，甚至收归权利到中央的这个行为本身也会遭到国内各领主的反抗。瑞恩的可能性是最高的，不说别的，他们各代表的话语权和经济实力挂钩，如果科技可以提高他们的经济，那么估计没有人会拒绝。”
温尼伯摊手：“你之前说，我们和达图斯一样，所以呢？”
卡特沉默半晌，并没有第一时间作答。诚然，理论就是如此，但是境内的领主又何尝不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呢？如果仅仅是因为权利转移的阻力导致科技没有突破，那么最终还不是落得亡国的下场？难道这样的结果会更好吗？
见到卡特没有说话，德兰一拍桌子：“我问你！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旅行者啊……我抓回来的。”卡特一脸委屈：“真的，父皇。”
“这一点倒是不用怀疑。”温尼伯补充道。
听到温尼伯也帮卡特保证赵雪的真实性，德兰稍稍松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首先这也没有太好的办法。灵辉城是我们最大的城市，北方有丰富的水产和矿产资源，我们想要发展少不了克里斯蒂家族的支持。因此我们先把这位旅行者安排在他们的名下，你再名正言顺迎娶她，至少这表明了一种态度。而且这样一来，这位旅行者自然离不开克里斯蒂家族的监视，作为封建势力的代表，克里斯蒂家族肯定不会让我们随意用旅行者来发展科技，这样也就是一件一举两得的好事：一方面我们有了旅行者，不至于在科技方面两眼一抹黑；另一方面又让旅行者的能力处于可控范围内，不会导致整个社会推到重来，复刻二十年前的悲剧——”德兰喝了口热水：“这么做既对他们好，也对我好，对你也未必不好吧？”
“这算什么两全其美，倒不如说既想从事服务性行业，又想树立标志性建筑。”卡特没安好气地说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反正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了，你说了不算。我觉得这个觉悟你不会没有。”德兰皱着眉头摆摆手：“你干得很好，千里奔袭捉到了活的，一举扭转了我们的劣势。但现在还不是你蹬鼻子上脸的时候，该干嘛干嘛去吧。”
“增进一下夫妻感情宣誓一下主权挺好的。”温尼伯打趣道。
卡特无奈，只得走出房门，沿着石台阶回到自己的房间。难道我们真的要坐以待毙吗？是不是一开始就不应该把她抓过来？卡特的步伐越来越慢。
“不如去问问旅行者，看看她有什么主意。”卡特念叨着。
赵雪正坐在梳妆台前发呆。没有熟悉的试卷和手机，没有老师，没有同学，没有爸爸妈妈，孤身一人来到了完全陌生的世界，而且上来就被追杀和强迫嫁人，这叫什么事儿……这里是哪里？我想回家……我想回家！赵雪的内心崩溃了，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来。赵雪哭了一会儿，缓缓抬起了头，看到了梳妆台里的自己，以及背后完全陌生的房间，还有窗外完全陌生的景色。
“我能进来吗？”卡特试探性地敲了敲门。
赵雪猛地跳起身，三步并做两步地冲到门前一把拉开了门，语气中包含着一股绝望的坚定：“这里，给我一刀，或者别的办法都行，赶紧弄死我，让我回去。”
“哪里？心脏是吗？那我得先找准位置。”卡特佯装慢慢把手伸了过去。
赵雪没料到卡特这莫名其妙的举动，吓得赶紧躲闪，随后泪水又夺眶而出。赵雪慢慢走到了卡特面前，望着卡特，然后直勾勾地跪在了地上：“求求你，送我回家，不管怎样都好。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那你为什么不让我离开，就像那两个人一样呢？”
卡特见状连忙也作下蹲姿势，把视线放到和赵雪平齐，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想死吗？”
“不想。”赵雪作出了否定的回答。
“那你为什么要我杀了你？”卡特追问。
“因为我想离开这里。”赵雪啜泣着。“我不想死，但是我现在这样，和死了有什么区别……我不想死，但是我在这里同样不想活！”赵雪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这是一种复杂的情感。这里陌生得可怕，可怕到根本没有活下去的欲望。这里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
“反抗不了，怎么办？”卡特又露出了坏笑。
“享受。折磨我对你有什么好处……”赵雪看了一眼卡特，随后又低下头用手捂住脸，眼泪顺着下巴低落到地面上。
这下有点糟糕……卡特心里先是慌成一团，但是旋即有了主意。是啊，这本来就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这种时候不想家就有鬼了。转移话题，对，转移话题。
卡特思忖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自己原本的来意：“这样，我们先谈点正事吧。你对历史了解多少？”
“明知故问。”赵雪哭得更大声了：“一无所知。”
“你误会了，我是说你们的历史。”卡特急忙摆脱误会。
听到这个问题，赵雪停止了哭泣，开始蹲着认真思考起来。自己的历史学得还不错，另外自己潜意识里也急于找个由头打消崩溃的情绪：“嗯……都会一点。世界史，中国史。不过仅限于考试范围内的知识，课外的了解就比较少了，毕竟男生一般爱看这些。”
随着赵雪的情绪有所好转，两个人发现现在双方的姿势似乎不适合谈论这些话题。卡特连忙站起身，走到了长桌的一边，并示意赵雪跟着坐下：“你们的历史上，我们现在处于什么水平？假如在那个时候出现了一个你，我们将会到达什么水平？这期间的社会是如何变革的？”卡特提出了之前困扰自己的问题。
“嗯，大概是从文艺复兴时期到工业革命吧。”赵雪也不由自主地开始集中精力回答卡特的问题，“这个时期的社会变革……不同的国家不同。英国是光荣革命，法国是法国大革命，德国是容克地主改革，俄罗斯是亚历山大二世改革，日本是明治维新，中国是洋务运动，戊戌变法，辛亥革命和新文化运动。大体上的规律……嗯……”赵雪尝试着规划自己的语言，“一个共同的特点是资产阶级战胜了封建地主阶级。我们可以这样来理解，比如我们现在需要做镜子卖钱，那么我们就需要做镜子的机器；首先我们要白手起家，想办法搞到这样一台机器。有了第一台做镜子的机器之后，我们就可以做镜子卖钱，然后用赚来的钱买更多的做镜子的机器，然后做更多的镜子卖钱，这个过程叫扩大再生产。”
虽然做镜子不需要机器……卡特心里想着。但是这也无妨，不影响理解对方的意思。但是理解了赵雪的意思之后，卡特还是提出了疑问：“我们现在也有很多这样的人啊，靠手艺挣钱，然后有了钱就可以扩大自己的店铺，甚至还能可以让自己的儿女和学徒来继承手艺，从而越做越大，其中成功者享誉全大陆也是不足为奇的，比如荒塔村的酒。”
“没错，但是还可以更进一步。”赵雪补充道：“等到机器多起来之后，一个人就操作不过来了，这时候就可以让家人或者学徒来帮忙。但是可以更直接一些，我们直接雇佣别人来替自己操作机器，然后这个人一般是每个月领取一份报酬，而这个人的生产则全归自己所有。这种人我们称之为打工人。这种情况很常见吗？”赵雪反问。
“也很常见，但是一般不是负责操作机器。”卡特回答道：“这种人我们一般称之为力工，有固定的也有流动的，比如城市里的无地贫民，或者农闲时期的农民，为了赚钱他们也会选择去找一些出力的工作。比如砌墙这种纯苦力活——只要价钱合适，大街上随处可以找到愿意来帮自己砌墙的人，而盖出来的房子自然是归你个人所有。”
听到卡特的理解，赵雪笑了一下，因为这种错误她自己也有犯过。她想起了自己老师教导自己的场景，开始回忆并沉浸其中地复刻出来：“你没懂我的意思。资本主义扩大再生产包含两部分，物质资料的再生产和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再生产。雇佣劳动广泛存在，物质资料也广泛存在，但是二者合在一起产生的条件就比较苛刻了。我用机器生产镜子，然后把镜子拿去卖钱；然后用赚来的钱置办更多生产镜子的机器，然后雇佣人操作机器生产更更多的镜子；然后赚更多的钱，置办更多的镜子生产机，雇佣更多的人——这个过程中，你的机器和你的打工人都在不断增多，机器的增多叫做物质资料的扩大再生产，而打工人的增多叫做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扩大再生产。这个过程无限扩大下去，直至一个人控制了全世界的某一种商品的生产，这就叫垄断资本主义。到了这个份上，实际上到不了这个程度，资本家，也就是这个过程的主导者，就已经实际上掌握了整个国家社会的资源，那么其政治地位的提高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了。”
“虽然陌生名词有点多，但还是很难想象这种力量能够有多强大。”卡特坦然：“你说的垄断资本主义，理解没问题的话，无数人尝试过，但最终无一例外失败了。归根结底的原因也不复杂，因为交通运输、信息通讯等都是有成本的，因此一旦超过了一定的距离，一种物资的价值就会大打折扣。贸易关系不稳定，其他的关系也就很难维持，换句话说你就很难控制更远的地区。实际上，哪怕是国家也是这样，国王的实控范围远比国家的实际大小要小，无数人为此伤透了脑筋呢。”
赵雪发现这个世界和书本上的情况别无二致，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讲解也兴致勃勃了起来：“没错，这确实是根本原因。解决问题的方法也很简单，科技。先是大吨位的商船，确保海运的畅通；然后是硬质水泥路面，其实我看现在也有水泥，不过用来铺路可能有点奢侈。最后则是铁路和火车，这两个更是大工程。”说到这里，赵雪望向卡特，半开玩笑半当真地来了一句：“这里真的太落后了，要么你还是给我一刀吧。”
“铁路……火车……”卡特来了精神：“这都是什么东西？它们有多强大？如何制造？”卡特迫不及待地抛出了三个问题。
“铁路就是把钢条固定在在地面上，需要巨量的钢。火车就是在钢条上装滑轮，滑轮上再装一个铁皮盒子，这样就可以推着铁皮盒子在事先铺设好的钢条上移动，从而运输大量物品。推力的来源最一开始是蒸汽机，但是我只知道蒸汽机是用煤加热水的水蒸气来提供动力。强大的话，拉着几百吨的物资以每小时十几千米的速度移动似乎是比较早期的情况，我们现在好像能做到拉一万吨的物资跑出来几十千米每小时的速度。至于制造方法，图纸？”赵雪摊出手，露出愧疚而做作的表情：“你看我是能做到的样子吗？”
你做不到不代表别人做不到，没准那个该死的罗兰就可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卡特意识到现在似乎还不能说这些。相比起其他旅行者，我们的这位似乎确实弱了一些，最典型的就是她的这些知识都非常浅显易懂，而且都是一些概念性的东西，这就不太行。当然，其他人可能也未必好到哪去，但是我们总不能以最乐观的形式来估计对手，否则必败无疑。
更要命的是，我们的这位旅行者似乎状态还不太稳定。
“那么能允许我知道你的名字吗？”卡特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这个问题，生怕又触碰到赵雪的神经。
“薇拉。”赵雪的回答令卡特有点意外。
“你确定？”卡特的眉毛不由得向上一挑。
“倒是你还没告诉我姓什么呢，按理说姓是在名后面吧。”赵雪伸了个懒腰：“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但是似乎也跑不掉了。你说的也没错，反抗不了就享受喽。享受的第一步，那不就是有个属于这里的名字呗，最起码不能是黑户吧。”赵雪用手托着下巴，字里行间的态度听不出来是认命还是故意装作的坚强。
“好吧，克里斯蒂，薇拉·克里斯蒂。”卡特只好顺应赵雪的意思：“婚礼会在一个月后举行，现在还有一些手续要办，当然这些你不用操心。另外，你要不要试试提出一点要求？毕竟我们很关心你的健康。”
“给我钱。”赵雪的回答令卡特又略显惊讶。
“怎么，很奇怪吗？”注意到卡特的表情，赵雪诘问道：“电视剧里，贵族最不缺的就是钱。身为王妃，总不会缺钱吧？再说了，如果我整天只能在屋子里，那和坐牢有什么区别？名字给你了，你还想要啥？”赵雪一连串的反问驳得卡特哑口无言。
“可是你的安全……”卡特转念一想，似乎也不无道理。相反，如果让赵雪一直不出去见人，然后又莫名其妙地举行婚礼，那才叫奇怪。想必只要保护到位，一般的人身安全肯定不成问题。
“好，我答应你，但在这之前你务必要注意人设。你是克里斯蒂家族，灵辉城城主，奥托·克里斯蒂的女儿，也是家里的独生女。当然我也不介意给你多透露一些，克里斯蒂夫人有不育症，所以他们需要一个女儿来进行政治联姻，这方面我父亲还是有发言权的，所以你倒是不用担心他们家对你的态度。另外，你这个姓过一个月也就改了，以后和我一样姓雨田。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不要向任何人透露你是旅行者的身份，包括克里斯蒂家族的人。他们只知道你是我们选出来的一个人，他们没资格也没理由过问你的来由。”交代完必要的注意事项之后，卡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沓纸币：“这叫通用币，简称“通”，每张通用币都代表了皇室仓库里对应重量的黄金。按照你们的单位，现在大约57.3通用币是一克黄金——当然现在市面上的通用币数量比实际的库存多不少，不过好在理论上不会出现所有人一起去仓库要求兑换的情况。所以只要别太过分，这倒是成了一笔额外的收入。通用币在国内都是认可的，想出国的话需要换成黄金，不过民间也认可白银的价值，当然这方面水就比较深——当然，我觉得你应该不会也不能想出国的。”卡特把通用币递给了赵雪：“一共是一百张一百通面值的通用币，足够你逛一逛全城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赵雪一边数着钱一边说道。
“随便问啦。”卡特直勾勾地盯着赵雪手里的通用币，而胸口隐隐传来阵阵刺痛。
“午饭吃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