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远处的放哨人注意到了我们两个。
“来自北岚村的。”卡特颤巍巍地回答,同时细心观察者面前的这位放哨者。此人三十出头,虽然没有披甲,但手持长枪的站姿似乎经历过一定的训练。
卡特又偷偷观察了一下哨兵身后的营地,虽然也有很多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缩成一团,但也有许多营帐错落地镶嵌其中。这些细节都体现出出这批人具有一定的组织性,并非以往常见的流民。
“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对方的语气中保持了一定的警惕性,但并不强。
“我的领主霸占了我的妻子……”卡特装出一副怒火中烧,又在努力克制,保持冷静的神情:“是我没用,我什么也做不到……不说这些,我听说灵辉城已经得到了解放,所以带着我的妹妹逃了过来。”卡特咬牙切齿地说着。
可能是卡特的演戏功底足够,也可能是本身就难辨真假,对方做了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后,缓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营帐已经满了,我们没想到能接到这么多人。”不好意思,你们只能将就下了。放哨人表达了歉意:“现在太晚了,也别打扰其他人,明天我们一早就出发,估计后天上午就能抵达灵辉城了。”
“谢谢,太谢谢了!”卡特不停地点头哈腰,牵着我走进了营地,小心翼翼地穿过地上横七竖八的人群,找了片相对平整的地面躺下。
确实很累了,虽然好像是自找的。
“接……”卡特并没有立刻睡着,而是想着这个词。也就是说这批难民并不是自发汇聚而来,而是被有预谋地引导过去的?
“打扰一下。”那位放哨人又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卷羊毛垫子:“睡在地上太冷了,别让小姑娘受苦。”
……
羊毛垫子也很脏,味道有些刺鼻,躺在垫子上反而更难受了。
但是一天没吃东西,晚上也没正经睡觉,困意还是冲昏了我的大脑。
“好在也就两天,忍忍吧……”我这样安慰自己,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早上,我们被哨声惊醒。
尽管还是很疲惫,但是起码稍微好了点。想到这种时间并不会持续太久,我倒是又打起了精神。
不只是卡特,其他难民的眼中也散发着希望的光芒,好像灵辉城确实是他们的救星。当然,也正是近距离观察了这些人,我才意识到昨天的经历不过是小儿科。能穿上足够遮蔽身体的衣物已经是奢侈,大部分人的衣衫相当褴褛,破败的衣衫下是能看到肋骨的瘦弱骨架;但和他们瘦弱的骨架相反,几乎人人都挺着一个大肚子。
“他们都吃得很饱吗?”我疑惑地小声问向卡特。
“恰恰相反,这是饿的。”卡特回复:“不过与其说饿,倒不如说缺乏盐分。正好你这两天也多看看这些人吧,当然交流就免了,我觉得你一说话就露馅。”
“说起来我们好像一天没吃东西了……”
“小事儿,三天饿不死人。”
“……”
虽然感觉不是没道理,但是饿三天实在是太夸张了。
幸好河水还算清澈,当下也没什么好的选择,我去河边灌了点水,开始跟着大部队往前走。
大家好像也大多饿着肚子,也有些人备了些干粮,但很明显这些人也都不好过。
倒是觉得好像也确实得这么干,不然实在是太明显了。
就这样大家又走了几个小时,直到中午才重新在河边坐下来稍事休息。整支队伍走得很慢,虽然身上没什么力气,但好歹还算能跟上大家的步伐。卡特也在我身旁走着,并且他好像一直在观察周围的情况。
就在这时,远处走来了几辆驴车,一股小麦的香气远远飘来。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向驴车方向望去,有些人急切地站了起来。这时候我才注意到,队伍中领头的几人穿着相同的衣服,很明显他们就是来“接”我们的。几人手里都有武器,他们看到驴车开来之后立刻走了过去,和车夫攀谈了几声之后就转向了我们。
“欢迎来到解放区!”其中一人喊道:“这是给大家的见面礼,一人两个,排队领取,人人有份!大家加油,撑过今晚就能到了!”
说完,车辆旁的几个人把车上的篷布掀开,原来车上载着几车馒头!
“这是什么?”在大家的雀跃声中,我们在几人的领导下排好了队列,卡特转头对我问道。
“馒头啊,你没吃过吗?”我好奇卡特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怎么做出来的?”
“也很简单,先把小麦粉加水和成面团,然后发酵,之后放在蒸笼上蒸就好了——下面放水,上面放面团,用蒸汽加热。”我回答。
“你果然知道。”卡特感慨道。
“……”
分发馒头大约花了半个小时,大家手中很快多了两个香香软软的馒头。虽然和印象中的现代馒头有所出入,整体上偏黄,形状也没有这么完美,而且感觉发酵得也不是很充分,但至少我也有了一个全新的发现——
原来小麦的香气是如此的诱人。
事实上我自己也不敢相信,本来我一顿饭能吃一个馒头都算多的,更多时候是掰一半。但这次两个馒头只是一瞬间就从我手中消失了,什么都没剩下。
能帮我咽下馒头的,也只有陶罐里的河水。
这下子算是体会到传说中的吃馒头喝凉水了……好像也不是这么坏?
周围有些人和我一样将其快速消灭,也有些人吃了一个,把另一个分给了自己的孩子;抑或有人立刻去拿这些馒头和别人交易其他的物资……不过我也就大体扫了一眼,对这些人并没有多少兴趣。不过肉眼可见的是,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是不是念叨着“赞美旅行者”之类的字眼。
“吃完了?”卡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吃完了。”我回答道。
“还饿吗?”
事实上不仅不饿,反而有点撑——或者说有点胀。不过这也属于正常现象,好长时间不吃东西的话,突然这样吃就会这样。
“不饿。”我如实回答。
“那我就自己享用了。”卡特坏笑了一下,从脏兮兮的口袋里摸出了一粒巧克力,拆开蒙着的纸后,在我惊讶的神色下一把扔进了自己嘴里。
“怎么了,你不会真的只带了我给你准备的东西吧?”卡特似乎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只想打人。
然后我就这么做了。
“别别别,我投降。”卡特一个灵活的侧身闪过了我的拳头,反手抓住了我的胳膊:“节约体力,还有一下午呢。”
我没好气地吐了吐舌头。
就在这时,一位中年男子鬼鬼祟祟地凑了过来,身边跟着四位身形魁梧的壮汉。
卡特也注意到了几人,放下了我的胳膊:“有事吗?”
“别来无恙。”领头的男子悄悄靠近了一点,对着我打量了一番:“多漂亮的脸蛋,请问这位是?”
“她是我妹妹。”卡特伸手示意我躲到自己身后,我也照做了。
“开个价?”对方倒是开门见山,实际上我好像也并不感到意外。
“不懂行情。”卡特冷冷地回复。
“别紧张。”男子依旧保持着微笑:“我们老爷看上了你们家小妹,这是你们的荣幸。平心而论,如果不是别无选择,谁又能真的拖家带口去相信所谓的‘解放区’呢?大家遇到了困难,我们也是帮你们解决困难。而且至少当下,我也绝对能给你无法拒绝的条件。怎么样,再考虑下?”
我看了看卡特,卡特也看了看我,说实话有点无语。毕竟答应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拒绝也得尽量不惹麻烦。他们现在还有耐心,但其实还真没打算让我们选择。
我们交换了一下眼神。
中年男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我们对视,嘴角微微上扬。
“对不起,我答应过妹妹,我们不能分开。”卡特做出一个掩护我的姿势,诚恳地回复。
中年男子听到这话,也和身旁的几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旋即发话:“其实也不是不行,那你也来做我们的家丁吧,看你倒是也有几分力气。怎么样,这次够有诚意了吧?”
这次我和卡特有点失去耐心了,我掐了一下卡特的腰。
“免谈。”卡特沉下了脸,言外之意是不要再继续了。
“不要挑战我的耐心。”中年男子这次说出了那句意料之中的话:“再给你一次考虑的机会。”
卡特没有说话,摆出了一副战斗的姿态。
中年男子轻轻挥了挥手,身后的四个壮汉一拥而上。
这场文过饰非的战斗并没有太多细节,卡特一个后撤步旋即一个直拳,当场击倒了一个。另外几人见状立刻加快了脚步,但卡特不慌不忙地躲过了两次攻击,又是一个扫堂腿就把他们全都撂倒。
双方的战斗力似乎不是一个级别。
四人灰头土脸地爬起来,似乎也没什么大碍,摆开了阵型将卡特包围。
双方的战斗也吸引了一些围观群众,虽然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刚结束的也太快,不过群众也慢慢聚集了过来。
突然,一只手从背后掐住了我的脖子,把我提了起来。
“啊——”
“住手!你要干什……”卡特刚反应过来,发觉那位中年男子不知不觉间绕到了我的身后,四人就立刻冲上去对着卡特就是一拳。卡特避之不及,重重地挨了一脚,瞬间被四人压在了身下。
我被抓着脖子吊在半空,手指的压迫感让我喘不上气。
“无耻!”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确实无耻。”卡特咽了一口唾沫,恶狠狠地说道。
“攻敌必救,这叫战术。”男子好像炫耀自己的战利品一般,举着我对着卡特:“本来你是有机会的,但你没把握住。”
突然间我脑海中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我向后抬起手肘,朝着对方的下巴就是猛地一撞。对方受到这突然的一击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我一下子摔在了地上。我大口地喘着粗气,摸了一把被掐得生疼的脖子,连忙往人群中跑去。
但这时候,人群中突然分出了一条道,几名拿着长枪,穿着制服的男人走向了中年男子。
“你们老爷在哪里?”其中一人向对方质问道。
“我们……”对方并不想回答,迅速逃跑。
压着卡特的几个人也骨碌跳起了身,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远了。
几人也没有去追。
“解放区禁止人口买卖,我们会保护你们的。”为首的男人转向刚爬起身来的卡特:“你很勇敢,但勇敢不是这么用的。”
不多时,集合的哨响又出发了,我们继续向灵辉城移动。这一次大家的脚步比上次快了不少,到了傍晚就感觉已经走得非常累了。
这次也没有载着馒头的驴车来接应我们。
走了一整天,身上出了不少汗,但看来这里也没有什么条件了。到了晚上我们就地扎营,很快又有不少帐篷支了起来。
不过有一位穿着制服的男子走过来,示意我们今晚可以去帐篷里睡,至少不用躺在地上了。
在地面上睡觉确实真够受的。不过历经这两天的折腾,虽然身上非常疲乏,但好像确实没有什么不舒服的症状。
“这就是不生病的超能力吗?似乎比想象中要实用。”意识到自己好像还是有那么一点特殊之处,也算是聊胜于无的安慰吧。
不过……
我要和卡特睡一个帐篷吗……
我们俩尴尬地站在帐篷前面。
“还站着干啥,进去啊。”卡特轻轻推了推我。
我看了看卡特,没有说话。
“你一个人睡,进去就行了。”卡特似乎看出了我的迟疑:“这是我去找他们换来的。今晚我要去负责守夜,你放心睡就好了。”
“……”
“不过相对应的,巧克力就没你的份了。”卡特笑着从口袋里又掏出了一颗巧克力,再次当着我面吃了下去,然后缓缓走到了营地边缘的火把旁边。
我望着卡特的背影,他的步伐已经不像昨天那么轻便自如了。事实上,走了一天下来,我的腿已经酸痛得快要散了架,关键是又没有能吃的东西。
“不知道这些人已经过了多久这样的日子……”虽然很愧疚,但疲惫还是很快让我失去了意识。
帐篷里的睡袋也满是汗臭味,但此时甚至已经有点习惯了。
第二天刚蒙蒙亮,集合的哨声就吹响了。
我爬出帐篷四处张望着,看到了卡特正在从不远处缓缓走来。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能说卡特已经更像一个难民了。
“睡得怎么样?”卡特见到我问了一句。
“很好,嗯……谢谢。”我羞愧地低下了头。
人群经过简单的集结之后就又开始缓缓向前移动。又是大概两个小时的跋涉过后,灵辉城的城墙终于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了。
这次城楼上挂着的不再是克里斯蒂家族的旗子,而是一面令赵雪既熟悉又陌生的存在。
膏药旗。
“这面旗子你认识?”注意到我的表情,卡特不禁问道。
“岂止是认识,再熟悉不过。”我回复:“这就是日本的国旗。”
“看来他们倒是完全不掩饰这一点。”
我知道卡特说的是什么意思。他们完全不掩饰自己拥有一位旅行者,反而在以此吸引大家前往他们的地盘。
不过说起来,我们按理说应该叫做穿越者,为什么他们要称我们为旅行者呢……而且这次两个词汇居然不会自动翻译,就好像说的不是一回事一样。
“我们到了!”
“我们解放了!”
“旅行者万岁!”
周围的人群突然澎湃了起来,仿佛这里就是他们的圣地。
虽然很想去问些什么,但是又不敢问。还是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城门口也有人接应。如果说之前领着我们的人只是穿着相同的衣服,那么城门的接应人员就毫无疑问是正牌的士兵了。他们都穿着土黄色的服装,布帽上的一颗红五星尤其瞩目。门口支着一个大锅,里面似乎正在煮着热气腾腾的麦粥,人们正在士兵的安排下有秩序地进入城内。
这一幕总令我有种奇怪的既视感。
我们喝碗粥之后就进入了城内,城内的门口摆着一排方桌,方桌上坐着一排士兵,桌前站着形形色色的难民,看起来是要登记。
卡特比我先一步去登记,随后轮到了我。
轮到我的时候,对方好像多看了我两眼。
“姓名?”
“蕾娜。”
“年龄?”
“17。”我觉得这个没必要说谎。
“还活着的亲人?”
“……只剩下我哥哥了,布雷德。”这些都是我和卡特在路上就商量好的。
“你有什么技能吗?”
“技能吗……”这个问题好像有点难住了我。要说我在这个世界掌握的技艺吗?做饭?恐怕不太行。种田?这个确实不会。手艺?先前也没有学过……
我会的才艺只有弹钢琴和下围棋,此外初中的时候也喜欢偷偷画美型。但这些都很明显开不了口。
而且对方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为了安排我们去分门别类地从事工作吗?
等一下,我好像想到了什么。
“识字和算术。”我回答道。
“算术?”对方似乎对这个答案有点惊讶,态度也变得温柔了起来:“请稍等一下,蕾娜小姐,我要去联系一下。”
对方旋即就坐了起来,走到了旁边的一个小房间里。过了一会儿,一位穿着中山装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你就是蕾娜吧。你说你会算术?”对方问道。
难道算术是一种非常稀缺的能力吗……我心里突然有点没底,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了:“会一些,但是这非常重要吗?”我直接提出了我的疑问。
“能进行简单加减乘除的人肯定不少,但是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把‘算术’作为一项技能说出来的。”对方脸上露出和蔼的神色:“能具体讲讲吗?”
感觉自己好像给自己出了个难题。如果我说我对算术的理解就是加减乘除,那恐怕要让对方失望了……不行不行。按照我学过的课本一章章介绍也是不可能的,这样肯定会暴露自己……更何况我也不了解这个世界的教育体系,这个世界有教学大纲这种东西吗……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都是我爸爸教我的。”我给出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对方听到这个回答,稍微思索了一阵子,转头从桌上抽出了一张纸,并递给了我一支铅笔。
“这样,我考考你。”
“好的。”
“第一个问题,你带着100元去买鸡,公鸡5元一只,母鸡3元一只,小鸡1元三只,你正好买了100只鸡,请问可能的组合都有哪些?”
“……”
这个问题与其说难,倒不如说我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式回答这个问题。
我思索了一下,用纸笔辅助,慢慢给出了答案。
“在不买公鸡的情况下,可以买25只母鸡和75只小鸡。随后每多买4只公鸡,母鸡就要少7只,而小鸡会多3只,否则无法保证总鸡数不增不减的同时正好花完100元钱。所以一共有四种组合:0,25,75;4,18,78;8,11,81;12,4,84。”我给出了正确答案,并且没有使用方程知识。
而且我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就是现代的问题,说明这些问题实际上是穿越者给出的。
难道我面前这个人就是穿越者?
对方看着我的答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很好。”过了一会儿,对方缓缓开口:“接下来是第二个问题。有一个竹筒,一头是封闭的,另一头只能同时容纳一个小球进出。把五个小球按顺序放进这个竹筒,而且我们随时可以取出小球,那么一共有多少种不同的取出顺序?”
“42种。”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这一次,对方并没有立刻回复我,而是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我应该没答错吧?
“第三个问题。”对方沉默了一会儿。
“对于一个事件P,其发生的概率为95%。现在对该事件进行检验,至少需要多少次检验,才能使检验结果为发生概率大于90%的概率大于98%?”
听到这个问题,我有点呆了:“这……”
我确信我不会做这道题,因为这道题超纲了。而且身边也没有二项分布的表,也没有什么计算工具,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问题本身。
通过对方的沉默,我好像意识到了一件事。
我不应该知道我不知道这道题的解法。
于是我装模作样地拿起纸笔开始计算了起来。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我装出颓唐的神色,把纸笔摊在桌上:“对不起,我不会做。”
对方拿过了草稿纸,看到上面都是一些简单的乘法,我在尝试一个个乘过去。他扫视着我的算式,似乎想要在其中看出来什么破绽,时不时拿起笔摇晃了两下。
就这样看了大概五分钟,对方终于开了口。
“跟我来。”
卡特呢……我刚想开口,却被对方一把拉了过去,我也只好三步并作两步跟上他的步伐。先前的那位士兵又重新坐回了桌子上,示意下一个人过来。
“这是……要去哪?”我不安地问道。
“带你去见我们的主教。”对方没有回头。
“主教?”对于这个头衔我感到既熟悉又陌生。按照卡特他们的说法,他们称自己为“新教势力”,但是他们很明显不是一个以宗教作为纽带的组织。
对方走得很快,加上之前一路上得颠沛流离,我跟了几步就气喘吁吁了起来。但对方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我也只得弯下腰揉了揉膝盖,又努力跟上对方。
“该死,卡特这家伙跑哪去了?”
穿过一排排房屋和熙攘的人群,我们走到了一栋朴实无华的木制房屋门口。门前站着两名卫兵,身上还是那身令人生厌的土黄色军服,但他们的脸上洋溢着自豪和兴奋的神色,似乎自己在做一项伟大的事业。
“我们到了,蕾娜。”对方的语气也不太平缓,好像有什么要紧事。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后面突然想起来对方在喊自己,连忙故作镇定:“你不和我一起进去吗?”
“我还要去给别人做登记,你进去左拐就好了。”对方说完这句话就转身往回走。
真的好忙。
这里的情况比我想象中还要奇怪,有种……熟悉的感觉。他们为什么要接收这么多难民,为什么要分门别类地进行登记?把我领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里面,不会很危险吧?
但事到如今也没有选择了。在两名卫兵的注视下,我下定决心走进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