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传朕旨意，宣武举考试前五名入场！”
“圣上有旨，宣武举考试前五名入场！”
大殿外，鼓声擂起，五个精神奕奕的青年男子走入场内，白武走在最后面，和其他四个人叩了一个“吾皇万岁万万岁”后，抬头一看，却发现唐香竟然坐在皇帝身边。这一刻，他猛地明白，唐香不是唐香，而应该是棠香。
时值大盛国清远二十五年，国姓为棠。棠香看见了下面的白武，惊讶之后忍不住捂嘴笑。两人早就认识了，一个月前，这个顽皮的公主去京城之郊玩耍，不小心掉到浅崖之下。在附近砍柴的一个樵夫救了她，樵夫便是白武，棠香告诉他自己叫唐香。只是白武不知道，公主那时已经对他颇有好感，不仅因为他长相俊秀心地善良。爱情，讲的就是一个感觉，而棠香对他就有那种感觉。
今日是大盛国武举人的最后争夺现场，白武并不像棠香之前认为的那样，只是一个俗套的樵夫。他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功夫了得的武生。一路过关斩将后，他和其他四个人，杀到了武状元争夺上来。
武状元争夺赛开始。白武并没有让棠香公主失望，他击败了其他四个人后，把象征胜利的锦旗拿在了手中。
“好，年轻人，功夫果然了得！”
皇帝都带头称赞了，台下的大臣们也纷纷赞叹。白武偷偷瞄了一眼皇帝身边的棠香公主，棠香对他露出了大白牙。只是这一幕，并没有被其他人留意到。兴致上来了，皇帝龙颜大悦，扭头看了一眼公主，忽然一个主意冒上心头。
“香儿，你今年多大了？”
“回父皇，17啦。”
“17，嗯，如花似玉的年纪，今天父皇开心，想赏你点什么，你接受吗？”
“父皇尽管赏。”
皇帝扫了一眼台下，白武和其他四个人一字排开。他捋了捋胡须，一脸坏笑地看着棠香公主。
“你也不小了，你看台下这五个青年，各个英姿勃发，一表人才。父皇可以让你从其中选一个做驸马。你看怎么样？”
“父皇，我喜欢哪个就可以选哪个吗？君无戏言哦！”
见皇帝点头，棠香走下台。她在四个男人跟前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了白武跟前，俏皮地笑了笑。然后回头对皇帝说，她感觉这个人真心不错。
“他？”皇帝收起了刚才还绽放的笑容，“香儿，你确定？”
见皇帝老爹这么问和这么一副表情，棠香公主提醒道：“父皇，刚才是你说的，我喜欢哪个就选哪个。君无戏言哦！”
“好好好，朕随你。”
虽然表面上这么说，但皇帝内心很不开心。因为他本以为棠香会选太史空。因为棠香从小就和太史空一起长大，两人俨然是一对小情人，被所有人认为青梅竹马。更重要的是，皇帝之前已经答应了丞相太史绝，要把公主嫁给他儿子。如今棠香看上的是别人，皇帝失算了，回头也不好向丞相交代。
二
白武旁边的男子，就是太史空。他看到棠香这个选择，心中猛地落空。但眨眼工夫，他情绪又恢复过来。太史空此时也不明白，明明自己从小和公主那么般配，公主为什么却选了一个素未相识的人。
太史空回到家，父亲太史绝在客厅里看见他回来，没有看他一眼，呷着茶问。
“空儿，有事不开心？”
“没……爹。”
“你是瞒不了你爹我的，是不是因为棠香公主选了别人做驸马？”
知子莫若父。
太史空不再掩饰，委屈地像一个孩子。他坐在父亲对面，还没等哭诉两句，太史绝就把手里的茶杯摔了一个粉碎。其父如子，其子如父。父子两人太像了，别看太史绝刚才心淡如水，可想起这件事，还是会勃然大怒。
“这小子是什么身份？敢抢了我们父子成为皇亲国戚的机会？”
做丞相这么多年，太史绝享受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欲感，但他至今依然不满足。他不肯放过任何往上爬的机会，而儿子太史空做驸马，就是他又一次机会。更重要的是，他一定要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为了车腊国。
“小贵。”
“在，老爷。”
太史绝来回走了几步，命令道：“你去打探一下，那个白武是什么身份背景，怎么会让棠香公主动心。老夫就不信，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能拿得下公主的芳心？”
小贵先是来到了负责武举考试的谭大人这里，后是去了白武住下的悦来客栈，最后还亲自打探着去了一趟白武的家。一番折腾下来，结果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因为按照打探到的消息，白武哪里有什么身份背景，只是区区一介樵夫，家中住的还是草屋。要说有什么出色的地方，也只有他那身了不得的功夫。
回丞相府后，小贵将这一切告诉了太史绝。
“你的意思是，他只是一个穷樵夫？”
“是的老爷。”
“樵夫？”太史绝沉思片刻大笑出声，没想到啊。他本以为白武能得到公主芳心，必定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大人物。可却是一个樵夫！紧接着他又陷入沉思，难道公主真的会因为一个樵夫功夫出色而看上他吗？
“小贵，去备轿，老夫这就去见皇上。”
养心殿内，皇帝正在批阅奏折，小太监进来小声通报，说丞相求见。
片刻后，太史绝叩首。
皇帝赐座，便继续看奏折边问：“丞相，深夜拜访，因为何事？”
“陛下，臣有一事……”
“说。”
丞相没有直接说，反而是打探公主选的那个驸马。他旁敲侧击，首要目的是提醒皇帝，双方在公主婚嫁这件事上，曾经有过约定，那就是公主应该嫁给儿子太史空。说到最后，太史绝一句“君无戏言”，让皇帝哑口无言。
“朕是答应过你，但那天是朕当着众人的面说的，公主喜欢哪个就选哪个。大家都听见了，朕也本以为公主会选令郎，毕竟他们俩从小青梅竹马。可谁知道公主却选了白武，你我之间的约定是君无戏言，我那天在大众眼前答应公主的也是君无戏言。两个都是君无戏言，你看朕是不是应该选一个更能保住颜面的……”
三
“可陛下……”皇帝说得有道理，但太史绝怎么会轻易认输，“臣打听过了，那个白武只是区区一介草民不说，还是一个尚住着草屋的樵夫。如此身份的人，怎么配得上公主。如果此事传过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贻笑大方？”
“这……”
皇帝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放下奏折陷入沉思。
太史绝见皇帝犹豫了，马上再加一把火：“况且公主这么小，不明白世理实属正常。可陛下您如果也放任她，今后公主明白过来，岂不是第一会埋怨您？”
“嗯，那丞相你说该怎么办？”
“臣认为，陛下应该宣旨，给公主找一个合适的夫君。”
次日，两道圣旨分别传向了丞相府和公主那里。
公主的柔情阁内，棠香听完圣旨，送走了太监，就差点没骂出声。皇帝的圣旨传到自己这里，太史空听完虽然兴奋不已，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而更不对劲的是，他随后就收到了公主的约见。彼时的棠香，已经在京城的怡华苑等着。太史空进来后急忙行礼，被公主免了去。
“太史空。”
“臣在。”
以往的时候，棠香总喜欢称呼太史空为“空哥”，可这次却很严肃地变了称呼。
“父皇也给你下圣旨了？”
“是的。”
棠香重重叹口气，将心中委屈娓娓道来。她表示自己不是不喜欢太史空，只是一直以来，只把他当作自己的蓝颜知己，并没有半丝爱情成分。太史空听着这些，心中颇为难受，但连连点头。最后当棠香表态，如果皇帝执意让自己嫁给他，那自己就以死抗拒。
“别，公主切不可鲁莽。”
虽然棠香对太史空没有丝毫爱意，但太史空对她却是满心的爱。
他怎么忍心让棠香去死？因此劝说道。
“公主如果不愿意嫁给我，一定要和白武兄在一起，直接向皇上说明就是了。”
“呸，你个笨蛋，我要是说管用的话，父皇还会下旨吗？”
“那倒未必！”
“哦，空哥，你有办法？”
太史空不愧是朝廷中一大人才，眨眼间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他建议棠香去请求皇上，让白武去攻打大盛国西北方的车腊国。这么多年来，大盛国和车腊国彼此是仇敌，皇帝一心想灭了对方。如果白武可以完成此壮举，那军功、爵位、身份总之要什么就有什么，到时候皇帝想不答应或者反悔都难。
“这貌似可以，可……白武他真的能行吗？”
“公主，我绝对没看错，白武兄的能力，足够了。”
棠香这才欢喜起来，马上蹦蹦跳跳离去。
太史空看着棠香欢快的模样，心中莫名其妙地感到满足。他是真心爱棠香的，做这一切，只求她能够此生幸福和得到所爱。
又到了皇帝和群臣商讨国策的时候，大殿上，群臣各抒己见的时候，棠香公主闯进来。
“父皇，儿臣有件事关国家兴亡，也关乎我自己的大事，希望和父皇以及大臣们讨论。”
“皇儿莫顽皮，我们正商量国家大事呢，你出去玩。”
“父皇……”
四
男人最受不了女人撒娇，尤其还是貌美如花娇滴滴的公主。群臣甚至皇帝，看见这一幕，纷纷忍俊不禁。皇帝同意后，棠香随即说出。她看了一眼白武，又看了一眼太史空、太史绝，按照太史空的意思说出来。
“父皇，白武是大盛国状元，才华也好武艺也罢都是无人能及。如今西北车腊国对中原虎视眈眈，何不让白武率兵讨伐，灭了车腊国，以解除边患？”
“皇儿，这个主意貌似可以，不过你这是在搞哪一出？为什么和什么时候想起帮父皇处理国家大事来了？”
“嘿嘿，听儿臣把话说完。”
“白武如果成功，是不是理应得到赏赐。良田、爵位、府邸这些是自然的，父皇可否也把儿臣赏给白武，成全一桩鸳鸯美事？”
咳咳咳。
皇帝听完用咳嗽掩饰尴尬，群臣也议论纷纷。
他们刚才听了棠香前半句，就料定这话不是白说的。皇帝瞅了一眼太史绝父子，思考片刻便把压力转移了出去。他试探太史绝，之前自己已经下旨赐婚，如今公主这番说辞，他们能否接受得了？
皇帝本以为太史绝肯定会极力反对，可没想到他一句话，让众人目瞪口呆。
“皇上，臣认为这有何不可呢？”
“丞相，你此话当真？”
太史绝果然是好脑筋，他对皇帝表示，车腊国对大盛国威胁已久，白武如果能将其铲除，那是大功一件，把公主嫁给他那是理所当然，况且公主对白武有意，这是有目共睹的。皇帝还没从愣神中恢复过来，太史绝就带着群臣，请求皇帝同意公主。
他精明得很，料定白武必败。因为太史绝可不是一般人，他是西北车腊国潜伏在大盛国多年的奸细。从他小时候潜伏到现在，一路攀升到了丞相位置，所有目的都是为了车腊国，甚至促成儿子和公主的婚事也不例外。他很肯定，只要自己还在大盛国，就可以给车腊国通风报信，如此一来，白武想赢难比登天。
“白武。”皇帝看了一眼始终一言不发的白武，问，“你愿意接受这项任务吗？”
“臣……愿为国效劳！”
朝会散了后，棠香和白武并排走出大殿。
她默默走在白武身边，柔声细语：“白武，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能不能和你在一起，就看你的了。你千万别让我失望！”
“公主，臣定当全力以赴。”
而出了皇宫，太史空跟在太史绝后面，想起刚才父亲在朝堂之上的表现，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他好奇心之下，追上去问。
“爹，你就不怕白武他成功吗？”
“成功？小子，你太高看他了。”太史绝冷笑，“只要为父还活着，他就别想拿下车腊国！”
太史空怔住，刚才他感觉父亲奇怪，现在只感觉更奇怪。
清远十五年秋，白武率领30万大军挥师西去攻打车腊国。
大军到了车腊国边境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起初战事还算顺利，可越往后打，大盛国军队越屡屡失败。白武根本不可能注意到，他的作战方案，总会在传递给皇帝前，被丞相过目。太史绝不断给车腊国通风报信，这就是原因。
五
白武屡战屡败，转眼间到了第二年。
朝堂上群臣说起这件事，纷纷劝说皇帝退兵。毕竟车腊国屡攻不下，就怕大盛国赔了夫人又折兵。皇帝为此忧虑，但棠香公主却劝说一番，表面上是为皇帝面子着想，是为了大盛国，但实际上只是不想让白武败。因为白武败了，她就嫁不成。
白武战事不顺，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太史绝。
如此一来，他不但为车腊国做了贡献，而且儿子还做定了驸马。为了尽快促成这门婚事，太史绝再次找机会求见了皇帝。他将白武说得一文不值，成了一个只会吹牛甚至纸上谈兵的家伙，请求皇帝收兵，并且成全太史空和棠香公主。
“收兵，嗯，是时候了。”皇帝深有感触，“来人，给朕拟旨。”
两日后，圣旨再次一前一后传到了柔情阁和丞相府。太史空听完圣旨后很纠结，怎么也想不通，明明是大将之才的白武，进攻一个小小车腊国，怎么会一败再败。他根本想不到，这一切的背后，是他的父亲太史绝在搞鬼。同时他想起棠香公主，深感惭愧，毕竟自己的主意失算了。
棠香公主接到圣旨，从那以后就闭门不出，每日以泪洗面。这本就是让人伤心的情况，可噩耗再次传来。原来这天八百里加急的军情到了皇宫，据说车腊国使诈，围住了白武的大军。车腊国策反了军中重要将领，大盛国30万大军被全歼，白武不知所终。
白武人间蒸发后，棠香公主更加日日以泪洗面。
可更加糟糕的事情来了，皇帝眼看白武战败后消失，气愤之余想起了曾经棠香的许诺。他再次下旨，这次以强硬的态度，要求棠香必须马上和太史空成婚。
消息传来，棠香泪如雨崩。一夜未眠后，她早上起来只感觉一阵恶心，在花园里吐了很久。丫鬟们找来了御医，御医诊断后，命左右退下，对棠香一语惊人。他告诉棠香，她已经怀孕了。
“怀孕？”
棠香想起了，一个月前，白武偷偷回来见过自己一次，难道是那次吗？
惊喜之余她又恐惧不已，因为如果让皇帝知道自己和白武那样了，肯定会怪罪。况且如今皇帝已经下旨，让自己和太史空成亲。如今她这个状态，可如何是好？
太史空第二次在怡华苑见到棠香的时候是晚上。
月影摇动下，太史空看着梨花带雨的棠香，心中倍感疑惑。就算她不愿意嫁给自己，也用不着这么伤心吧？
“空哥，我怎么办？”
“我真的一直只把你当我哥哥，如今父皇让我嫁给你，可……我已经有了白武的孩子。”
“你有身孕了？”
太史空听罢震惊不已，倒不是因为如此一来自己没机会娶棠香，而是知道这恐怕是皇帝无法容忍的。到时候事情败露，还不知皇帝是如何惩罚。他从棠香口中确定了这件事，一丝凄苦涌上心头，紧接着意识到自己必须帮一帮棠香。
“嗯，可白武他……”
“公主，你听我说，如果这是真的，你必须马上走。”
“这样吧，你马上回去收拾行李，我送你出城。至于后面，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管不要回来！”
六
深夜里，一驾马车驶出城门。
天一亮，皇帝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来几个重要大臣，商量公主的婚事，其中就有太史绝。皇帝很清楚，这次白武彻底输了，大盛国岌岌可危，能力缆狂澜的只有丞相。而现在他需要用公主作为一枚棋子，请丞相出山。
“报，皇上，公主她……”
皇帝正在和大家讨论婚事，太监慌慌张张地进来。
“公主怎么了，说！”
太监接下来一句话，让众人震惊住了。
“公主不见了，她的行李也没了。”
这不就相当于说，公主逃跑了吗？至于公主逃跑的原因也应该很简单，那就是不想和太史空结婚。皇帝听完这些，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幸好御医及时赶到，皇帝气消了后，喃喃自语表示就算公主不想和太史空结婚，也不至于如此吧？
“陛下，臣听过一些流言，不知是真是假。”
刚好太史空也在，他就将棠香似乎怀了白武孩子的事情说出，还表示公主的丫鬟一定知道。果然片刻后，公主的贴身丫鬟来了，在皇帝的训斥下，将事实和盘托出。皇帝听罢，瞬间就暴怒了。
“好你个小野丫头，竟然干出这种事。”
皇帝越想越气，下令捉拿公主，可太史空却劝说。
“陛下，公主有身孕，还是白武的，这本身就是一件荒唐事。如果您下令捉拿公主，事情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知道后笑话皇家吗？”
“对，你说得对，那你说朕该怎么办？”
太史空出于保护公主，建议道：“臣认为，您不如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比如公主闯了大祸，宣布把公主贬为庶民。如此一来，既可保全皇家颜面，又可以惩罚公主。不是很好吗？”
皇帝认为这样可以，随后按照了太史空的劝说，昭告了天下。棠香逃出皇宫后，并不知道该去哪里。她想起曾经去过的白武的老家，那是在京城附近的一个深山里，便赶车去了。
白武的老家，就在一座山脚下，棠香住下来，十月怀胎生下了白武的儿子。转眼间几年过去，棠香就住在深山里，日子过得清苦但满足，她和白武的儿子也逐渐长大。也就是在后来这几年里，棠香得到消息。据说车腊国近几年忽然变得国富兵强，不断向外扩张。甚至他们不断蚕食大盛国的土地，今年车腊国的军队，更是打到了大盛国京城附近。
大盛国京城被团团围住，双方死战，一个不撤一个不降。棠香从不敢出门，更不敢让儿子出门。因为车腊国的虎狼之师就在这座山中驻扎，她担心自己和儿子会卷入其中。
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机缘巧合的事情发生了。
某日，车腊国一位将军带着随从在山间和京城附近勘探地形，为作战制定计划。由于忙碌了整整一天没有休息甚至吃喝，因此他们疲惫不已。将军来到棠香的小院前，看见里面有人居住特别是门口玩耍的小男孩，顿时惊讶不已。因为他总感觉，眼前这个小男孩，怎么长得这么像自己？
“小孩，你家有水吗？我们口渴得厉害，想喝一口。”
眼前的小男孩就是棠香的儿子，他性格有些腼腆，嘿嘿笑了两下，直接从水缸里舀水给几个人递过去。将军几个人口渴难耐，咕咚咕咚喝了一个痛快。几个人放下瓢，将军从怀中拿出一定金子，递给了小男孩。
“不行不行，娘说过，不能要人家东西。”
“晃儿，你在和谁说话？”
草屋内的妇人听见外面的动静，掀开帘子出来。
她看见了浑身铁甲的将军，慢慢走过去。可随着两人靠近，他们彼此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是你？”
“香儿，是你吗？”
七
“武……武哥？”
两人认出了彼此，一下子拥抱在一起。原来将军就是当年的白武，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为什么刚才看着小男孩那么像自己了。两人难得重逢，晚上自然庆祝了一番。他们俩深夜秉烛而谈，才明白了这么多年彼此发生了什么。
原来白武当年的确是一个樵夫，但实际身份却是车腊国流落在民间的皇太子。当年他攻打车腊国，屡战屡败之后，车腊国皇帝发现了这件事，便用了一个计。他们制造了白武惨败被全歼的假象，实际上白武消失后，被车腊国皇帝召回到了身边。再往后，白武继承了车腊国皇位，他励精图治，终于使得车腊国国富兵强，走上了一条扩张的道路。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你呢？”
白武问棠香，却被棠香反问。
白武握了握手中的剑，用一种极其肯定的语气道：“我车腊国大军已经围困大盛国京城很久，你父皇投降只是时间问题。一旦拿下京城，我们准备挥师南下，平定整个大盛国，将其并入车腊国。”
“别……武哥。”
“为什么？”
白武有些生气，毕竟这么多年来，大盛国欺负车腊国很久，他一心想为车腊国百姓和其父报仇。可棠香一番话下来，又让他感觉有道理。棠香说，打仗这件事，从来不会让百姓幸福快乐，只是统治者玩的游戏罢了。只要一打仗，百姓就会困苦不堪。更何况，他们俩的儿子是大盛国皇室血统，如果打起来，父子最终会走向对立。难道他忍心对自己的骨肉下手吗？
“是啊。”
白武赞同并且深有感触，他曾经也只是一个樵夫，明白百姓心中所想，也更明白棠香为了儿子的考虑。最终两人互相说服对方，选择了各退一步。天亮了后，夫妻俩带着儿子，在京城城门这里，让守城士兵通报皇帝。
“什么？香儿？”
士兵通报给皇帝后，起初他不信，但看到城门口的三个人后，顿时似乎明白了这么多年的一切。
两军对垒，都不肯让自己的主子冒险，因此双方在两队营地中间，弄了一间木屋供白武他们和皇帝见面谈话。这么多年后再见，他们彼此都已经彻底变了。白武按照和棠香商量的，建议皇帝开城投降。
但皇帝贵为一国之君，怎么会轻易退缩？他和白武据理力争，但却抵不过事实。车腊国大军攻下京城只是时间问题，他又何必让士兵和百姓送死呢？
一番争吵和讨价还价后，皇帝在棠香的劝说下妥协了。
双方最终商定，大盛国皇帝开门投降，从此大盛国和车腊国合并成一个国家。作为保证，白武必须在今后将皇位传给他和棠香的儿子。如此一来，车腊国征服了大盛国，不费一兵一卒，百姓免遭战火。而大盛国虽然灭亡，但新国家的继承者是皇帝的外孙，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他把皇室血统传了下去。
谈判结束，消息传出后，双方军队、大臣乃至京城百姓，纷纷欢呼。
几日后，白武作为新国家的新皇登基。并且和棠香举行了盛大的婚礼。与此同时，他们的儿子被册封为皇太子，未来将继承皇位。太阳下，中原大地上，至此一个崭新的国家诞生了，而有趣的是，这个国家的诞生，始于白武和棠香那段奇妙的姻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