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奇异的剥离感朝我袭来,仿佛自己踏入了某个梦核般的世界,新旧事物在这里交织、缠绕,构成一片奇妙景象。眼前的一切都在无形中吸引着我,令我心头泛起难以抑制的痒意。
我不由自主地伸手拿起面前的一个物体——它外形酷似相机镜头的保护盖,却并非由常见的不透光黑色橡胶制成,而是一块黑色、半透明的玻璃片。
我把它握在手中仔细端详,又看向旁边的盒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一整盒这样的东西。
嗯……我大概明白这是什么了。
我又从盒子里取出另一块镜片。旁边一位看起来像是研究员的人伸手想要阻止我,却被帕莱晞拦住了。
帕莱晞示意我继续。我没有理会那边的动静,将两块镜片叠在一起,轻轻转动角度,它们瞬间变成了完全不透光的黑色玻璃。再微微一转,镜片又恢复了透明。
这东西是偏光镜。
我瞥了一眼旁边的研究员和帕莱晞,他们眼中掠过一丝惊讶。他们从盒子里取出两块偏光镜,对着窗户摆弄起来。
我心中暗暗窃喜——这正是我期望看到的反应。
我接着转头望向旁边,不远处另一位研究员手里正摆弄着一个圆柱形的物体。我走上前去,从他手中接过那个东西,在他震惊的目光中把玩片刻,然后按住底部的一个按钮,轻轻一拔,将它从底部打开。
打开的瞬间,一个稍小一号的圆柱体从里面掉出来,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那位研究员看到掉在地上的东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从桌下取出一盒外观完全相同的圆柱体。我从里面拿了一个,合上外壳,拨动了另一个开关。
这个圆柱体立刻发出强光,即便在白天,它所照亮的地面也显得格外刺眼。
周围再次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呼,随即传来细碎的议论声。
然而,我注视着这些既熟悉又陌生的物件,后背却逐渐升起一股寒意。
在我所熟悉的世界里,如此小巧的手电筒根本不可能发出这样刺眼的光芒,更何况是仅比我的大拇指粗一点的“电池”。
我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旁边一个盒子上,不知出于什么念头,我打开了它——里面竟装着一把手枪。
我吓了一跳。尽管这把手枪与我见过的任何枪械都有些不同,但它依然是手枪的形态。
我拿起盒中与枪配套的子弹——若用我原世界的标准衡量,口径大约介于.45到.50之间。我将子弹压入弹匣,趁他们的注意力还集中在刚才那两个小玩意儿上时,悄悄将它藏进了衣服内侧。
毕竟,这种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救我一命。
而且,这个世界的谜团越来越多了。
我看向帕莱晞,却发现她也正注视着我。
我心里一紧,难道她发现了?
我朝她微笑了一下,隐约感觉她似乎轻轻叹了口气,随后她向我走来,说道:“走吧。”
望着她的背影,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
没被发现就好。
我继续跟随她,来到一个看起来像是医务室的地方。只不过这里有许多类似的房间,而且似乎没有病人的踪迹。
直到我看见这些房间里的人都像先前见到的人一样,正摆弄着各式各样的设备和机器。
——原来是实验室。
但此处的装修却异常“古典”,仿佛在欧洲中世纪风格的城堡里塞满了高科技设备,充满强烈的违和感。
就像在星际旅行时,发现处于石器时代的外星文明竟已掌握了核聚变技术。
我跟着帕莱晞,走到一个看起来并不大的房间门口。门半掩着,透过缝隙能隐约瞥见里面堆满的书籍与文件。
帕莱晞轻轻敲了敲门,随后推门带我走了进去。
这个房间的装饰同样古典、沉稳而大气。地上铺着红色的麻织地毯,房间大约三十平方米,四周全是书架,上面整齐码放着一本本装帧精致的书籍。
在房间的另一侧,是一张原木制成的书桌。书本被随意堆叠在桌面上,一摞一摞地环绕在桌沿。
桌子对面,一位身材娇小的女性坐在一把高脚椅上,头也不抬地读着手中的书。
我本以为她会在帕莱晞进来时行礼,但她并没有,只是抬头看了帕莱晞一眼,放下书问道:“帕莱晞殿下,有什么事吗?”
“是斯铎格骑士,她……在一场战斗中受伤了。”
那位女士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回应道:“受伤的话,您应该去找负责创伤治疗的医士。来找我并没有什么用。”
“外伤他们已经处理好了,”帕莱晞说,“找你是因为……”
那名医士便问道:“她受到什么刺激了吗?还是……?”
帕莱晞沉默片刻,答道:“斯铎格骑士似乎……失忆了。”
帕莱晞说完,那名医士若有所思地注视着我,随后说道:“这个简单。我之前和斯铎格骑士‘共鸣’过,可以再次与她进行‘共鸣’,来判断她的失忆程度,并进行针对性治疗。但是……”
“但是什么?”
“如果斯铎格骑士完全失忆的话……恐怕我也无能为力。当然,这种可能性非常小。迄今为止,我只遇到过三例,还都是因侵蚀能导致的心智完全丧失。不过,也不能排除斯铎格骑士长期在前线作战,受到侵蚀感染的风险……”
“我明白了,你尽管治疗就好。”帕莱晞打断她,“先和她‘共鸣’吧。”
那名医士点点头,随后带我走进隔壁房间。
隔壁的房间装修风格与其它地方截然不同。地板由大理石铺成,四周墙壁与天花板覆盖着雪白的板材。一整面墙的落地窗透进明亮的阳光,将整个房间照得通透明亮。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正中央摆放着一张躺椅和一只凳子。躺椅以一个极为舒适的角度微微倾斜,正对着窗户,旁边则放着那只凳子。
那名医士让我在躺椅上坐下,自己则坐在凳子上。
从躺椅望出去的视野很好,可以看见外面忙碌的人群,以及远处郁郁葱葱的森林。
我向那名医士问道:“医生,请问这个‘共鸣’到底是什么?”
“你待会就会知道了,”她回答,“现在,请你闭上眼睛,放松身体,想象自己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与躺椅贴合,深呼吸……”
我依照她所说的去做。随后,一束绿色的光芒透过我的眼睑照射进来。
“吾名雅恩希·维瑞蒂·斯特林,此刻与你共鸣,请将你的意识交付于我,我将引领它走向正确的道路。”
随后,我感到额头一阵温热,接着便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