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最近风头不小啊!”
人未到声先至,江水静那熟悉的声音穿透门板,话说,这都过了多少天了?
大门被暴躁地抽开,江水静单手叉腰屹立在门口,面带微笑,看起来十分的意气风发。
纯白色的长袍,显得她的身姿愈发高挑,黑色的长高跟更是将她的身材点缀到极致。
林深和上官雪默契地没有看向一处,该看书看书,该喝茶喝茶。
“怎么?”她满脸疑惑地踏入,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连串声响,“顾问大驾光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吗?”
“江水静老师,请你先敲门。”
上官雪头也不抬地回了她一句。
“哈哈,这不是心情好吗?我的两个弟子还真是做了一件好事。”
“什么时候我们成你弟子了?”
林深翻开许淫骡的下一页,自言自语道。
“是我把你们带进门的,按照一些小说中的逻辑,”江水静边说边走到林深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是你们的师傅。”
人民教师要都是你这副样子,那就完蛋了!
“你也说了是小说,”林深往旁边挪了挪,书页发出不耐烦地沙沙声。
江水静不以为意地哼笑,拉开委托人专用的座位,修长的双腿叫叠起来,一只手搭在椅背。
“之前那件委托我都知道了,做得不错。”
江水静是发自真心的赞赏,老实说,她没想到这两个问题儿童第一次合作就能完美解决问题。
虽没有想过会把事情搞砸,却也没想到完成度这么高。
“都是学生会长的功劳,没有她这件事没这么容易。”
林深侧目看去,那个优等生依然保持着完美的坐姿,只是捏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江水静微微颔首,也随着目光看去,眼中带着一股欣慰。
“所以江老师,我能退……”
“不能。”
她笑容满面地转过头来,却充满着不祥的气息。
林深嘴角微微颤动,强行将退社的想法憋了回去。
“实际上是有林深的提醒,我才能顺利解决问题。”上官雪平静地补充道。
“是么?”
江水静闪过一丝惊讶,在她的料想中,林深是个很聪明的学生,能帮得上忙很正常。
可他的性格,并不能保证他能好好地进行社团活动。
目前看来,这个担心是多余的。
“给我讲讲这个委托吧,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是最喜欢看热闹吃瓜吧……林深在心中腹诽。
上官雪将王灿的委托尽数复述,连细节都没怎么遗落。
该说真不愧是她,符合人设。
林深盯着窗外飘过的云,想着要是自己来讲,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甚至更好。
一句“不过是少年失忆前的幻想”就能解决。
当然,肯定会被江水静奖励一个手刀就是。
吃完这个瓜后,江水静摩挲着下巴,有些无奈地开口道:
“看来学校里的问题儿童还很多啊,心理建设教育有待提高。”
“为什么要说还?”
江水静一脸“你心里没点儿数吗”的表情看着林深,没有回答。
稍微清了清嗓子,她又接着说道:
“看起来你们的状态不是很好,让我猜猜,”她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又有什么新委托了吧。”
林深有些惊讶地看过去,只见江水静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
她指向笔记本电脑道:
“这台电脑是学生会的标配,一般情况下都放在学生会办公室内。”
“就凭这个?”
“当然,你对上官雪的了解是怎样的。”
“嗯……”林深顿了顿仔细思索,又瞧了瞧站在窗边的上官雪,“认真,一丝不苟甚至可以说是偏执。”
江水静轻轻颔首,食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以上官的习惯和能力,工作没处理完是不会离开学生会办公室的。”她突然坐起身,目光落在那台笔记本上,“更别说把公用电脑带出来了。”
不是,江老师你是教语文的吗?怎么逻辑推理能力怎么强?
林深直直地盯着她,手上的许淫骡似乎没她好看。
“这都是靠对人的熟悉程度进行的推理,用不上多少这儿。”
江水静用手指着太阳穴,半开玩笑地打趣道。
“虽然感觉上是在夸我,可能不能不要这么明目张胆。”
上官雪转过身,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但不知为何让人感到一阵寒意。
江水静和林深都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巴。
“确实如江水静老师说的,现在遇上一个新的委托。”她徐徐回到座位上,将那封邮件完整展示给江水静。
不出林深所料,江水静看完后果然露出惊讶的神色,随即点了点头,眼中闪过赞许的光芒。
对于她这种喜欢“讲道理”的语文教师来说,这篇小说的水平的确够得上她的称赞。
“我很久没有读到过完成度这么高的小说了,”江水静还沉浸在小说中的世界,片刻后哀叹一声,“只是立意有些太过深刻。”
这点林深深有同感。
“若不是在你们面前读完,”江水静揉了揉眉心,“我真会以为这是你写的,况且,你还真写得出来。”
喂喂,江水静,你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不对,她这句话究竟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林深露出营业性的微笑,表示您是老师,您说得都对。
随后,上官雪将她与林深面对这个委托的想法告诉江水静,希望这位顾问能提供一些有有用的参考。
江水静突然起身到黑板前,抄起一根粉笔,画出两道竖线。
“从结果上来讲,”她转身时衣服下摆微微扬起划出一道弧线,“林深的想法一阵见血,更趋近本质,理性方面更胜一层。”
“上官雪你呢,考虑到方方面面,想要将所有都到完美,这当然没错,从感性上讲,这是你的优势。”
江水静慢慢解释着她对两种观点的看法,也成功平衡了这碗水……吗?
“江水静老师,我有个疑问,”粉笔灰在阳光下缓缓飘落,上官雪将发丝撩拨至耳后,“为什么我会被当作感性?”
江水静笑而不语。
“我的做法,既会找出神秘人,也会帮忙消除校刊的负面影响,从理性出发也应该也是我更胜一筹。”
林深望着突然较真起来的上官雪,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她这么不服输。
之前与自己的争论不过是礼貌性的掩饰,而江水静的点评就如同被撕开的创口贴,激发了她的好胜心。
他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那你有没有想过,等你找到神秘人,校刊的公信力已经受到不少损害了。”
“我可以先消除质疑,再寻找神秘人。”
上官雪似乎不服气,继续反驳道。
“那这不就是林深的做法吗?”
江水静示意她坐下,将属于上官雪的那条竖线打了个勾。
“可我从来没有说过你的方法是错误的。”
“???”
林深一脸纳闷,不是,怎么又把我扯进来了。
“林深的想法没有任何问题,”她沉默片刻,又指向移动白板的那条圈上的社规,“但我们的和团活动就是完成别人的委托。”
“即使这样会导致一些问题,可青春和人生永远不是完美无缺。”
上官雪睫毛微微颤动,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茶杯边缘。
“伤痕无法抹平,”江水静展露笑颜,声音柔和下来,像春风拂过,“却能够成为记忆的载体,这就是我们不可逆对策社。”
看来这次是上官雪大胜利咯!
“所以,这次的委托……”她有些刻意地停下来,带着一种恶作剧的笑容盯着林深,“是不是以为我要说上官雪胜出了?”
“难道不是么?”
林深脱口而出,随即被自己语气中的急切惊到。
“来场比试如何。”
“比试?”
林深眉眼间出现一道细微的竖纹,不太明白要比什么。
上官雪虽然没有出声,可轻微咬着的嘴唇显然出卖了她。
“你们按照各自的想法来,看看谁最后能取得更好的效果。毕竟光说不做假把式,实践才能出真章。”
这样做到算是一碗水端平了,和上官雪竞争吗?
如果自己没记错,上官雪就是唯一一个各科年级第一的存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语文也不敌她。
能靠这个委托胜过她的话……
等等等等,林深你在想些什么?
你怎么能起好胜心?无效社交去哪了?你的人设又去哪了?
在自我抨击中,林深还是选择接受这个挑战。
“江水静老师,我认为没有这个必要。”
上官雪出言拒绝。
“这是委托不是比赛,这样是对委托人的不尊重。”
看吧,这就是上官雪,正经得过分。
“难道你怕输给他?”
江水静以激将法打趣道。
“我对激将法没什么兴趣,不过……”她斜视林深一瞬,“若他愿意比赛,我也可以。”
林深听着这番对话,不禁在心里苦笑。
这位学生会长倒是慷慨,还给了他选择是否应战的权利。
只是这份“权利”,怎么看都带着几分施舍的味道啊喂!
“那我……”
“就这么定了!”
江水静不容置疑的声音打断林深,并为此事画下句号。
“真就不用管我的感受吗?”
“说什么傻话?哪有老师不关心学生的。”江水静抽出一支女士香烟,准备点燃。
“活动室不许抽烟!”
林深和上官雪异口同声地说道。
“哦好吧。”
她嘴角向下,有些失落的样子,将烟收起来。
“正是因为关心你,才更想让你磨练一番。”
这不对吧?这是明晃晃地偷换概念吧?
上官雪,你这么正经的人应该进行严厉谴责不是吗?
林深偷看过去,然而上官雪只是品了一口茶默不作声。
“……”
“顾问的工作到此为止,你们加油,等事情解决后我再过来。”
你这哪是顾问,你这是甩手掌柜。
哪有顾问每次时间结束之后才出现的。
江水静拉开门,做了个再见的手势,一只脚离开活动室。
“江老师,看起来你上次聚会效果不错。”
话音未落,江水静一个踉跄,高跟鞋差点踩滑摔倒在走廊。
她撑着门框稳住身体,林深发现,江水静的眼角闪过一丝委屈的泪光。
夕阳从窗户斜照进来,将她歪倒的身影照得笔直。
江老师,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