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通过面试!"夏蔥琳把身份证递回许二狗手中,指尖残留的体温让塑料证件都带着暖意。她转身从柜台下抽出件深蓝色工作服,领口处绣着便利店的卡通LOGO,"从明天开始,你主要负责货架补货、收银和清洁,偶尔要搬搬货。别看便利店小,活儿可不少呢!"
许二狗接过工作服,布料柔软的触感让他想起家里那床用了十年的老棉被。他小心翼翼地叠好塞进背包,抬头撞见夏蔥琳正盯着他笑:"放心,包吃包住!后厨有微波炉,早上还能煮鸡蛋。二楼是员工宿舍,等九点关门,我带你上去。"
"太谢谢了!"许二狗搓着衣角,视线不经意扫过夏蔥琳露出的半截小腿。白色袜子上印着淡粉色草莓图案,袜口松松地堆在脚踝,衬得皮肤像剥壳的鸡蛋。他慌忙低头,却听见女孩清脆的笑声:"别这么拘谨,以后都是同事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许二狗。"话一出口,他耳尖瞬间发烫。果然夏蔥琳"噗嗤"笑出声,丸子头随着晃动:"这名字真有趣!不过我还是叫你二狗哥吧,感觉亲切些。"她弯腰从柜台里翻出登记簿,露出颈后一小片白皙的皮肤,"来,先填下紧急联系人,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
填写信息时,许二狗的钢笔尖在"亲属关系"栏停顿了两秒。他想起临行前许大丫红肿的眼睛,还有母亲塞进行李箱的二十个咸鸡蛋,最终写下"许大丫 姐姐"。夏蔥琳探头看了眼,突然惊呼:"哇,你姐姐名字好可爱!大丫姐一定很漂亮吧?"
这个问题像根刺扎进心里。许二狗喉咙发紧,勉强挤出笑容:"嗯,她...她是村里最好看的姑娘。"他低头盯着登记表,墨迹在"姐姐"二字上晕开,恍惚又看见许大丫在晨光里给他煮鸡蛋的模样。
时间在理货、收银和回答顾客询问中飞快流逝。许二狗学着夏蔥琳的样子,把货架上的饮料按颜色排列整齐,给泡面分类时记住不同口味的摆放位置。每当遇到不会扫码的商品,夏蔥琳就会蹦跳着过来帮忙,发梢扫过他手臂时带着清甜的苹果香。
"二狗哥,你看!"夏蔥琳突然举着盒进口巧克力凑到他面前,包装上印着烫金花纹,"这个超贵的,上次有个顾客买了三盒送女朋友!"她把巧克力贴在脸颊上,睫毛扑闪着,"要是有人送我这么好看的巧克力,我肯定开心死了!"
许二狗的目光落在她红润的嘴唇上,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离家那天清晨,许大丫嘴唇上的皂角味,连忙转身整理货架:"这...这种巧克力一定很甜吧。"
"超甜!"夏蔥琳拆开包装纸,掰下一小块递到他面前,"你尝尝!"巧克力在掌心融化,温热的触感让许二狗僵在原地。他小心翼翼咬了一口,丝滑的口感瞬间在舌尖散开,甜得发腻。
"怎么样?"夏蔥琳歪着头,嘴角沾着一点巧克力碎屑。许二狗鬼使神差地抬手想帮她擦掉,却在指尖快触到皮肤时猛地收回。夏蔥琳浑然不觉,舔了舔嘴角笑道:"好吃吧!等发工资了,我也要买一盒!"
夜幕降临时,便利店的霓虹招牌在雨幕中闪烁。夏蔥琳踩着小板凳关玻璃门,牛仔短裙随着动作轻轻摆动。许二狗盯着她踩在皮鞋上的白色袜子,突然想起母亲纳的千层底布鞋,同样柔软,却带着截然不同的温度。
"走吧!"夏蔥琳跳下板凳,发梢还沾着雨珠,"带你去宿舍。"她领着许二狗穿过堆满纸箱的储物间,推开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狭窄的楼梯间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声控灯忽明忽暗地闪烁。
二楼的房间比想象中整洁。一张木质单人床靠着窗户,床上铺着蓝白格子床单,墙角立着个简易衣柜。墙上贴着几张明星海报,床头摆着个粉色小熊玩偶。夏蔥琳打开台灯,暖黄色的光洒在她翘起的发梢上:"这就是你的房间啦!热水器在走廊尽头,洗衣机投币使用,三块钱一次。"
许二狗把行李放在床边,转身时差点撞上夏蔥琳。女孩不知何时凑得极近,身上的苹果香混着洗发水的味道扑面而来:"对了,我衣服太多懒得洗,你要是愿意帮忙..."她眨了眨眼,从口袋里掏出张二十元钞票晃了晃,"每次给你这个数,怎么样?"
"我...我免费帮你洗就行!"话一出口,许二狗就后悔了。夏蔥琳却眼睛一亮,拍了下他肩膀:"那敢情好!明天就把脏衣服给你!说定了啊,不许反悔!"她蹦跳着退到门口,突然又转身,"对了,晚上别乱跑,这栋楼隔音不太好..."
房门关上的瞬间,许二狗瘫坐在床上。房间里还残留着夏蔥琳的气息,混着窗外飘来的雨腥味。他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水渍,想起许大丫在煤油灯下缝补衣服的身影。两个女孩,一个像春日暖阳,一个似冬夜炉火,却都在他心里烙下了深深的印记。
窗外的霓虹在雨帘中晕染成彩色光斑,许二狗摸出裤兜里的咸鸡蛋。蛋壳上还沾着母亲掌心的温度,他轻轻咬了一口,咸涩的味道混着巧克力的甜,在嘴里化作说不出的滋味。
许二狗坐在床边,目光被桌上那台银色的笔记本电脑吸引。在村里,他只在村头小卖部的电视上见过这种东西,此刻真实地摆在眼前,金属外壳在台灯下泛着冷光,透着股陌生又高级的气息。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触到冰凉的外壳时,像触到了某种禁忌的魔法器物。
"应该是按这个键..."他想起电视里的画面,试探着按下电源键。屏幕亮起的瞬间,蓝光刺得他眯起眼睛,伴随着轻微的嗡鸣声,系统开始启动。桌面上整齐排列着几个图标,除了常见的文档、音乐文件夹,还有个标注着"相册"的图标格外显眼。
许二狗的心跳莫名加快,好奇心驱使着他双击打开相册。分类列表出现在眼前,"许佳琪的相册"、"夏蔥琳的相册"、"刘素兰的相册"几个名字赫然在列,还有几个未命名的文件夹。看到"刘素兰"时,他鼻头一酸,那是母亲的名字。但很快,"许佳琪"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吸引了他全部注意力。
"许佳琪?这是谁..."他喃喃自语,颤抖着点开文件夹。第一张照片跳出来的瞬间,他猛地捂住嘴,差点惊呼出声。照片里的女子穿着白色连衣裙,站在开满油菜花的田野里,阳光为她镀上一层金边,嘴角的梨涡和记忆里的人重叠——这分明是许大丫!
"姐?怎么会..."许二狗凑近屏幕,手指几乎要贴上照片。照片里的许大丫比记忆中更漂亮,妆容精致,眼神明亮,和那个总是穿着补丁衣服、在田间劳作的姐姐判若两人。他快速翻看后续的照片,有她在咖啡厅浅笑的样子,有她穿着职业装站在写字楼前的模样,每张照片下都标注着日期,最近的一张拍摄于2028年。
"2028年?这怎么可能..."许二狗的声音发颤。现在是2025年,这些照片难道是未来的影像?他的大脑一片混乱,目光又落在"夏蔥琳的相册"上。犹豫片刻后,他点开文件夹,里面是各种生活照:夏蔥琳在便利店的自拍、在游乐园坐过山车的抓拍、穿着和服在樱花树下的留影...每张照片都洋溢着青春活力,和白天那个热情俏皮的店长别无二致。
翻到最后,他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未命名文件夹。里面只有一张照片,画面模糊不清,隐约能看到两个身影在雨中争执。其中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女人背对着镜头,另一个身影似乎是夏蔥琳,她的表情充满惊恐。照片下方用红色字体标注着:"危险!必须阻止!"
许二狗浑身发冷,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他本能地想要合上电脑,却鬼使神差地注意到桌面上还有个名为"来自未来的信"的文档。深吸一口气,他点开文档,黑色的宋体字在屏幕上清晰浮现: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说明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这间便利店,将是开启新世界百货公司的起点。但切记,要提防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女人,她是改变命运的绊脚石。不过幸运的是,上天给了你重新开始的机会..."
"重新开始?什么意思?"许二狗喃喃道,额头沁出冷汗。文档继续写道:"你现在所处的时间线,是被修正过的平行时空。原本的历史中,便利店在三个月后因一场火灾倒闭,夏蔥琳...也因此丧命。而那个黑衣女人,正是纵火者。"
读到这里,许二狗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来回踱步,大脑飞速运转。这一切太荒诞了,却又和那些照片、标注相互印证。如果这封信说的是真的,那么他不仅穿越到了平行时空,还肩负着改变命运的重任。
"可是...我该怎么阻止?"他对着空气发问,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文档末尾还有一行小字:"线索就在便利店的地下室。但记住,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许二狗盯着这句话,心跳如擂鼓。窗外的雨声突然变得格外清晰,他望向漆黑的走廊,仿佛能看到地下室那扇紧锁的铁门在向他招手。夏蔥琳的安危、便利店的未来、姐姐神秘的照片...无数疑问在他脑海中盘旋。
"不管是不是真的,我不能让夏蔥琳出事。"他握紧拳头,暗暗下定决心。作为在死亡边缘被救回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生命的脆弱。既然命运让他看到这些,他就绝不能袖手旁观。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许二狗慌忙合上电脑,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门把转动的声音响起,夏蔥琳抱着一堆衣服探进头来:"二狗哥,我把脏衣服拿来啦!你...没事吧?脸色这么差?"
"没...没事!"许二狗强装镇定,接过衣服时,指尖触到夏蔥琳温暖的手掌。女孩狐疑地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道:"是不是房间太闷了?我给你带了瓶冰镇饮料!"说着从身后拿出瓶可乐,拉环"嘭"地弹开,气泡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许二狗接过可乐,冰凉的瓶身让他稍稍冷静下来。看着夏蔥琳蹦跳着离开的背影,他默默在心里发誓:"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还有这间便利店。就算是改变命运,我也在所不惜。"
夜色渐深,雨声依旧。许二狗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笔记本电脑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光,像一颗神秘的星辰,指引着他走向未知的未来。而那个藏在地下室的秘密,以及黑衣女人的身份,如同迷雾般笼罩在他心头,等待着被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