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霖见列正扬一下子这么热情,忽然后悔了,但也不好拒绝,只能说道:“后生这么空手去不太好,且容后生去买些东西。”
刚要动作就被列正扬拽住袖子道:“哎呀,哪有这么多规矩,快走吧!”
列正扬看着年纪很大,但力气属实不小,寒霖居然反抗不了,只能任列正扬拉上马车前往府邸。
好在太师府离皇宫不远,寒霖可算能从马车的颠簸中解放出来。一路上被马车颠的滋味属实不好受。
太师府看起来也是很气派的,起码门前的台阶很高。
跟着列正扬走上台阶,门前的家仆自觉行礼,门口等待的婢女在一旁过来搀扶着。
又沿着院子里的路走了一段才到堂屋。
进屋坐好后,列正扬对婢女吩咐道:“去备些茶水和点心。”
“是。”,婢女应下退出堂屋,出去准备茶水点心去了。
寒霖坐在桌前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在主人家面前四下打量是不合适的,只能干坐着。
就在寒霖束手束脚,局促不安的端坐在桌子前时。列正扬一脸兴奋道:“寒霖,来说说有什么疑问,我给你参谋参谋啊。”
寒霖见列正扬一脸想听关于婚事的表情,有些无语,但也放松下来了。
还没等他说话,婢女端着茶水点心进屋轻轻放下,而后给两人倒上茶后就离开了。
见列正扬没有要喝茶的意思,寒霖只能开口说道:“不怕太傅嘲笑,后生是个路痴,先前在皇宫门前是想问太傅您可否知道旅馆在哪里?”
列正扬双眼睁大,很是惊讶道:“就这件事?”
“嗯,就是这件事。”
列正扬无所谓道:“这件事简单,我让家仆带你去就是的。现在说说你的婚事吧”,说完喝了一口泡好的茶。
关于婚事,寒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想要打听当下是哪个年代,但直接开口问的话会被人当傻子看的,只能通过要结婚的长公主入手了。
他拿过一旁的茶壶给列正扬重新续上茶水后说道:“恳请太傅为后生说说长公主吧,今日被圣上赐婚是件大喜的事情,但后生对长公主是一无所知,恐负佳人。”
见寒霖说到点子上,列正扬放开茶杯,虽然兴奋,但还是摆正神色,恭敬道:“长公主乃我大洛开国皇帝的十二世孙,当今圣上和孝穆皇后的嫡长女,太子皇姐。曾领西北军戍守边疆,三出边关平乱,自此边境安定。后归京辅佐圣上处理政务,所协助办理之事,圣上群臣无不称善。协助老臣教导太子。可谓文武双全,大洛第一奇女子也。”,列正扬说着,一脸的骄傲和赞赏。
寒霖听完后,表面安静,但心下大惊。
大洛?历史上没这个朝代吧?那这么说的话,我还穿越到另一个世界了?
列正扬看寒霖愣愣的,以为被长公主的身份和事迹震惊到了,他出声安慰道:“寒霖不用担心,说来也是命吧,长公主未曾有过倾慕之人,曾宣称在等命定之人,不打算结婚的,就这么等着等着,就过了适嫁的年华。”,说到这里列正扬话里充满了惋惜。
“但是今年殿试张榜后,却是亲自请求圣上能择期赐婚与你。这么看来,寒霖便是长公主那命定之人了,哈哈哈”,列正扬半认真半打趣。
在列正扬打趣他这段时间,寒霖将自己的震惊压下,不管什么异世不异世的了,以后再去求证吧,当下最重要的是准备各种安身立命之事,先活下来是最重要的。
总之赐婚这件事就一句话,长公主等到命定之人准备嫁人了。
但他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魂穿过来本就荒诞,他不能保证成婚后自己会不会哪一天又突然穿回去了,虽然在原本的世界自己大概率已经凉了。这婚看来不如不结的好,省的双方都伤心。
就算不谈以后,只是当下的话,他也只是在意自己还能不能回去,毕竟这里不是自己的故乡,这里没有自己的亲人,即便是变成鬼,他也想回去看看尚在世的亲人。
寒霖斟酌一下问道:“敢问太傅,后生能否拒绝赐婚?”
听到这话,列正扬原本笑嘻嘻的脸立马凝固了,他神色严肃道:“寒霖莫要说笑,君无戏言,非圣上一人无戏言,受旨之人亦不得有戏言。更何况圣上两下圣旨,若你抗旨则不免诛九族之罪。”
寒霖听后也冷静下来了,对于赐婚一事他没有多少感觉,但显而易见活着更重要。
“多谢太傅答疑,后生无抗旨之意,只是担心成婚令长公主为难。”
寒霖这么一说,列正扬悬着的心可算落下来了,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下来。
他还是教导道:“这么看来,寒霖对于学习之外确有不足,圣贤书之外,还需躬耕实践啊。”
寒霖感觉列正扬这种说法很熟悉,像是自己在原来世界求学时被老师教导时一样,心里对于回去的想法更加强烈,而无力感更甚。
“后生铭记太傅教诲”,寒霖拱手行礼道,借着行礼掩盖脸上的落寞。
列正扬虚扶寒霖示意他免礼,而后捋着胡子欣慰道:“孺子可教也。”
列正扬见过太多年轻富有盛名的,他无一例外能一眼能看到他们想要什么,而寒霖是第一个他看不透的年轻人。总感觉寒霖虽然身处京城,但心思完全不在这里,对功名利禄无半分羡艳和追求。
罢了罢了,世界之大,人心各异,此又何足怪呢?列正扬在心里宽慰自己道。
列正扬见寒霖面色不佳,关心道:“今天一大早就同群臣一齐上朝,想必寒霖还不习惯,不若老夫遣一家仆带你回旅馆。”
寒霖一听可以走了,他脸上欣喜难藏。终于可以结束这个尴尬的闲谈了。
“不劳太傅费心,太傅告知后生旅馆在哪条街就好,后生会打听着寻过去的。”
“寒霖不用和老夫客气,老夫可不图你什么。”
寒霖听列正扬这么说,自己若再坚持倒是驳了列正扬的面子。同时列正扬的话也提醒了他,世上不常有不求回报之事。
“后生唯敢不从?”
待家仆来后,带着寒霖出了太师府,在门口时,列正扬和寒霖说道:“寒霖,先圣曾有言‘惟精惟一,允执厥中’,愿你能明其理,尽其道。”
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这不是《尚书》里的吗?
这句话给寒霖整的又不确定了,这到底是不是异世啊!
他还是受教行礼道:“后生谨记,定不负太傅所望。”
寒霖再拜后便跟着带路的家仆离开了。
列正扬站在门前看着,直到寒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才命令家仆安排轿子准备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