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我没想到我这种差生典范有一天也会因为考试排名感到焦虑。
因为记性好，所以需要背诵积累的科目对我来说毫无压力，来到宁澜之后成绩也一直算是中上水平。
这还是第一次，有了想努力再往前靠靠的想法。
夏禾小说开考前会过来把下午科目的复习资料给我，她昨天晚上特意打印的，我蹲在一楼考场教室门口等他。
我回头看了一眼考场教室，松了口气，耀华毕竟是个市重点，开考还有二十分钟，里面全是埋头看书看题目的，应该不会太注意门口我和夏禾小的接触。
按理说我也该抓住这二十分钟，好好把复习内容给过一遍，不过想到昨天晚上自己破天荒的开着台灯在客厅复习到十一点，也不差这几分钟了。
不过说是这么说，复习了一晚上...
今天一觉睡醒，满脑子只剩下昨天夏禾小的那句话——“你想要什么？”
想的脑袋快冒烟了。
自从最近我俩和解之后，她就有点不太对劲，虽然脾气还是原来的老样子。
但作为“冰山”来说...好像冻的没那么死了？
给我弹钢琴的那天，简直温柔的不行...
万圣节的时候，又让人感觉有点脆弱，甚至有点娇滴滴的...
还有昨天的那句“你想要什么？”
她到底怎么回事？
我烦躁地挠了挠头，我其实从来没想从她那里要什么...之所以总是这样说，是因为以前调戏夏禾小的时候，她的反应总是很好玩。
这下好了，人家真答应了你又不敢说。
叶贺舟啊叶贺舟...
如果真的说想要什么，我想要她能像普通的女高中生一样，能交到好朋友，能再开心一点。
“发什么呆呢？”
“咚”的一声，我感觉自己的屁股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力道一点也不客气。
谁啊？刚刚才想到很正经的部分啊！我捂着屁股，龇牙咧嘴地抬头，正对上夏禾小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她今天扎着干净利落的马尾，换了一副金丝细框眼镜，嗯...总觉得夏禾小以后有当女霸总的气质。
“要开考了还心不在焉的——”她没好气地把手里那叠纸往我怀里一塞，“最后过一遍，别光眼睛看了，记得往脑子里去。”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一顿教育，上面是她自己提炼的考点内容，还详细的用她娟秀的字迹做了批注。
切～嘴硬心软，她是不是也期待着我能进前三十？
嘴角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咧开，
“哎呀～” 我刚想用平时那副语气跟她犯犯贱，结果到嘴边的一句“社长大人”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是蹲着，我这才看见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是个女生，不认识，个子比夏禾小矮不少，手里也抱着一份复习资料，初印象让我想到林静。
见到夏禾小对我这幅熟稔的口气，她眼睛睁得大大的。
夏禾小这傻姑娘，怎么连咱俩相处的基本事项都给忘了？
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然后迅速收敛，我从地上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切换出了那副在老师面前卖乖的惯用语调：
“嗯，谢谢夏同学，资料我会认真看的，我这次一定努力改过自新。” 声音夹出了成熟男人的磁性，
还带着三分凉薄和七分漫不经心。
说完我还微微点了下头，目光礼貌的避开了夏禾小，放空的看向一边，仿佛只是在跟半生不熟的同学传递一下资料。
夏禾小看着我，毫不掩饰的翻了个白眼，嘴角嫌弃的抽搐了一下，显然很无语。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她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我耳中，“那些东西，跟你的成绩比起来不重要。” 她顿了顿，目光在我刻意板着的脸上停留了一秒。
随后，刚刚抽动的嘴角弯了起来，停在一个温柔的弧度，笑容很淡，像雨后的秋风拂过。
她伸出手，在我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动作亲昵得让我浑身肌肉都僵住了。
“那些声音影响不到我，好好考，” 随后，她的声音放的更轻了些，变成了只有我能听到的气声，“奔着前三十去，你可以的。”
说完，她不再看我，也没理会我那副快要裂开的表情，转身对旁边那个一直安静看着的女生说了句“走吧，苏婉”，便径直朝着她们考场的方向走去，马尾辫在晨光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那个叫苏婉的女生，在跟着夏禾小离开前，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没有敌意，倒是混杂着浓浓的好奇和惊诧，但她还是对我礼貌地点了点头，才快步跟上夏禾小。
我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份还带着她指尖余温的复习资料，肩膀上仿佛还残留着她拍过的触感。
刚刚脑海里那句“你想要什么？”还没完，这下又多了一句“你可以的”。
我可以的！她竟然说我可以的？这女人知不知道她这种不经意流露的信任，比她平时习惯性的威胁和挖苦要有杀伤力多了？
一会我要是在答题卡上不小心写出这两句话我就跳下去...
哦，这次在一楼考。
...
心脏怦怦乱跳，脑子里更乱了，这我还有什么心思看复习资料啊。
刚刚自己刻意疏远她的语气，在她落落大方的笑容面前，显得是那么...
我脑海里又浮现出前几天那张小丑面具...
小丑竟是我自己。
而且她...终于开始交到朋友了？竟然让那个女生跟着一起来，这也是以前那个独来独往的夏禾小绝对不会做的事。
我到底，有没有帮她走出一点阴霾呢？
我低头看着手里的几份资料，密密麻麻的字迹仿佛都带着她的气息，那封被我藏在书包深处的道歉信，似乎又变得沉甸甸起来。
不要拿给她了...让她忘掉那些难过的事吧。
那些恶毒的嘴脸，由我来替她应对就好。
...
“各位同学，作为耀华的学生，考场的纪律和规矩，我想，不需要我再过多赘述了。”
监考老师停顿了一下，随后语气加重，“每年的期中考试，市里几所重点高中都非常重视，成绩和排名会进行联合分析。”
她拿起手里牛皮纸袋，用手指敲了敲：“尤其对于高三的同学来说，试卷的难度、题量、时间分配，都是按照高考标准来的，虽然你们现在还只是高一，但我希望你们也同样拿出对待高考的态度来对待它。”
“另外，考试期间，整个学校范围，都覆盖着信号屏蔽器。” 她刻意强调了最后几个字，“手机、智能手表，或者其他任何不该出现在考场里的电子设备，都给我收好了，或者现在就交到讲台上来。别存任何侥幸心理！一旦发现，后果自负。”
...
打印纸的味道混杂着若有似无的茉莉花香，第一次让我觉得试卷其实没那么难闻。
我深吸一口气，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强行压了回去。
得好好考啊，
毕竟她说，
我可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