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疾走到校门口，晚风吹在滚烫的脸上，稍微降了点温，但心脏还在不争气地狂跳。
我从保安室窗户里抓回我和苏婉的书包，塞给一直小跑跟着、眼神八卦地在我和夏禾小之间游离的苏婉。
信号恢复了，我掏出手机，打了一辆加急赶去市医院的车，手指还有点抖。
夏禾小一路都在表示反对，但死活拗不过我。
听到确认接单的提示音，她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看我一副要跟她死犟到底的表情，最终抿了抿唇，算是默认了。
在苏婉面前，我们都很默契的没有提到这场意外背后的因素。
这让我心里的愧疚更甚，夏禾小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到了这种时候，却还想保住我在她朋友面前那一点可怜的好印象。
我下意识地、带着点心虚地飞快瞥了一眼保安室旁边那个绿色的意见箱。
箱门被人拉开了，就那么敞开着，而里面空空如也。
印泥和那张该死的“自白书”不翼而飞。
他是什么时候拿走的？在我们冲进综合楼找人的时候？还是更早？他一直在暗处盯着？
早知道就自己带在身上了，不知道为什么...一旦牵扯到夏禾小的时候，自己就没办法完全冷静下来思考了。
车很快到了，停在路边。
我拉开车门，示意夏禾小先上去，她还在犹豫，直到抬头看到我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表情，才认命般的坐了进去。
我回头看向身后，却发现苏婉一直站在原地没动，小脸上表情有点复杂。
“苏婉？”我疑惑地看向她，“你不来嘛？”我才想起来原本今晚夏禾小和她是要去聚会的...
一切都是被我搞砸的，想到这里我脑袋又低了下去，不敢对上苏婉的视线。
夏禾小也透过车窗看向她。
苏婉没回答我，反而小跑到后车窗边，踮起脚，凑到刚坐进去的夏禾小耳边，用手拢着，飞快地、小小声地说了句什么。
夏禾小的耳朵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唰”地一下变得通红！连带着她侧脸的皮肤都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绯色！她甚至下意识地伸手拍打了一下苏婉！
然后，苏婉直起身，冲着我，露出了一个带着点狡黠的笑，甚至还挥了挥小拳头：“叶贺舟！夏夏就交给你啦！你要是敢欺负她的话...”她故意拖长了音调，做了个凶巴巴的表情，“我可饶不了你！”
说完，不等我反应，她背好自己的小书包，像只灵活的小兔子，转身就蹦蹦跳跳地跑开了，很快消失在路灯的光晕里。
留下我一个人站在车门外，被那句“交给你啦”和夏禾小通红的脸颊弄得一脸懵逼。
都这种情况了，她跟夏禾小说了什么？
“我们走吧。”关上车门，隔绝了外面微凉的空气，也隔绝了...某种微妙的氛围。
“师傅，去市医院急诊！麻烦开快点！”我对着司机说道，声音还带着点喘。
车子启动，平稳地汇入车流。
密闭的空间里，刚才在外面被风吹散的紧张和尴尬似乎又悄悄弥漫开来。
夏禾小安静地靠坐在右侧看着窗边，路灯的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低垂着，脸颊上的红晕还没完全褪去。她披着我的外套，把自己的那件搭在腿上，双手交叠放在上面。
想到她的鞋子和长筒袜大概都湿透了，这种天气一旦失温可不是开玩笑的！
“师傅！”我再次开口，声音因为焦急显得有些突兀，“把暖风开大一点！开到最大！”
暖风呼呼地吹出来，带着干燥的热意，很快充满了小小的车厢。
但这还不够，她今天穿的是小皮鞋，打湿的脚一直泡在冰冷的脏水里，头发也湿着，体温怎么可能恢复？我下意识地看向她的下半身。
“把鞋子脱了。”我唐突道，身体已经先一步动了起来，朝她那边倾过去，“袜子肯定也湿了，一直泡着可不行！”
夏禾小身体明显一僵，猛地转过头来看向我，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飞快地摇头：“不要～”
“为什么？”我皱紧眉头，没法理解，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个？身体要紧啊！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把脚往座位底下缩了缩，眼神飘忽，脸颊变得更红了，在暖风的热气熏蒸下，那颜色显得格外明显，连带着小巧的耳垂都红透了。
怎么红得这么厉害...难道是发烧症状加重了？
我心头一跳，那就更不能耽搁了，至少先脱下来拧干一部分水先。
担心她病情加重，我直接俯身过去，伸手就想去抓住她的小腿，强行帮她把鞋脱掉检查。
“叶贺舟！你别～”夏禾小像只受惊的猫，整个人都弹了一下，双手慌乱地伸过来，不是推我的手臂，而是...直接按在了我的脸上！把我往车后座的另一边推，她的掌心软软的。
她的眼睛睁得圆圆的，里面水汽朦胧，带着强烈的抗拒，声音都带上了点平时绝不会有的娇嗔：“我...我怕泡了脏水...”
“会...会有味道...总之你别碰了！”
？？？
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直白和按在脸上的手弄得脑子一片空白...
味道...她担心...脚...会有味道？
这个念头像一颗炸弹，在我本就已经足够混乱的思绪里彻底炸开。
我一下子也尴尬起来，脸上火辣辣的烧着。
一股更加汹涌的热血直冲头顶！刚才在器材室那种心跳过载的感觉又回来了，甚至更甚。
但是我清楚夏禾小的脾气，有些事她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就算有味又怎么了？身体重要！
“我...我不介意！”我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都变了调。
脸被她双手按着，说话都有点嘴瓢，但我手上动作没停，反而更坚定地要去抓她的脚踝。
“不可以！我介意！”夏禾小的声音也拔高了，带着前所未有的羞恼。
她双手用力推着我的脸，试图把我的脑袋推开。柔软的手指带着点凉意，按在我的脸颊、鼻子上，触感无比清晰。
狭窄的后座空间里，顿时上演了一场混乱的攻防战。
我莫名其妙的想起港片流行过在狭小的车内拍动作戏，因为会很有难度...
我俯身去够她的脚踝，她双手拼命推我的脸和肩膀，试图把我挡开。
我的手臂被她格挡开，又固执地伸过去，她扭着身体不让我碰，外套从她腿上滑落，暖风呼呼地吹着，大冷天的我只穿了一件短袖都起了一身的汗。
“让我看看！”
“你松手！”
“把鞋脱了！”
“不要！你走开！”
“听话。”
“叶贺舟你耍流氓！”
推搡间，我的指尖似乎不经意擦过了她光滑的小腿皮肤，“耍流氓”三个字和少女皮肤细腻柔嫩的触感刺到了我的肌肉神经，就快要得逞的手仿佛触电般缩了回来。
她也像被电到了一样，瞬间收回了推我脸的手，整个人缩到车门边，抱着膝盖，脸红得像熟透的番茄，胸口微微起伏，又羞又恼地瞪着我。
我僵在原地，依旧是有点尴尬的姿势，手指尖残留的触感阵阵发麻，脸上似乎还印着她掌心的温度，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蹦迪，我感觉自己眼前都要发黑了。
“好了好了，两位小同志，市医院马上就到了。”
暖风还在呼呼地吹，司机师傅透过后视镜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嘴角还带着笑，主动开口替我们解了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