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在电话那头笑得差点背过气，但笑声里也夹杂着真切的担忧。
夏夏这状态，完全是要陷入恋爱脑的前兆啊，慌得连基本逻辑都快丢了！不行！作为她唯一的朋友兼首席情感执行官，我得帮她梳理梳理。
但是该怎么引导她把真实想法说出来呢？
苏婉想到了刚才用过相当灵验的比喻手法。
夏禾小是谁？她就算不懂恋爱，但她会学，而且学得快！只要用她能理解的方式，用她最擅长的“解题思维”来疏导她就行！
首先，核心原则：不能让她在判断这段关系时失去自我！
嗯嗯，果然只有自己配得上夏夏的首席情感执行官这个称号。
“咳咳，夏夏，” 苏婉努力压下笑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辅导功课一样带着点“循循善诱”，
“回归到今晚最重要的话题，咱们来分析分析这道…呃，这次考点…哦不是，关于你和叶贺舟这段…关系，你自己是怎么看的？” 她差点咬到舌头。
夏禾小那边沉默了几秒，似乎在认真思考如何“审题”，然后给出了一个在她看来非常严谨，深思熟虑的答案：
“我们…就是好朋友。” 她顿了顿，严谨地补充数据支撑，“我…也没有别的男生朋友…女生朋友也只有你一个…”
小苏婉立马心领神会，她是指实验样本单一，无法进行横向对比，所以“好朋友”这个分类是当前最合理的。
领会归领会，但是夏禾小你这归类的概念也太广了吧？自己和叶贺舟同被分到“好朋友”里？
她感觉一口老血堵在喉咙。
好朋友？！就是好朋友能让你慌到大晚上打电话语无伦次，什么好朋友能让你纠结“谁先牵谁”这种问题？什么好朋友能让你说出“想让他牵”这种话？！
这不管怎么说，都更贴近「暧昧对象」才对吧？
不过以夏禾小的纯情程度来说，她大概率是不会接受自己处在这种关系状态里的。
“夏夏，” 苏婉扶额，决定直接冲击核心假设，“虽然呢，在正式…嗯…捅破那啥之前，从名义上来说确实只能算好朋友。”
“但是！你扪心自问！你内心对他的看法，真的、仅仅只是朋友吗？”
“啊？？？” 电话那头夏禾小的声音瞬间拔高，差点炸麦，充满了震惊和不可置信？“捅破那个？！你在说什么啊小苏婉！” 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羞恼，仿佛苏婉说了什么极其不得了的事情。
。。。
又是一阵尴尬到令人脚趾抠地的沉默在电话线两端弥漫。
半晌过后，“…夏夏，” 苏婉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笃定，“你平时肯定经常看那种…嗯…剧情比较丰富、比较刺激的小说！” 她斟酌着用词，“还是绝对不在老师推荐书目里的那种！不对！” 她猛地加重语气，“是那种沾点被封禁风险的那种。”
“你…你…你怎么连这个都知…” 夏禾小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说漏嘴了，立刻像受惊的兔子般矢口否认，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你胡说！我没看过你说的那些…那些…” 她连“那些”具体是什么都不敢重复，仿佛说出来就会被污染。
苏婉在电话那头无声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破案了...怪不得脑回路这么清奇，原来是被某些“课外读物”荼毒了。
冰山社长私下里原来好这口？下回自己也找她借两本来看看。
当然只是批判性阅读啊，绝对不是自己也有兴趣。
“好好好，没看过没看过，” 苏婉决定不继续刺激这个快把自己烧熟的蒸汽姬，强行把话题拉回正轨，“所以呢？回到核心问题——夏禾小同学，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影响，就单单说你现在。”
“想—不—想—和—叶—贺—舟—谈—恋—爱—？” 她问得直白又犀利。
可苏婉预料中的少女羞涩并没有再次出现，这一次夏禾小沉默了更久。
“…还不可以想。”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感。
“哎？为什么？” 苏婉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语气里情绪的变化，“你是害怕影响校风校纪嘛？那你们可以偷偷谈啊。”
“不是因为这个。”夏禾小对着梳妆镜里的自己摇了摇头，“我不能...稀里糊涂的干这种事。” 夏禾小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挣扎着要不要说更多。
最终，她补充了一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疲惫：
“…这样对他不公平...风险太高了。”
不公平？风险？
苏婉愣住了，两情相悦的高中生谈恋爱有什么风险？顶多就是吵架分手伤心呗？上次夏夏失踪了两个小时，叶贺舟急的就快把耀华地基都翻出来重建一遍了。
“什么风险啊？夏夏，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叶贺舟虽然名声不太好，但我觉得他对你挺认真的啊？”
“不是你想的那种风险...” 夏禾小脱口而出，语气带着点急促，随即又意识到自己失态，立刻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意味，
“小苏婉…别问了…情况很复杂，以现在的我来说...我不觉得自己能处理好。”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无力感，仿佛在守护一个巨大的、不能触碰的秘密。
苏婉被夏禾小语气里的沉重和隐晦的“复杂”惊到了。
她 现 在 不 是 在 害 羞。
苏婉直觉夏禾小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关于叶贺舟的、非常重要甚至可能是 非 常 不 好 的事情。
但她也明白，夏禾小不想说，或许是为了保护他。
“好…我不问这个了。” 苏婉尊重自己这个宝贵的新朋友，同样的，她也会尊重对夏夏来说很宝贵的“好朋友”。
“那我们回到一开始问题，明天开始，你准备怎么和他相处？像以前一样当他是普通朋友？当今天的事没有发生？”
“可万一他主动提到牵手的事，你又要怎么跟他解释？”
“如实招来，如实招去。”
“哈？”
“他说过，不想让我留着情绪的，他肯定也不想让我骗他...” 夏禾小又开始了小声且细碎的念叨。
“怎么个如实招去法？像刚才那样说自己…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有点糊涂…所以不知道？”
夏禾小在电话那边不知道自言自语了一些什么，苏婉只听清了后半段:
“反正我不擅长说谎…我也只能老实交代了...可是...可 是 我 已 经 对 他...”
已经对他什么？动心了？还是动手了？亦或者两者都动了？
“夏夏…你真的没事吗？” 苏婉担忧地问。
“我没事。” 夏禾小立刻否认，声音恢复了点力气，但更像是强装的镇定，“就是…有点累。总之，关于牵手，我就告诉他...当时情况有点混乱，我自己也不知道那会是怎么想的，现在我需要一点时间和空间…理清思路。”
她终于给出了一个相对具体的“交代”方案，核心是——需要保持距离。
这个方案虽然依旧模糊，但比之前的“不知道”三连击好多了，而且明确表达了“需要时间和空间”的诉求。
更重要的是，苏婉从中听出了夏禾小深藏的用心：她需要距离，似乎不光是为了整理自己的心绪，更像是在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什么...
“行吧…” 苏婉叹了口气，不再强求，“这个说法…确实比‘不知道’强点。不过，” 她忍不住提醒，“你确定这样说他就能明白了？叶贺舟那家伙，我感觉脑子挺轴的。”
“他…” 夏禾小顿了顿，声音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他真的很温柔…对别人的事很敏锐。”
“但对自己...他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 她没有说下去，但未尽之语里充满了对叶贺舟的忧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苏婉敏锐地捕捉到了夏禾小语气中对叶贺舟的维护和那份深藏的沉重。
她虽然还是不清楚具体是什么“问题”，但已经能肯定，今晚的这通电话，绝对不仅仅是恋爱烦恼咨询那么简单。
比起青春爱恋的酸甜气息，夏禾小隐藏的一些字句里，处处透露着无助的苦涩...
她对叶贺舟的感情里，掺杂了太多她这个新来的旁观者看不到的东西。
“唉，” 苏婉再次长长叹了口气，感觉自己也跟着沉重起来，“我的夏小姐，你这恋爱课题…难度也太高了点。”
“不是恋爱…” 夏禾小小声反驳，带着点无力。
“行行行，不是恋爱，是‘人际关系的深度解析与风险管理’！”
苏婉顺着她的话，试图让气氛轻松一点，“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明天就暂时这么跟他说，需要空间和时间，这很合理。
他要是敢纠缠，你就告诉我！我帮你…呃…跟他讲讲道理！” 她挥舞了一下没什么威慑力的小拳头。
“嗯…谢谢你，小苏婉。” 夏禾小的声音终于透出一丝真心的感激和放松。
“谢什么！记住啊，明天不管发生什么，保持冷静！深呼吸！不能对他太无礼，也不能对他太上头，保持自我！” 苏婉用自己恋爱经验为0的大脑竭尽全力的提供建议。
夏禾小在电话这端，轻轻点了点头，尽管苏婉看不到。她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手机边缘。
随着黑发少女难以自控的心动，一个巨大的秘密终于要开始浮出水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