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步很大嘛。”
耳边传来魔法钱包到账的声音，我目送着眼前的魔物化为光点飘散。
在一周的时间里【朝露】进步很快。别看她的性格有些胆小，但在战斗中她的爆裂魔法可是有着十足的威力。
我只用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就好了，现在一般的魔物已经完全不是她的对手了。
“嘿嘿，谢谢前辈。”
她笑着扑在了我的怀里，热情的我有些猝不及防。
她像是一只粘人的大型犬一般蹭着我的脸颊。
“今天辛苦了。看这架势，你已经可以自己一个人去完成悬赏了吧。”
【朝露】在本周的积分榜上只排到了第六。
是因为一直在和我组队的缘故吧，每次的悬赏都要被我分走一半的积分。
我觉得我不该再拖她的后腿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教导她。
毕竟那家伙当初也没教我什么啊。
“诶~不要嘛，我就要和前辈一起组队，组一辈子的队。”
组一辈子的队吗？那很好了。
“我说你啊，你的积分可都是被我分走了一半哦？”
我弹了弹她的额头。
“那有什么关系~”
“你如果拿走全部的积分...应该可以到积分榜的前三名吧。”
“是吗？我没有算过诶。”
这个傻瓜怎么和吕早早一样呆。
“所以啦，我又没怎么出力，只是在旁边看着就分走一半的积分...不太好。”
“有什么关系嘛。前辈这么可爱，就算光站在旁边也能给我勇气啦。”
可爱吗？
那很棒了。
“我说你啊...”
“前辈是为什么成为魔法少女的呢？”
为什么呢？
我也说不清楚。
就在我成为“江晚”之后的偶然一天，我便听见了那个机械女声。
“你想成为魔法少女吗？你需要付出的，只是许一个愿望。”
她如是说着。
“成为魔法少女之后是有要求的，你的灵魂会从此变成一块宝石，你需要为了维护世界而战。你需要一直战斗，直到将世界的真理永远地归于永恒。”
“你有一定要追逐的希望吗？如果有的话，那么请与我签订契约，来成为魔法少女吧。”
于是，我便成为了魔法少女。
愿望吗？至于那一天许下了什么愿望，我自己也说不清。
一定要追逐的希望吗...
“我不知道。你呢？你许了什么愿望？”
我摇了摇头。
“我啊...我的愿望就是，希望我珍视的人都可以平平安安。”
是吗，她还真是个好孩子啊。
“家人吗？还是朋友？不会是男朋友吧？”
我调笑着她。
“是家人啦，还有我在学校里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吗？是女生还是男生？”
“当然是女生啦。”
还以为有八卦听呢，没劲。
“跟前辈说也没关系啦...她叫江晚，和我是同班同学。”
江晚...？
她不会是...
难怪性格那么像。
吕早早...为什么会是你。
我不由得攥紧了拳。
“前辈？”
天顶山洞窟里的那一声枪响再度在我的记忆里浮现。
“早早...是你吗。”
我的喉咙好像在嘶鸣。
“诶？前辈怎么知道——”
她的瞳孔极速放大。她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手捂住了嘴巴。
“难道，前辈是...”
“我是江晚。”
我在她面前解除了仪装。
“为什么，为什么要成为魔法少女——”
感受到我的逼近，她退了两步，撞在了广告牌上。
“什么为什么，那晚比你不也是魔法少女吗？”
她解除了仪装，变回了本来的吕早早的模样。
“我——”
我语塞了，是啊，我甚至比她更早成为魔法少女......
“我自然有我的理由。倒是你，为什么要...”
“因为这是我想做的事情，成为魔法少女，为守护城市和这个世界尽一份力，我认为魔法少女是正义的事业，有什么问题吗？”
广告牌在夜风中发出轻微的嗡鸣，便利店冷白的光线将我们的影子钉在柏油路上。吕早早的校服裙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抓着衣角的手指关节泛白，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正义什么的。”
我咬紧了牙关。
前辈在洞窟里的遗言在我的脑海里回响起来。
她应该还觉得成为魔法少女是一件有趣而神圣的事业，值得她倾注所有的心血与热情...大概每一个女孩在成为魔法少女之初都是这么想的吧，为了心中的正义，为了爱与和平，所以她们穿上了仪装，拿起了武器，将灵魂与心脏化作五彩的宝石，以城市为战场，战斗至死方休。可是大概很多人都没有想过，魔法少女也是人，受伤了也会流血，战败了也会死掉。
这座城市里埋葬过多少魔法少女呢？
“早早，你本来不应该卷进来的。”
此刻的我大概能理解星姐不让我卷入大罪司教的秘密的理由了。
“晚比，你为什么那么害怕我成为魔法少女。”
害怕吗？对啊，我就是害怕，我不想你也死的不明不白的。
魔法少女可不是闹着玩的...是有流血牺牲的。
可我该怎么和她言明呢？和她照实说，她也只会觉得我在夸大其词地恐吓她吧。
“魔法少女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晚比以为我是抱着闹着玩的心态来退治魔物的吗？”
吕早早像是一只发怒的狮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天在天顶山...洞窟里的那个女孩，也是魔法少女吧。”
她怎么会知道？
我懵然抬起头。
“她身上的西服外套是晚比的吧。你走后，我又回去了一趟，我什么都看见了。”
我无言以对。
“所以回来以后我就怀疑晚比就是星见了，只是，只是...”
“早早...”
“从那天以后我就知道原来魔法少女也是会死的，所以我才每次都要和你组队，我不想在我不在的时候，万一...”
夜风吹动她的长发，也吹落了她眼角的泪。她忽然蹲在了地上，把脸埋在书包里，像是个无助的孩子一般放声大哭。我蹲在她的身旁，轻轻搂住了她的肩。
“别哭了，我这不是活蹦乱跳的嘛。”
明明是她在对我发脾气...怎么反过来还要我哄她了呢。
“可是晚比一直在做这样危险的事情...晚比能做魔法少女，为什么我不能！”
“我想要守护城市的决心...一点也不比晚比差。”
“早早，不要说了。”
我都快要被她说动摇了。
“晚比，你爱这座城市吗？”
我沉默了。我爱这座城市吗？大抵是爱的。“我”从大学毕业来到这里，从组成城市血管脉络的巡逻组工作了许多年，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条小巷我都熟悉。我喜欢春天泛着青草香的小石桥，我喜欢夏日西陵湖边吹面的暖风，我喜欢秋日满陇的桂花如星雨飘落，我喜欢冬日跨年湖滨熙熙攘攘的人潮...我喜欢这座城市，喜欢这里的人，喜欢这里向晚的风与星星。
这座城市现在是我的家。
“这种事情...当然不用你问啊。”
可吕早早呢？这里是她从小生长的地方，毋庸置疑，她比我更爱这里。
“我也一样，所以我想成为魔法少女，我要守护城市...哪怕会献出我自己。晚比，我自己选择的道路，我不需要谁的保护。”
原来她也下定了决心。
既然这样...我想，我也没什么可以再说的了。
“以后完成悬赏的时候，要以保护好自己为最优先。”
我撅起了嘴。
“晚比！”
她扑进我怀里的冲击让我踉跄着撞上自动贩卖机。易拉罐坠落的叮当声里，我闻到她发间樱花味洗发水的味道...和变身时飘落的花瓣一模一样。
我的手在微微颤抖。那些在黑暗中独自吞咽的伤痛，那些不敢示人的淤青，此刻都被少女眼里的光晕染成樱花色的秘密。
“我们回家吧。”
她挽住我胳膊的力度让我想起初次变身那天，镜中礼服束腰的紧绷感。夜风裹着未说完的话语掠过耳畔，我们并肩走在古运河的遗迹旁，两颗炽热的心脏在风中互诉衷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