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指尖轻轻蜷着，五十岚汐风站了起来，忍着让她有些琢磨不透的潮热，不动声色的道。
“嗯。”
小鸟游绯夜乖巧的点了点头。
于是，在悬挂着的半月，漂浮着的星光，五十岚汐风和小鸟游绯夜的脚步声安静的响了起来。
只是，才响起一两声，小鸟游绯夜突然扯了扯少女的裙角。
“嗯？”
五十岚汐风歪过了头，疑惑的看着小鸟游绯夜。
从少女湛蓝色的眼眸到胸口轻微的起伏处，浅白的月光很漂亮又很虚幻的照射着。
而兴许是小鸟游绯夜眼眸中倒影着少女，因此，小鸟游绯夜的眼睛很亮。
“牵手，姐姐。”小鸟游绯夜微微抬起手，带着撒娇的口吻，很软的说着。
那么，之前已经说过。
小鸟游绯夜的眼睛很漂亮，尤其是当这样专注又认真的看着一个人时，传达着一些小动物般的细小情绪时，更是格外漂亮。
所以，五十岚汐风没有拒绝小鸟游绯夜的理由。
所以，五十岚汐风的指尖轻轻吻在了小鸟游绯夜的手腕。
所以，下一秒，小鸟游绯夜眼眸眨着，仰起脸笑，然后，嘴唇启阖，红润中露出一点点洁白的齿和微软的舌尖，道：
“姐姐，你真好。”
五十岚汐风盯着小鸟游绯夜这个灿烂又干净的笑看了几秒，忽然也跟着弯了弯眉眼，笑了出来。
小鸟游绯夜软着声音，不解的问道：“姐姐怎么了？”
“我呀——”
五十岚汐风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小鸟游绯夜的脑袋，拉长尾音，温柔又轻缓地说道：“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了。”
——『关于你的。』
.
那么，所谓的『关于你的』事是多久以前呢？五十岚汐风自己也有些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当时的情况好像也是和刚刚一样。小鸟游绯夜被几只讨厌鬼围住，眼眸里闪烁着一些若有若无的泪花，很可怜。
而她做的事也和现在一样。
唔……
不，不对。
那天是在学校，没有什么夜露死苦，也没有什么警察小姐。她做的事情也只是安慰而已。
——说起来，那天，好像是莉莉安女子学校的体育课吧？
——唔……她好像是准备接小鸟游绯夜回家。
——但是等了好久，都没有见小鸟游绯夜那家伙，不得不向门卫填写身份证明什么的，麻烦死了，然后进学校找小鸟游绯夜。
好的，那么重新说明。
在放课后的体育铃声一响，莉莉安的孩子们都兴高采烈的背着书包，满心都是放学后的快乐时光。
除了『小鸟游绯夜』——
她正低个脑袋，抱着自己的小膝盖，蹲在操场的树荫下面，眼眶红红的、噙着泪水。五十岚汐风终于找到小鸟游绯夜时，看到的就是对方这样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姐姐……”
年幼的小鸟游绯夜察觉到了五十岚汐风过来，攥紧了自己粉红色的裙角，声音哑哑的，眼眸里雾气朦胧。
看到小鸟游绯夜这副模样，五十岚汐风没有说话——虽然她在六分钟前、在寻找小鸟游绯夜时，通过她的班主任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蹲了下来，将女孩的裙角往上撩了撩，露出小鸟游绯夜的脚踝。
然后，女孩的手指移动到小鸟游绯夜的嫩红色运动鞋上，捻起那散落在地上的长长鞋带，指尖勾了勾，耐心地将它们打成整齐又漂亮的蝴蝶结。
“那些壁虎不是我切的，我也不知道是那里来的。”
突然，小鸟游绯夜咬着唇，带着明显是哭过后的声音，很小声、很小声地嘟哝着。
“我不会把动物切碎后就放到书包里面，全是血。很脏。”
“我、我……我真要做的话，起码会把那些碎块缝起来。”
五十岚汐风还是没有回答。
她正在系女孩另一只鞋子上的鞋带，依旧是漂漂亮亮的蝴蝶结。
而因为五十岚汐风没有回答。
小汐风绯夜咬住了唇角，脸上的表情逐渐凝成失落，呼吸也不由自主的轻了轻。
“我知道不是小绯夜做的。”
系好鞋带后，五十岚汐风站了起来，露出了一个安慰的笑，“我相信小绯夜。”
说完，五十岚汐风抓住了小鸟游绯夜的手，想让她站起来。
“可是姐姐，同学们都还是叫我小变态，不是因为我没有缝它，对不对？”小汐风绯夜并没有像女孩想象中的那样站起来。她依旧低着一个小脑袋，手指紧紧攥着裙角，攥的指尖有些发白。
“就算我把它缝起来了……”羸弱的身子打着颤，小鸟游绯夜抽了抽鼻子，用委屈的、迟钝的、可怜兮兮的声音问道：“我在她们眼里面还是一个小变态，对吗？姐姐。”
五十岚汐风的指尖浅浅蜷了蜷，落在了小鸟游绯夜毛绒绒的脑袋上。
她一边摸，一边问：
“绯夜不喜欢被她们这样叫？”
小鸟游绯夜点了点头。
“我想……跟她们一样。”她声音有点颤抖：“我想做一个正常人。”
五十岚汐风：“为什么想要做正常人？”
“因为只有那样，她们才愿意带我一起玩，愿意对我笑，愿意接过我递给她们的零食……”
五十岚汐风思索片刻：“这些事对小绯夜好像不是很重要诶。”
“嗯？”小鸟游绯夜似乎还不明白『重要』这个词语蕴含的意义。
她歪着头想了想，语序还染着孩童的黏糊，“我……我只是不想一个人被丢下，不想没有人搭理我……”
当时，五十岚汐风本想说学着书本，用无聊的语气无聊的说——
『别人的看法与小绯夜无关，小绯夜只需要做好自己就行了。』
可是，莫名其妙的，五十岚汐风说的却是：“我现在是在干什么呀？不是在和小绯夜在一起吗？”
小鸟游绯夜抬起了头。
七月的阳光清透、斑斓，染了簌簌落叶，缀在了少女的眼眸。
五十岚汐风盯着对方质地分明的眼眸，又认真的继续道：“姐姐会永远和陪着小绯夜，永远和小绯夜在一起的。”
“姐姐……”
小鸟游绯夜眨了眨眼，细微的诧异在其中晃了晃后，旋即被纯粹的惊喜所取代。但她还是有些不相信，于是用怯怯的声音问：
“姐姐，真的吗？”
“真的。”
五十岚汐风点头回答。
同时伸出了手，小拇指温柔地抵着女孩的。
“不信的话，我们拉勾。”
五十岚汐风说，声音很轻，凝着夏日的暖色：“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小鸟游绯夜后知后觉的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跟着五十岚汐风的声音一起拉完勾后，带着些还未消散的哭腔，自言自语地喃喃道：
“姐姐，你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