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雨从警局离开,咬着在附近街道处买的两个砂糖甜甜圈,朝着城南公墓的方向走去。
她打算提前踩点。
慢悠悠地走在街道上,凡尔城已经散去朦胧的雾气,这座屹立二百年不倒的城市才展开它的全貌。
清晨的街道已经不再静悄悄,时常有行色匆匆的路人从星夜雨身边走过,多是为了生计奔波,也有少许人倒在街边,不知是彻夜买醉的烂汉还是无路可走的乞丐,在昨夜裹着浓厚的雾霭作为被子,在这座城里睡到破晓。
星夜雨走到一座桥上驻足,脚底无名的小河沉静地流淌,岸边掩映着青绿的斑驳,斑驳中藏着稚嫩的鸟鸣。
凡尔城难得有这样的日子,霞日钻出层云的遮掩,洒下几米温和的日光。
"真是个好日子啊。"
日子好的超乎寻常,连带着星夜雨也带着点懒散,她其实很喜欢这样平淡安详的日子,如果不是有诡异发生今日她还真不想工作。
将自己身上那件冷硬的外套敞开,阳光偷渡进她的领口,有幸轻抚她的肌肤。
在享受几分钟之后,星夜雨迈开步伐,继续朝着城南公墓走去。
走过七条街道,离开凡尔城的主城区,再走过一片荒无人烟的草地,便到了城南公墓的所在地。
警方已经禁止普通民众进入公墓,星夜雨跟值守的警员对接完之后,又婉拒了值班警员的陪同申请,独自
一人走进有些荒凉的墓地。
墓地犹见昨晚的凄凉。
原本规规矩矩摆正的墓碑此刻都东倒西歪,甚至有的墓碑在某种暴力手段的作用下直接碎裂开来,土地也大片大片地被搅开来,各种颜色不同的土都混杂在一起。
星夜雨蹲下身来,抓起一捧泥土,毫不在意地塞进嘴里。
嗯,湿润,肥沃,富有营养。
还有毫不掩饰的阴森和邪恶的味道。
咽下去,星夜雨站起来,开始仔细地观察四周。
一口又一口的棺材此刻都暴露在外,虽然杂乱,但都老老实实地盖好了棺材板,静静地躺着地里。
星夜雨走到一副棺材面前,随意地敲了敲,然后一只手抓住边沿准备将其打开。
隔着老远的值班警员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紧盯着行为举止怪异的少女。
咔嗒一声,星夜雨将棺材板掀开,想象中的诈尸并没有发生,一具白骨老老实实地躺在里面。
看着成色,死了得有不少年了。
挑剔地打量着眼前这具骨架,星夜雨绕到他的墓碑前。
罗密欧·德斯,死于旧历第三百二十七年。
旧历第三百二十七年.........
星夜雨皱眉,面露思索之色。
现在是新历第二十八年,也就是说眼前这具尸体死了得有六十年了。
回到棺材面前,星夜雨从怀里取出一只右手手套,套上之后俯下身子,和以前的骨架握握手。
随即一些画面在她脑子里倒放。
她看见白骨从黑暗里苏醒,用力推开棺材板,从土里爬起来然后在公墓里漫无目的地游荡,还看见有几只还没完全腐烂的尸体在追着今早在警局见过的守墓人咬。
这具骨架只是漫无目的地公墓里游荡,感受不到他有什么恶意。
不,应该说感受不到任何情绪,这具骨架只是一副空壳。
星夜雨沉默,然后开始往更前方倒放,倒放到新历之前,一直倒放到这具白骨还活着的时候,从他的死亡
倒放到他的出生。
仍然没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星夜雨便毫无顾忌地开始正放倒放二倍速播放。
故意做着这种亵渎尸体的事情,公墓开始慢慢冷了下来,阴风阵阵吹得其他的棺材都咔嗒咔嗒响。
星夜雨依旧毫不在意地加速播放,直到感受到一股超越寻常的视线。
骨架的回忆里,一个白色头发面露惨白的少女直勾勾地看着她。
星夜雨和她对视,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朝着对方挑衅地笑了笑。
随后松开手,离开这具白骨的记忆。
脑海的画面破碎,星夜雨回过头来,天空开始落下黑色的雨。
黑雨淋在星夜雨身上,然后又消失不见。
最后看了眼骨架,叹了口气,把棺材板盖上,星夜雨往雾巷的方向走去。
"要取些什么呢?"
星夜雨思索着,将外套拉链拉起,原先流进她身体的温暖已经荡然无存,唯有细微的阴冷在勾引着她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