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喧嚣与爆炸声终于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诡异的宁静，仿佛昨日的疯狂只是一场集体幻觉。芬尔粟在柔软得过分的床上醒来，盯着天花板上繁复而陌生的花纹，花了足足十秒钟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阿斯托，一个专门培养战姬对抗妄魔的超现实学院。
刚洗漱完毕，房间的门就被敲响了。门外站着的，是那位昨天在广场上持枪对射、姿态优雅的蓝发少女——嬴雁冰。她今天换上了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蓝色制服，衬得肤色愈发白皙，黑色的瞳孔里依旧带着那股疏离的高傲。
“绛子樱有紧急任务，凌晨时分已经出发。”嬴雁冰的声音清冷，没有多余的情绪，“接下来由我带你熟悉阿斯托的环境。”
芬尔粟挑了挑眉，心里嘀咕着这大小姐居然来当导游了？她嘴上应着：“行啊，麻烦你了，嬴……大小姐？”她故意拖长了尾音，带着点街头混混特有的试探。
嬴雁冰似乎并不在意她的称呼，只是淡淡转身：“跟上。首先，去食堂。阿斯托的运作有其固定时序，错过早餐时间的话会很麻烦。”
………
阿斯托的食堂与其说是食堂，不如说是一座宏伟的餐饮殿堂。高耸的穹顶绘着星空壁画，长长的取餐台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食物，从各地经典早餐到闻所未闻的、散发着微光的奇异水果，应有尽有。穿着洁白制服的服务生安静穿梭，及时补充餐点。
“这……这是食堂？”芬尔粟看着手边沉甸甸的银质餐具和晶莹剔透的水晶杯，感觉自己像是闯进了某个顶级酒店的宴会厅。她原本以为战姬们的伙食就是高能量压缩饼干配营养液。
嬴雁冰姿态优雅地切着一块淋着琥珀色酱汁的松饼，闻言抬眼看了看她：“战姬的身体需要消耗大量能量，普通食物无法满足。这里的食材都经过特殊处理和能量灌注。放心食用，对身体无害。”
芬尔粟学着样子拿了些看起来最正常的食物——烤得恰到好处的肉排、金黄的炒蛋和一种散发着清香的软面包。一口下去，她眼睛瞬间亮了。不仅仅是美味，一股温和的暖流随之涌入四肢百骸，昨天测试后的些许疲惫感一扫而空。
“啧，这地方除了打架疯狂点，待遇是真没话说。”她含糊地称赞道。
嬴雁冰用餐巾轻轻擦了擦嘴角，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怀念的光：“这还算寻常。偶尔会有神秘大厨现身，那才是真正的盛宴。他做的‘熔岩心巧克力舒芙蕾’堪称绝品。”她顿了顿，似乎意识到自己话多了，立刻恢复了那副高冷模样，“我很喜欢他的菜肴。”
芬尔粟捕捉到了她那一瞬间的情绪变化，心里觉得有趣，这位大小姐看来也是个隐藏的吃货。
………
离开食堂，嬴雁冰带着芬尔粟穿过几条宽敞明亮的走廊，来到一扇厚重的、印有交叉齿轮与闪电标志的金属大门前。门禁森严，虹膜、声纹验证缺一不可。
“这里是科研部。”嬴雁冰语气严肃了几分，“非科研部成员严禁入内。里面那些家伙……”她微微蹙眉，似乎在想一个合适的形容词，“个个眼高于顶，沉迷于自己的研究，视外界如无物。除非必要，最好不要和她们打交道，尤其不要随便答应测试她们的新发明。”
芬尔粟想起昨天那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心有余悸地问：“昨天那声大爆炸，就是这里传来的？”
“嗯。”嬴雁冰点头，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和了然，“大概率又是凉未棉。也只有她弄出的动静能撼动阿斯托特殊加固的墙壁。”
话音刚落，那扇厚重的金属门突然伴随着一阵气压释放的嘶鸣声向两侧滑开。三四名穿着黑色制服、表情冷硬、臂章上印着“监察”字样的人走了出来，他们中间夹着一个灰发银瞳、身材娇小的少女。
那少女——凉未棉，正不满地挣扎着，嘴里喋喋不休地抱怨：“……能量溢出阈值明明计算得很精准，肯定是材料纯度不够！那群采购部的白痴，为了节省经费居然敢拿次品糊弄我，下次我自己去挑……禁闭就禁闭，正好把新构想的喷射引擎图纸画完……”
监察部的人面无表情，完全无视她的嘀咕，强硬地带着她朝走廊另一端走去。
嬴雁冰立刻拉着芬尔粟退到一边，压低声音：“快走，别惹麻烦。”直到凉未棉被带走，身影消失在拐角，她才松了口气，“看到了吧？在禁闭室与实验室间来回跑，就是科研部的常态。尤其是凉未棉，她是天才，也是阿斯托最强武器制造师，更是阿斯托最大的麻烦制造者。”
芬尔粟缩了缩脖子，对科研部的危险性有了全新的认知。
………
走在连接各主体建筑的空中廊桥上，嬴雁冰继续介绍。
“阿斯托主要分为三大部门。我们所在的除魔部，是正面迎击妄魔的主力。”她指着窗外远处若隐若现的城市轮廓，“大多数小队长期在外执行任务，伪装身份，融入人类社会，追踪妄魔的痕迹。”
芬尔粟想起玛斯克罗展示的照片，那个被困在容器中的狰狞怪物，问道：“为什么阿斯托附近好像很安全？从没听说这里有怪物。”
“因为监测系统。”嬴雁冰解释道，“科研部——以凉未棉为首共同设计的能量波动监测网络覆盖全球，普通妄魔靠近阿斯托周边一定范围就会被瞬间锁定清除。而有智慧的高阶妄魔……”她冷笑一声，“它们也不傻，不会来自寻死路。”
“那……清道夫呢？”芬尔粟想起昨天那个笑容灿烂、枪法精准的橘发少女。
提到清道夫，嬴雁冰的神色明显凝重了些许：“清道夫……直接听命于监察部，负责清理战场残留、处理痕迹以及追杀叛逃的战姬。”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不过他们的成员身份绝大多数都是保密的，行踪诡秘。你昨天见到的莲祟天，是少数几个会公开露面的成员。”
追杀？芬尔粟顿时感到一股寒意，没敢再问下去。
………
逛了一上午，芬尔粟的腿都有些酸了。嬴雁冰最后带她来到了宿舍区。与外部哥特式的宏伟不同，宿舍内部装修极尽现代奢华，更像顶级酒店的套房。柔软的地毯，智能温控系统，宽敞的客厅，独立的卫浴，甚至还有一个小阳台。
“哇……”芬尔粟扑进客厅那张巨大的沙发里，舒服地叹了口气，“这简直比我以前租的那个破公寓好上一万倍！看来当战姬也不全是坏事嘛！”这是她来到阿斯托后，为数不多感到真心安慰的事物。
“这是标准双人间。”嬴雁冰站在门口，并没有进来的意思，“你也知道，你的舍友是绛子樱。她虽然话少，但很可靠，是除魔部的王牌。”
“王牌啊……”芬尔粟想起绛子樱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和昨天在广场上闪避子弹的身手，心里有点发怵，“跟她住压力会不会很大？”
嬴雁冰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淡淡道：“习惯就好。”
经过一上午的相处，芬尔粟发现这位外表高冷、举止优雅的大小姐，其实并不难相处。她只是习惯性地保持距离，偶尔会流露出极其细微的、与外表不符的情绪。
“那个……嬴雁冰，”芬尔粟从沙发里坐起来，挠了挠头，“谢了啊，带我逛这么久。我还以为你这种……呃，贵族范儿的，会很不耐烦呢。”
嬴雁冰愣了一下，随即微微偏过头，耳根似乎有点不易察觉的红晕，语气却依旧平淡：“只是职责所在。”
芬尔粟眨了眨眼，觉得这位大小姐别扭的样子还挺有趣的。
“好了，休息时间结束。”嬴雁冰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样子，“下午我会带你去训练场，进行基础体能和武器适应性测试。做好准备。”
说完，她转身离开，步伐依旧优雅从容。
芬尔粟重新瘫回沙发里，望着窗外阿斯托宁静而瑰丽的景色，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她未来的生活，注定不会平静了。而她的第一次任务，就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何时会落下。至少，在剑落下之前，她能先享受一下这张舒服得不像话的沙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