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是目前拖轮城里唯一的魔女,名字是秘密,她只让泽诺称呼自己为师傅。
她如泽诺想象中的那样,一副幼年的身体,顶着稚嫩的娃娃脸,给陌生人的映像大概只有12岁。
头上一如既往地戴着顶圆尖尖的帽子,身上穿着白色的廓形垫肩西装,外侧披着大了几码的红色外套,身下裹着一块小毯子。
她站在门前,像一个在等孩子回家的妈妈。
“师傅,你在说什么?”
泽诺问。
“我闻到了一股很浓的酒味,你们两个一起吃了晚餐吧,喝的还是从那个赫里斯特庄园产的葡萄酒。”
原本有些懒散的魔女忽然变得精神起来。
“没有,我们只是简单的聊了几句,然后卡米拉小姐突然说自己有事,就把我送出了火山。”
“那你手里拿着的,是她给你的礼物吗?”
魔女盯着泽诺手里的纸袋子看。
“不是。”
泽诺摇摇头。
“哦,那真没意思。”
魔女收回了视线,走进了身后的巨形南瓜里。
“嗯。”
泽诺紧随其后。
“师傅,毯子拖在地上了。”
泽诺看着一大截贴地而行的毯子,忍不住出声提醒。
“我大概知道那位龙小姐为什么说自己有事了,你说话很没劲哎。”
魔女将裹在身下的小毯子往身上提了提。
虽然外形是个南瓜,但里面的布局与寻常的房子无异,内置空间分为三层。
走进门的第一层是六排古老的书架,这里存储着魔女从世界各地收揽的书籍,受到魔法屏障的影响,里面不会产生任何污垢。否则按照魔女的懒散程度,架子上一定积满了灰尘。
穿过书架是通往上层的旋转楼梯,这层是属于魔女居住的地方,到楼梯的转角口就能看见随地乱丢的包装袋和空酒瓶,还有一些吃剩的面包屑。
之前泽诺看不过去想帮师傅清理一下垃圾,可魔女却打断了他,因为在那堆垃圾里还有些未拆封的面包与未开封的红酒,泽诺也很奇怪,师傅是怎么从那堆垃圾里找出能吃的部分的,只能说乱的有规律。
靠墙边的床上随意的摆着姿态不一的衣物,干净与否只有魔女自己知道。好在魔女真正休息的地方是靠近中间的躺椅,床对她来说只能算是衣柜。
第二层里只有中间摆放的桌子还算干净,一瓶开封的红酒置在桌面,旁边是个方形的金鱼缸,里面安静的躺着三颗发光的石头,他们平稳的被安置在木制的托盘上,还有三道不同的气体依次从开口的导管排出。
魔女把它称呼为小型培养盆,还说这样的石头在世界上总共有七颗,里面蕴含着改写世界的力量。可泽诺怎么看都觉得那只是个普通的鱼缸,虽然里面没有鱼。
“我记得这三颗石头分别叫傲慢、嫉妒、懒惰吧。”
泽诺用手指戳了戳鱼缸的边框,石头像是有了感触般隐隐发亮。
“不要乱动哦,要是不小心让他们跑出去的话,可是会很麻烦的。”
魔女一把抓住泽诺的手。
“好,好。”
泽诺将手从魔女那本就没用力的掌心抽了出来。
“说起来,你这纸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魔女好奇的问。
“我还没仔细看过。”
泽诺将纸袋放到桌子上,沿着袋口小心撕开,清新的果香伴随着露头的红果飘出。
“哦,原来是壮壮果啊,帮我洗一下,我忽然想吃这个了。”
魔女看着那个红果说。
森林里的魔物在受到她帮助后,回赠给她的一堆果子里就有过这个,在记忆里果实的味道有些酸甜,挺可口的。
“嗯。”
水魔法开始在泽诺的手上涌动,风魔法将外侧的果皮消除,风刃的力度把控的很好,他将削好皮的壮壮果递到魔女的手里,果实内部白白的。
“可以呀,魔法用起来还蛮熟练的嘛。”
魔女高兴的将壮壮果拿到手里,牙齿轻咬在果实上,舌尖上传来的味道和记忆里面的完全一样。
“那么师傅,我先回房间了。”
“嗯,次罢(去吧)。”
魔女的嘴里还嚼着东西,发音有些不清楚。
泽诺将纸袋里的壮壮果都拿了出来,依次摆在桌子上。
“你自己不拿一个吗?”
“不必了。”
泽诺拎起袋子朝向上的扶梯走去,他不太喜欢吃这种带皮的果实,都留给师傅好了。
扶梯口装有一个门框,上面安着能从中间撇开的白色帘子。
记得魔女从魔物嘴里救下自己时,他还只有九岁,对这个世界半知不解的他就这么被带到了这个房子里。
尚在童年的泽诺脑子里只有大人们对魔女添油加醋的描述,他被魔女拉进了巨型南瓜里,张嘴大哭。
“你叫什么名字呀?”
魔女柔和的问。
男孩沉默不语。
“不说话我怎么把你送回家?”
魔女继续耐心的沟通。
男孩依旧沉默不语。
只比男孩高出半个头的魔女也沉默了,两人小眼瞪小眼,她拿小孩子完全没辙。最后魔女投降认输,给男孩腾出了一层临时居住的房间,可男孩还是不肯说话。
魔女就在楼梯口安置了这样一个白帘,她在帘子上画些小动物,图画有了魔法的注入,完全活了过来,九岁的小男孩看着奔跑的兔子和飞翔的小鸟惊讶的咧嘴说话。
魔女则和个孩子一样开心的拍手:“你说话了,是我赢了。”
想到这里,泽诺轻笑着掀开帘子,纯白的帘布上面没有一点污渍,距离初次和师傅见面过去七年了啊。
里面的布置很简单,一张桌子,一条凳子,一个长条衣杆,还有一张床。
他将外面那身法袍脱下,同时嘴中轻念,生成的清水将法袍冲洗干净,然后又是一阵魔法催动,被水浸湿的衣服正在产生热气。
做完这些后,泽诺将法袍挂在衣杆上,紧接着有些迫不及待地将纸袋子摆放上桌。
因为袋内壮壮果的清空,里面只剩下一包未拆封的茶叶,外侧由墨水书写着‘红茶’两个字。
一般来说他不太喜欢在睡前喝茶,这会导致晚上失眠。
可泽诺还是将包装拆开,迎面的香味和自己在卡米拉家里闻到的一样,飘散着点小清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