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尔干帝国的首都，在黄昏的余晖中如同一座黄金浇筑的梦境。
莉维娅和艾丽卡漫步在中央广场的石板路上，四周的建筑巍峨如神迹——雪白的大理石柱撑起拱形的穹顶，神庙的阶梯上雕刻着历代帝王的功绩，喷泉的水珠在夕阳下折射出碎金般的光泽。远处，一座半圆形的巨型剧院矗立在城市高处，石壁上浮雕着史诗般的战争场景，而更令莉维娅惊讶的是——
"那是……公立医院？"她微微驻足，望向一座由玻璃与钢铁构成的庞大建筑，门口排着长队，却秩序井然。
艾丽卡点头，淡金色的发辫在风中轻晃："听说是马克陛下亲自设计的，平民只需支付极少的费用就能得到治疗。"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羡慕，"比教会的‘圣疗所’便宜多了，那里只收贵族和富商。"
莉维娅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向前走。
街道两侧商铺林立，香料、丝绸、珠宝在橱窗中熠熠生辉。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烤面包与蜂蜜酒的甜香。一个卖陶器的老人笑眯眯地招呼她们："小姐们，看看新烧的彩釉碗？马克陛下减了陶器税，现在便宜得很！"
莉维娅随手拿起一只蓝纹陶杯，指尖摩挲着釉面："你觉得你们的皇帝如何？"
老人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马克殿下吗？有什么不好的呢？"他指向远处的粮仓，"十年前饥荒时，是他开皇家粮库赈灾；五年前瘟疫，是他建了那座医院。"他的皱纹里藏着真挚的敬仰，"帝国现在的景象，您不都看到了吗？"
艾丽卡买下一只白瓷小鸟，递给莉维娅："给您的，像不像我们上次在花园见到的那只？"
莉维娅接过，瓷鸟的翅膀纤薄得近乎透明。
莉维娅向艾丽卡问道：“你觉得摩尔干如何呢？”
转过街角，答案猝不及防地撞进视线——
一群奴隶被铁链拴着，蹒跚地搬运石料。他们衣不蔽体，脊背上布满鞭痕，监工的皮靴狠狠踹向一个跌倒的少年。鲜血溅在石板路上，周围的行人却视若无睹。
艾丽卡的手指猛地攥紧披风。
"怎么了？"莉维娅问，声音平静得可怕。
艾丽卡深吸一口气："莉维娅大人，您刚才问我觉得摩尔干如何……"她浅蓝色的瞳孔映着奴隶蜷缩的身影，"是个好地方。但是，还是有奴隶存在。"
（她明白莉维娅真正在问什么——）
（不是摩尔干如何，而是马克选择的这条路如何。）
莉维娅凝视着那座辉煌的医院，又看向街角的血痕。
"无论何时，"她轻声道，"繁荣都要建立在压迫之上。"
瓷鸟在她掌心碎裂。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摩尔干帝都的城墙，莉维娅和艾丽卡正漫步在中央广场的石板路上，忽然被一阵喧哗声吸引。
"前面怎么了？"艾丽卡踮起脚尖，淡金色的发辫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莉维娅的红瞳微眯，已经捕捉到了远处城门口的骚动——两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剑拔弩张地对峙着，周围的市民纷纷退避，却又忍不住驻足观望。
"去看看。"莉维娅低声说道，银灰色的裙摆如流水般掠过石板，艾丽卡紧随其后。
莉维娅拉住一个匆匆避开的老商人："发生什么事了？"
老商人擦了擦额头的汗："狄奥多里克元帅率领黑铁军团回城了，禁卫军又在找他们麻烦……这两伙人向来不和。"
（禁卫军和边防军的矛盾？）
莉维娅的指尖轻轻敲击银链，若有所思。
城墙上，禁卫军的指挥官高声喝道："按照惯例，进入城池必须搜查武器！"
黑铁军团的士兵在城下怒骂："狗屁惯例！一个月前还没有，你们找打是不是？"
禁卫军冷笑："现在就有了，不缴武器不能进城！"
气氛瞬间紧绷，剑刃出鞘的金属摩擦声刺破空气。
就在冲突一触即发之际，黑铁军团最前方的高大男人抬起手，制止了部下的躁动。
（那就是狄奥多里克？）
莉维娅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灰白色的短发如钢针般竖起，棕色的瞳孔沉稳如大地，近两米的身躯披着磨损的黑铁重甲，肩甲上的帝国鹰徽已经模糊不清，却更添沧桑的威严。
"那你们便下来查吧。"他的声音不高，却压过了所有喧哗。
禁卫军露出得逞的笑容，匆匆跑下城墙，然而——
当他们挨个检查黑铁军团的剑鞘时，脸色瞬间铁青。
（空的。）
狄奥多里克早就料到这一招，出征用的武器早已存放在城内的营地，此刻士兵们佩戴的只是礼仪性的轻便佩剑，甚至没开刃。
禁卫军指挥官恼羞成怒，破口大骂："边防军的‘功勋’，不过是杀几个蛮族乞丐罢了！"
黑铁军团中一名年轻士兵猛地攥紧拳头："你说什么——！"
"欢迎回来，帝国的英雄们。"
一道低沉威严的声音从城楼上传来。
所有人抬头，马克·奥古斯都不知何时已站在高处，深红色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的目光扫过禁卫军，最后落在狄奥多里克身上："狄奥多里克，以及你的黑铁军团。"
禁卫军瞬间噤声，悻悻退开。围观的市民也松了一口气——军队打起来，最先遭殃的永远是平民。
狄奥多里克单膝跪地，右拳抵胸："陛下。"
马克微微颔首，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人群，最终与莉维娅的红瞳短暂相接。
（他在观察我的反应？）
莉维娅面色如常，只是轻轻拉了下艾丽卡的袖口："走吧。"
回程的路上，艾丽卡低声问道："您觉得刚才的事……"
莉维娅的指尖摩挲着那只白瓷小鸟的碎片（之前捏碎的），声音平静："回去查两件事——"
"第一，禁卫军和黑铁军团的矛盾到底有多深。"
"第二，"她顿了顿，红瞳中闪过一丝锐利，"马克的皇位，究竟稳不稳。"
（如果连狄奥多里克这样的重臣都要被禁卫军刁难……）
（那么马克的统治，或许没表面那么稳固。）
艾丽卡郑重点头，淡金色的发辫在暮色中泛着微光。
远处，狄奥多里克的黑铁军团正列队入城，而城墙的阴影下，禁卫军的眼神依旧阴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