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之内,空气仿佛凝固。古老的石板地上映着兵器冰冷的寒光。
战斗,在塞拉斯率先踏出第一步的瞬间爆发。
没有炫目的能量碰撞,没有诡谲的超凡能力,只剩下最原始的金属撞击声、急促的脚步移动、以及被压抑的喘息。
仅仅数招过后,残酷的现实便如冰水般浇在瓦伦提娜心头——这根本称不上是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技艺上的碾压。
塞拉斯的剑,快、准、狠,角度刁钻,轨迹难测。
他手中的长剑仿佛活了过来,每一次刺击都如同毒蛇吐信,每一次格挡都如山岳般稳固,每一次变招都行云流水,毫无滞涩。
他的步法轻盈而精准,总能在毫厘之间避开瓦伦提娜的攻击,同时在她身上留下新的伤痕。
瓦伦提娜并非毫无还手之力。她经历过严酷的训练,在无数次生死搏杀中磨练出的战斗本能,让她勉强跟上了塞拉斯的节奏,双剑舞动,试图以攻代守。
然而,她的技巧终究是“野路子”出身,是在血与火中挣扎出来的实用主义,相比塞拉斯这种自幼接受最系统、最严苛的武学训练,且在无数资源堆砌下成长起来的天才,差距如同云泥之别。
“嗤啦——!”
剑光闪过,瓦伦提娜左肩胛处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飙射。
“铛!” 格挡稍慢,右肋又被剑尖擦过,带起一溜血珠。
“噗!” 闪避不及,大腿被刺穿,剧痛让她一个趔趄。
短短一分钟不到,瓦伦提娜身上的伤口已经触目惊心,鲜血几乎染红了她破损的暗红长袍,在古老斑驳的石板上留下一串串殷红的足迹。
她的脸色因失血和疼痛而惨白如纸,呼吸粗重混乱。
塞拉斯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意早已消失,只剩下纯粹的、冰冷的专注。
时间紧迫,他没有任何理由留手。每一剑都直指要害——咽喉、心脏、眉心。
若非瓦伦提娜完全放弃了防御,采用一种近乎疯狂、完全不顾自身安危的以伤换伤、以命搏命的打法,好几次宁愿被刺中也要将剑刃递向塞拉斯的要害,逼得这位圣约者不得不稍作退让或变招以求稳妥,她恐怕早已被斩于剑下。
塞拉斯微微蹙眉。这种打法虽然粗野,但有效。
在这个剥夺了超凡力量的领域里,他同样只是血肉之躯。
如果因为急于求成,被这个已经濒临崩溃的女人拼死换掉一只手臂,或者遭受足以影响后续战斗的重伤,对他而言,绝对是得不偿失的愚蠢行为。他要的是高效解决麻烦,不是逞英雄。
瓦伦提娜的视线开始模糊,额头上流下的鲜血混着汗水,不断滴入眼中,将世界染成一片猩红。
她感觉左臂已经完全使不上力气,持剑的手在剧烈颤抖。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她的意识。她知道自己快不行了。
塞拉斯看准一个机会,长剑以一个精妙的角度荡开瓦伦提娜右手刺来的剑,同时侧身,避开了她左手那已经力道大减的挥砍。
他并没有立刻追击致命一击,而是略微后退半步,保持着安全距离,声音平静地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或许是欣赏,又或许是例行公事的劝降:
“何必呢?你应该清楚,以你的力量,从内部打破这个结界是不可能的。
从外部……也需要至少圣约者级别的力量进行强力冲击。你现在没有任何胜算。
放弃无谓的抵抗吧,至少,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保留你最后的尊严。”
瓦伦提娜没有回答,她听清了,但选择无视。劝降?对她而言毫无意义。
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利用塞拉斯的这份“谨慎”
——既然大家都被剥夺了超凡,都是肉体凡胎,那么以命换命就是她唯一可能伤到对方、甚至……拖着他一起下地狱的方法!
哪怕只是让他重伤,也能为主力争取更多时间。
然而,理想与现实之间的鸿沟,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显得如此巨大。
她的挣扎,在塞拉斯眼中,不过是困兽犹斗,破绽百出。
就在瓦伦提娜因为失血过多,脚下再次一个踉跄,试图稳住身形却导致中门大开的瞬间——
塞拉斯动了。
他如同等待已久的猎豹,骤然突进!左手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了瓦伦提娜右手手腕,一拧一卸!
“咔嚓!” 轻微的骨裂声,伴随着瓦伦提娜一声闷哼,右手剑脱手飞出,叮当落地。
紧接着,塞拉斯右脚巧妙地一勾瓦伦提娜支撑不稳的左脚,同时右手长剑的剑身如同铁鞭般横扫,拍在她左手手腕上,将另一柄剑也震飞。
电光石火之间,瓦伦提娜双剑尽失。
她本能地想要后退,但塞拉斯动作连贯如行云流水,在缴械的同时已经贴身而入,肩膀抵住她的胸口,腰腹发力——
一个干净利落、力量十足的过肩摔。
“砰——!!!”
瓦伦提娜的身体如同破麻袋般被狠狠砸在坚硬的石板地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眼前一黑,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一口鲜血夹杂着内脏碎片狂喷而出。
本就严重的伤势雪上加霜,剧烈的痛苦几乎瞬间淹没了她的神智,让她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只剩下身体不受控制的抽搐和微弱至极的呻吟。
塞拉斯缓缓站直身体,俯视着脚下这个再也无法构成任何威胁的对手。
他弯腰,拾起自己那柄华丽的长剑,剑尖垂下,轻轻抵在了瓦伦提娜苍白脖颈的皮肤上。
冰冷的触感让瓦伦提娜残存的意识挣扎了一下,她似乎想动,想反抗,但身体已经彻底背叛了她,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塞拉斯看着她眼中那微弱却依旧不肯熄灭的火焰,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竟然真的带着一丝……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意味。
“如果不是敌人的话……我真想和你这种硬骨头喝一杯。”
他低声说道,声音在寂静的结界内显得格外清晰,
“至少,在最后,让我给你一个痛快吧。”
他举起了手中的长剑,剑身在结界内黯淡的光线下,反射着冰冷的光芒。
“斩首的过程,我会尽可能……利落。”
话音落下,剑锋扬起,对准了那纤细而染血的脖颈。
瓦伦提娜模糊的视线里,是高高扬起的剑刃,以及……结界之外,那片遥远而朦胧的天空。
耳畔仿佛又响起了孤儿院里孩子们的欢笑,闻到了咖啡若有若无的香醇气味,还有鸦那平静却隐含关切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