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线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休息室的地板上投下细长的金色条纹。窗外的麻雀在空调外机上跳跃，发出细碎的啄击声。路奇闭着眼睛，但并未睡着长久以来的习惯让她能在闭目养神的情况下也能观察周遭的动静。
林小夏的脚步声由近及远，伴随着另一个陌生的足音。那脚步声带着高跟鞋特有的韵律，每一步都像踩着某种隐秘的节拍。
"店长，不好意思啊..."林小夏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掩不住语气里的讨好，"我表妹她...跟家里人闹矛盾了，现在离家出走，暂时不想回去。你看能不能让她在店里待几天？顺便帮帮忙..."
路奇无声地勾起嘴角。离家出走的表妹——这个借口倒是比"流产少女"要体面得多。
她坐起身，晨光透过发丝在墙面上投下摇曳的阴影。手指穿过略显凌乱的黑发，发尾还残留着昨夜雨水的气息。林小夏送来的制服明显大了一号，裤脚需要卷起好几折才不至于拖地。
——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
路奇对着墙上的不锈钢板照了照，金属表面映出一张陌生的少女面孔：金棕色的眼睛在晨光中显得格外透亮，像是融化的琥珀。
"还是’老实’交代吧。"她对自己说。
推门的瞬间，店内的对话戛然而止。
林小夏正站在收银台旁，手指悬在半空，似乎刚才正打算给店长按摩肩膀。而那位店长——
是个女人。
而且是个相当有存在感的女人。
暗红色的波浪长发随意地披在肩头，发梢在晨光中泛着葡萄酒般的光泽。她嘴角的小痣随着挑眉的动作微微上扬，衬得那张妆容精致的脸多了几分慵懒的性感。最引人注目的是——
那件和路奇同款的制服，在她身上穿出了截然不同的效果。
紧绷的布料勾勒出饱满的曲线，胸前的名牌"店长：苏芮"被高高的顶起。路奇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宽松的制服下仅有些许的起伏，像未成熟的青涩果实。
"你妹妹是混血？"苏芮的视线落在路奇眼睛上，"金瞳挺少见啊，美瞳？"
声音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调侃，却让路奇后背一紧。
"天生的。"路奇不动声色地略过这个话题，向前鞠了一躬，"店长好，我叫路遥。很感谢林小夏帮我隐瞒，虽然并不是她的表妹，但我现在确实无家可归。"
她直起身时，余光瞥见林小夏疯狂眨动的眼睛和微微抽搐的嘴角，显然在无声尖叫："我刚准备糊弄店长你怎么把我揭穿了。"
路奇看苏芮没有答话，然后将昨晚说过的说辞跟她说明了一番。
苏芮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柜台，酒红色的指甲在晨光下泛着微光。她眯起眼睛，目光像X光一样在路奇身上扫过——从略显苍白的脸颊，到过于宽松的制服领口，再到那双踩着便利店拖鞋、沾着些许泥渍的脚。
"路遥是吧？"她忽然笑了，嘴角的小痣跟着上扬，"跟我来一下储物间。"
林小夏紧张地拽了拽围裙："店长，她身体还不太行——"
"就聊两句。"苏芮头也不回地走向后门，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不容拒绝的节奏。
路奇跟了上去，尾巴在裤子里不安地蜷缩起来。
仓库里弥漫着咖啡豆和清洁剂的气味，阳光透过小窗照到屋内，空气中的灰尘反射着光线。苏芮反手锁上门，从货架深处摸出一瓶威士忌和两个玻璃杯。
"我晚上在‘红痣’酒吧兼职。"她倒酒的动作行云流水，琥珀色酒液撞击杯壁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异常清晰，"所以看人一向很准。"
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晃动。路奇没有接——她的注意力全在苏芮突然变化的语气上。那个慵懒的便利店店长消失了，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女人眼里带着某些猎手般的锐利。
苏芮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杯子，酒红色的指甲在晨光下泛着微光。她忽然倾身向前，手臂越过路奇，指尖似有若无地擦过路奇的耳朵，从她身后的货架中取出一瓶牛奶递给她。
“小孩子喝这个就行。”
路奇下意识后退半步，躲闪的动作带着不自然的僵硬。
看见路奇的躲闪，苏芮眯起眼。"小夏说你暂时没地方住？"苏芮状似随意地拿着杯子，缓缓靠近路奇，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慵懒的节奏，"我酒吧楼上有个空房间。"
她走近时，香水味若有若无地飘过来——不是便利店廉价的空气清新剂，而是带着晚香玉的奢靡气息。路奇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尾巴在裤子里悄悄蜷紧。
"不、不用了..."路奇手里拿着牛奶又往货架方向挪了半步，在无限世界一路都是打打杀杀，哪里经历过这个，更何况现在身体敏感的很，"这里就很好。"
“怎么？你这反应，真有过男友吗？还是说——要不要大姐姐教教你啊。”她突然用杯沿轻碰路奇手中的牛奶瓶，玻璃与玻璃相触发出清脆的"叮"声，"连约会都没有过？要不要大姐姐教教你啊"
路奇的睫毛快速眨动了几下。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没有继续难为路奇，苏芮往后退了几步，看着面前被戳破谎有些脸红的少女，感觉有些好笑，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说，但是一个小女孩还是养得起的，总不能真的把她赶出去让她四处流浪，最近留意下有没有寻人启事吧。
“月薪3000，包吃住没有社保，有什么意见吗?”
听见苏芮这样说，原来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继续糊弄的路奇愣了下。”店长，您...”
“废话少说，干不干吧，正好缺人。以后白班你上，老娘正好补觉。”
"我干。"路奇打断得太快，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产生轻微回音。她顿了顿，又低声补充："...谢谢店长。"
苏芮挑眉，"明天开始，白班7:00-16:00。"她转身打开储物间的门走了出去。"对了，便利店没有地方洗澡，你想洗澡只能来我酒吧。想住那边也行，姐姐也在哦~"
看着离开的苏芮，路奇平复了一下心情，心想自己还是太过于想当然了，无限世界里面的NPC僵硬的跟个傻子似的，有着好感的的加成只要符合对话条件就会触发后续剧情。不过那个店长，不会是姛吧？哆嗦了下，虽然自己以前是个男人，也很喜欢妹子，不过现在这情况还是一个人退休养老好了。
想到这，路奇又想起了还在无限世界中的路洛，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干儿子会怎么看自己。长叹一口气，也推门离开了储物间。
便利店中，苏芮正在收银机旁清点着上周的收入和库存情况，虽然这个便利店只是不想浪费店面顺势开的，但是该有的仪式还是得有。
听见路奇关上了储物间的门，头也不回的说：“今天便利店休息，小夏你待会带着她去之前定衣服的店里重新拿一身。”
林小夏站在休息室旁边，看路奇走了出来一把把路奇拉到了休息室。
“那啥，店长同意了？她没要求你做啥吧？动手动脚没？”林小夏小声地询问路奇。眉眼中带着一些担忧。
“没...店长是个好人，她同意我待在这里了，还有工资。”
“这样啊，难得今天休息，你想的话可以先待在店内，我回去休息好了回来接你去买衣服。也可以跟我一起去出租屋休息。”
受到刚刚苏芮的影响，路奇非常微妙的思考了一下面前林小夏的威胁性，迟疑地说”那就，麻烦你了？”
……
……
苏芮清点完账目后，将休息室中的两名少女喊了出来，准备关闭便利店。
“店长，今天就这样关门了？”林小夏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声问到。
“你看她那样子像是能上班的吗？昨天酒吧有一群人包场，我又是帮着招呼又是陪酒的，累死了，今天就先歇吧。”
苏芮没好气的抓住卷帘门向下用力拉，卷帘门发出的轰鸣惊飞了电线杆上的斑鸠，它们的翅膀拍碎晨光，在水泥路上投下转瞬即逝的阴影。之前苏芮的高跟鞋碾过一夜积攒的露水，在地上留下几个深色的圆点，像省略号般延伸到便利店门口。“小夏过来帮我踩着，我高跟不太好弄。”
“诶好的。”林小夏正准备抓着卷帘门往下摁的时候，发现门口的缝隙处藏着一些传单，于是伸出手去够。晨光穿透她耳廓上细小的绒毛，将耳钉映成两粒橘色的星点。"又是健身房的广告..."她嘟囔着展开被昨夜雨水浸软的纸张，突然瞪大眼睛，"店长！这上面说新会员送——"
"送他去死。"苏芮夺过传单揉成团，抛物线扔进垃圾桶，"上次这个健身房教练来店里买东西差点把收银台摸出包浆，那人看我的表情真恶心。"
卷帘门彻底拉下后苏芮掏出钥匙准备上锁，只是钥匙插在锁芯内却转不动，苏芮咂舌："上周就该上油了。"
路奇穿着不合身的衣服，看着面前的苏芮费劲的试图拧动钥匙，走了过去，示意让自己来。苏芮也没指望什么，松开手让路奇来。
路奇捏住钥匙，炼金术发动，瞬间解析出锁孔德内部情况，稍微松动了一些锁内的机械结构。钥匙很顺利的就拧动了。锁上门，将钥匙还给了苏芮。
看着路奇非常轻松地就拧动了钥匙，苏芮也没多想，只觉得是自己钥匙没插对，"走了。"苏芮的钥匙串在手中叮当作响。
林小夏扯了扯路奇的袖子：“发什么呆呢？走了！”她拽着路奇往前走，嘴里还哼着路奇没听过的调子，脚步轻快得像踩在棉花糖上。
路奇被她拉着走到大街上，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四周——早餐摊的蒸笼冒着白雾，油条在热油里翻滚出金黄的弧度；几个小学生背着书包追逐打闹，笑声清脆得像玻璃珠落地；远处公交站台，上班族们低头刷着手机，偶尔打个哈欠，一切都平凡得让人恍惚。
没有突然袭来的怪物，没有必须完成的死亡任务，没有在绝境中嘶吼的队友。只有晨风裹着豆浆的甜香，阳光晒暖的柏油路，和身边这个毫无防备拉着自己手的女孩。
——真的回来了啊。
路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那里既没有血迹，也没有紧握武器留下的茧。只有林小夏指尖传来的温度，真实得让人眼眶发酸。
“喂，走快点啦！”林小夏回头催促，马尾在晨光里划出一道弧线，“待会请你吃刚出锅的煎饼！”
路奇轻轻“嗯”了一声，迈步跟了上去。在她身后，便利店的玻璃门映出三人渐行渐远的背影，而更远处的天空蓝得透亮，像一块刚刚擦干净的橱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