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西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她只记得自己躺在床上，脑海里不断闪烁那头令她心悸的龙，与钱星仿佛睡着般，安详柔和的侧脸。
她只觉得自己似乎一直在醒着，但却又模模糊糊地睡着，直到天色亮起，公鸡打鸣。
她甚至在怀疑自己昨夜的一切经过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
但是，当她来到庭院中，看到早已聚在那里，面色沉重的众人时，杰西卡才无比清晰地知道。
那并不是一场梦。
钱星的脑袋挂在菩提树的树枝上，如风中的风筝，一摇一晃，带着平静的笑。
杰西卡偷偷看了一眼庞智勇，他顶着浓重的黑眼圈，手上握着一串佛珠，他闭着眼，似乎实在沉思，又像是在祷告。
好几个人围着他，似乎在低声说些什么。
许久之后，他只是安静的听着，没有回答，没有让众人安心，直到许久后，庞智勇才缓缓说出一句话：
“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和昨天一样，众人去到钱星房间中之后，并没有发现那个女孩的尸体，不对，当然不会发现。
杰西卡在她的房间中看了一圈，没有看到昨晚那个装着钱星尸体的破旧木桶。
只能隐约闻到鲜血的气味与内脏破碎的恶臭气息，很多人都忍不住捂住鼻子。
整个房间都看不到任何一点血迹，从表面上看起来，和其他的房间一模一样，只有桌子上，有钱星黑色的外套。
那些不应该被其他人看见的东西，应该已经被庞智勇处理掉了。
没有几个人能忍耐住这些气味，很快大家都返回了院中。
离开门时，杰西卡看了一眼那棵巨大的菩提树，正好和钱星对上视线，她吓得小声惊呼了一下。
“怎么了杰西卡？”冷易有些担心地走了过来。
“你……你看见了吗？”杰西卡的声音有些慌乱，“刚刚，钱星她睁开眼睛看向这边了！”
冷易抬起头，顺着杰西卡的视线朝树上看去。
那颗头颅只是在风中摇晃，没有睁开眼，也没有看向这边。
………………
不久之后，僧人们来到西院，叫大家去吃饭。
杰西卡跟在队伍最后，低着头走着，她不像庞智勇那般愤怒，更多的是一份哀伤。
突然，杰西卡被拉住了，她回过头一看，庞智勇正在向她使眼色，似乎在暗示她留下。
杰西卡点了点头，跟着庞智勇，向另一个方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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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的山谷上不是传来猿猴的叫声与飞鸟的鸣叫，长在悬崖边上的苍松上，一个青衣和尚正躺在树梢上发呆。
他打着哈欠，优哉游哉地翻了个身，惊飞树梢上的一群飞鸟，若是动作稍微大些，他就有可能翻身掉下万丈悬崖。
“周明！你特丫的又在偷懒！”从佛寺里传来的愤怒吼声在山谷间回荡，荡漾到周明耳畔。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毕竟整个佛寺里，不叫周明法号，而是叫他原名的和尚只有那一个家伙。
周明眼睛也不睁开，双手拢在嘴边，大喊道：
“戒贪师弟，今天师父的差事不多，你去把南边钟楼扫完一遍就行！明天换我来替你！”
黄向羽气得满脸通红，“戒痴，上次你就这么说的！”
“好了好了，下次一定！”
周明打着哈哈，继续悠哉地躺在树上，黄向羽那家伙恐高，他是绝对不敢过来的。
果然，树下的戒贪虽然愤怒，却绝对不敢靠近悬崖边，对峙了片刻，黄向羽只能摇摇头，准备离开。
突然，他似乎想到什么一般，朝周明道：“对了，慧空师兄要一块肉。”
“好。”周明已经习惯了，从僧袍中取出一把锋利的刀，切下一小块小腿肉，扔给树下的黄向羽。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周明甚至都没有皱眉，他的神色平静，正常的仿佛被切下一块肉的不是他。
黄向羽接到肉，低声嘀咕了一句，转身离开。
就算他的声音很小，周明甚至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从那家伙的表情来看也大致能猜到。
见到黄向羽走远之后，周明才缓缓坐直身，用刚刚切下小腿肉的刀，在树干上继续刻字。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周明已经习惯了在各个地方留下这些文字，尽管每次被师父师兄们发现都会被大骂一顿。
不过内心隐约有个声音在不断提醒周明，这样做是必须的。
虽说大部分都会被破坏，即使没有被破坏，也会加入很多完全错误的描述。
虽说也有少部分留下来的，比如眼前这棵树上的。
对于周明来说，这里可以算得上是一个秘密基地，没有和尚喜欢待在这种地方。
他们要么喜欢诵经，要么喜欢练武，只有周明不一样，他喜欢摸鱼。
从不久之前，周明试着写下一些信，他会提前待在山脚，在香客们还没有上山前，便将这些信件送给他们。
信件的内容很简单，只需要照着信件中的内容做就能安全活着下山。
而那些香客们在离开山时，会将信件都送回山脚的一个木桶中，因为周明特意在信件最后加上了必须要将信件留下的规则。
只要能安全下山的人，几乎都是遵守规则的家伙们，所以并不用担心信件丢失。
即使没有遵守规则导致死在寺庙里，周明在清理尸体时也会将信件回收，放回山脚等待着下一批有缘人。
不得不说，这种方法效果拔群。
至少在周明开始试着这样做之后，死去的人至少低了三分之一，这会大大减少周明的工作量，让他有更加充足的时间享受愉悦的人生。
不过，令人惋惜的是，这种行为很快就被师父发现，那一天周明几乎被愤怒的师父啃得只剩个脑袋，花了好几天才恢复。
但是，师父并没有完全阻止周明写信，他似乎想到了另一个方法。
是的，周明不能再继续提供安全下山的规则，相反，他应该提供安全留宿的规则。
听到“安全留宿”这四个字的时候，周明都快觉得无法吐槽。
因为周明无比清楚的知道，对于普通人而言。
这里，不可能安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