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熬到了课间,老实说,从课堂上开始我就一直想举手去厕所,但这个学校的课堂气氛死气沉沉的,课上除了老师根本没人说话,老师也从来不提问,所以我一直憋到现在。每次课间来上厕所,隔间大部分都锁着。
锦户的新闻已经在学校里传开了,连厕所里都有人在议论。
隔间里隐约传来烟味,我打开窗户透了透气,看见加藤正走在操场上,朝着图书馆方向前进,身后跟着两个社团会员。
还真是争分夺秒的去那里守着……
“哟,你也来这放风了。”
松岗把手臂搭在我的肩膀上。
“话说,松岗……我不在这段时间,小爱和星野之间发生什么?”
“解放会……”
既然如此,去调查的时候,星野为何什么都不说呢。
“啊对,那个,不过我只信临茧教,对异端不感兴趣。”
想不到你这幅形象还是信教的人……
“对了,还有五天就到入教仪式了,你要不要加入临茧教?正好玄茧家的人也在教会里。”
“……还玩意还有正式的入教仪式吗?”
“放心啦,只是简单的入茧仪式,不会要你命的,”他低声补充,“只要你没有幽闭恐惧症……”
“哈?”
“没、没有,迟田她们都已经入教了,你不考虑一下吗?”
“原来我还没入教吗,我以为镇子里的人默认都是临茧教的……我记得小学的时候听得我直犯迷糊,那个是什么?”
“那个只是普通的思想教育……怪不得你这家伙重色轻友,连基本的思想教育都能睡着。”
你明明当时也在睡觉……
这时,突然有同学从外面冲进来,小声说道:“快把烟掐了!学生会的家伙来了!”
话音刚落,隔间里的烟客急忙冲出来,飞快地跑出厕所,烟头还在马桶里冒着青烟……
“我得走了。”
和松岗告别后,我来到了图书馆。
果不其然——
小爱正用警戒的眼神盯着我。
“……好歹我们昨天也一起吃了饭,给点面子行不?”
每当我开口,她总是冷冷不语,假装没听见。我无奈地扶着额头。
“你要再不说话,我可要把你黑历史翻出来了。”
她终于有反应,目光锁定了我。
“咱们出去玩时,你吃了个有毒的果子,结果迷迷糊糊的,没跟我们说,就这么跟着我们一路走,结果还撞了个树。”
“你想干嘛?”她有些动摇。
“放我进去,学校里的学生,用图书馆很正常吧?”
“你到底要看什么书?”
“都说了我不知道啊……主要是调查些事情,你应该知道我要调查什么吧?”
我们就这样盯着对方,沉默许久。
“真是服了你了……我认输。”
她终于忍不住让开位置。
图书馆是一个被改建成独立教室的老旧空间,窗框是木质的,玻璃透进来的阳光带着些许尘土,空气中弥漫着书页老化的味道。
木地板踩上去发出“吱呀”的声响,书架大多是木质的,表面已经有些磨损。
“不是说担心打扫了以后被弄脏吗……”
她把头扭到一边,心虚的像做错事的孩子。
我们穿梭在书架之间,满是些年久失修的书,书名有些已经模糊不清。
终于来到其他类别的区域,我在她的监视下找到《临茧镇历史手记》和《茧之书》这两本书,坐下来盘腿翻阅。
“我能带回去吗?”
她摇了摇头。
……
“那以后请多关照了。”
她没有回答,我接着问:“对了,你舅舅以前是调查人口的吧,咱们镇子里有没有其他姓月宫的人家?”
“应该没有,这个姓和玄茧家族一样罕见。不过,我倒是听说过一件有趣的事。”
“什么事?”
“十六年前,那场火灾发生之前,镇子里来了个疑似外地人,整个人看起来有点神经兮兮的。”
“后来呢?”
“她消失了。母亲接济过她,但到了第二天一早她就不见了,舅舅还开玩笑说,可能是天使的具象化。”
……可疑的女人,那时交通还不便捷,连从外地通向镇子的火车都没有,因此每当有外人来镇子都会被当地人格外关注。
“真是不祥的外号……”我想起了镇长家发生的事,虽然还有许多疑点,但莲姨的死已经被结案了。
电闸和袭击镇长的凶手看似是两个人,而清水先生不可能是那个犯案的人。
如果是莲婶拉的电闸,那台上逃走的“天使”又是怎么回事?电闸和教堂大门完全不同方向,难道天使真的复活了?
拉电闸的和杀掉菜菜子的应该是两个人才对,并且也不是袭击镇长的清水先生,他当时和我们在一起,有不在场证明。
可如果是莲婶拉的电闸,那台上逃走的天使又是谁?电闸和教堂大门完全就在不同的方向,难道天使真的复活了?
当时真是毫无斗志啊……这么多值得研究的地方都被我忽略。
话说,我怎么变成这样了?感觉和某些人有关,但似乎又不全是母亲的事。
“浅井同学……”
我转头看向小爱。
“你觉得我讨厌吗?”
“啊……不是,我只是习惯了板着脸想事。”
她突然这么说,我有点愣住了。
“对了,你昨天说要吃什么,我让月宫给你留一份。”
“算了吧……”
“喂……你俩矛盾这么大吗?”
她表情一下子沉了下来,“其实,我并不讨厌她这个人,我讨厌的是她总把美术废料堆在走廊里。”
很有她的风范……
“她应该是忘了该扔哪了。”
“……我们其他人已经提醒过她好多次了。”
“这个……恐怕是因为她不会记住自己不感兴趣的事。”
“不过你真的很厉害,她平时不和人说话,想不到竟然会和你沟通……”
“啊……这个啊,因为她上山上的寺庙祈福,求到了一根签子,上边写着我的名字。”
“她竟然……还信这些吗?看她画的画,我以为她会是个很现实的人。”
“如果想知道的是非常在意的事,换我也会相信鬼神之类的。”
我大概能猜到她求的是什么,只是签子恰好从树上掉下来,并且上边还写着我的名字,一字不差,未免有些太巧合了。
“你为什么突然敢跟我说话了?”
“因为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
“……开学那天我看你挺有气势的,是装的吗?”
“就算是小孩子,也知道父母面前和私下要用两副面孔吧。”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你是想打听什么事吗?”
“听说你最近和那个市里的警察在一起。”
“嗯……这几起案子总是碰巧让我遇上,我们就这么熟了。”
“凶手抓住了吗?”
“还没有,但从今天起,已经封锁了,他不可能逃得了,抓住他只是时间问题……不过,他不会为了左腿,冒着这么大风险暴露吧。”
“左腿……?”
“凶手想利用被害人的身体拼出北原同学,大概是为了复活她之类的。”
她沉默不语,直到门外的学生会的会员走了进来。
她立刻恢复了冷漠的态度,眼神变得凶狠,“该回去上课了。”
我只得被赶出去。
学校的课间很短,只有大课间才有足够的时间四处走动。其余时间,我只能趴在桌子上睡觉。等到社团活动时,我才发现图书馆的门被锁了,不得不回到仓库里坐着。
……
屋内空气沉寂,灯丝老化,光线昏暗。我无所事事地望着天花板。
“要不然我也去报个做事的社团吧……”
隔壁美术室也安静了,应该是出去采风了。
实在无聊,我推开门——
“老板娘让我们早点去。”
一开门,我就看到了那双紫色的眼睛。
月宫面容憔悴站在门前,头发还有些凌乱,她的的发梢会在休息不好的时候容易打卷。
“你昨晚没睡觉吗……”
“一大早就有人在我院子哭,想睡觉也不可能吧。”
我们两个趁门卫看报的时候悄悄跑出学校。
“那个玄茧家的大小姐还真是任着自己的性子。”
她抱怨起来,因为亚美订了一批货,庞大的订单量让她不得不加班。
“她没考虑那么多……也是好心。”
不过我又不会做蛋糕,让我跟去干什么……
“那个变态如果被抓走了,就没人帮我们搬东西了。”
有种不祥的预感……
“反正你平时大多时间也都闲着。”
“拜托……我的手还在痛啊。”
她没有说话,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盯着地面,大概走到广场,她开口了。
“你喜欢吃什么?”
“哈?”
她红着脸说道:“你还真是健忘……不是你说的要我做饭给你带一份吗?”
“我还以为你会很难为情。”
“是有些难为情……不过,仔细一想我没有拒绝的理由,但是,得收点人工费用才行,比如……购买食材。”
“我就知道……”
如果食材是我负责买,这笔买卖根本划不来。
“除此之外,我还有个要求。”
我还没说我同意啊……
“你不能嫌我做菜难吃,毕竟我平时都是吃泡面,很少做饭。”
“怎么突然想起做饭了。”
“因为福利院的孩子变多了,千代姐有些顾不过来,我想试着学一下。”
“过去的工作人员呢?”
“没人发工资都走了。滝川家的人死光了,连资产也烧光了。”
……
我看着公园里巨大的茧,那也是在火灾后玄茧家建起来的,简直像胜利者的纪念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