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
现在是让人感觉疲惫到骨质疏松的清晨。曼妙腰肢里噼里啪啦的响声沿着手臂逐渐生长，最终发芽落地，掉入了闹铃里。
由衣伸展着自我，剥开笋壳勉力摊开，不过片刻后又只是消解、重归本我。
“困……”她似乎什么话也不想说，不过还是将就着从嘴巴里吐出些微词语应付房间里怠惰的气息。
她趴在床上，止不住地回想起昨晚的情况。
由衣刚跟千堂姐妹告别偷偷摸摸回到家里，用密码打开门锁的同时，大厅的灯就自己亮了起来。
给她开门的是女仆立江，啊那个时候由衣慌极了，因为立江平时都是在厨房里准备夜宵等她的，由衣回到家里，还醒着的父亲就会与她一块吃立江准备的夜宵。
不过最近父亲和母亲都有点儿忙，没怎么跟她一块吃夜宵了。嘛，也还可以嘛，到时候叫上小香和小筱来一起吃……
“由衣小姐，快进来吧。”立江带着担忧后如释重负的表情望着由衣：“正玄大人一直在等你。”
“爸爸？”由衣佯装疑惑往里走去，心底却在默念着刚刚给自己找好的借口。
“由衣。”被称为正玄大人的人，也就是由衣的父亲，此时正跪坐在沙发旁，一脸严肃地看着由衣：“为什么不早点回来？今晚外面很危险。”
“哎呀，那个那个什么什么……演出的时候入迷了，没有看爸你的消息，不好意思——”
“今晚外面很危险，这次你还能回来，但可能就不会再有下一次机会了。不是每一次都能像这次和上次那样幸运的！”正玄说道：“爸不是想烦你，但爸是做生意的人，消息会灵通点，有的时候，听听爸的话，好吗？”
“对不起，爸。”由衣很诚恳地道歉了。
由衣被正玄拉在客厅讲了一个多小时的大道理，耳朵要听得起茧了。
所以今天早上贼困就当然是父亲造成的！由衣暗自确认着，不过还是挣扎着爬起来。
没放假呢。明天才放假。
“由衣小姐，早安。”立江站在由衣房间的门口旁边：“早餐已经准备好了。由纪大人在等候您，请洗漱后过去吧。”
由衣对着立江露齿笑，还用手指敲敲自己的牙：“立江阿姨早上好！刷过啦，那我先过去咯！”
看着由衣蹦蹦跳跳地往餐厅走，立江的脸上也挂上了笑容。她不紧不慢地跟在由衣的身后，前后脚到达了餐厅。
“妈！早上好！”由衣的嗓门还是有点儿大的。
“太阳都晒脱皮了，还是早上吗？”由纪是位四十来岁的美妇人，她穿着家居衣服，手上掂着一块吐司：“说了要早点起床，起来看看书。一日之计在于晨……”
“好、好。”由衣接过母亲递过来的吐司，用刀叉将盘子里的鸡蛋和培根切开：“知道了知道了妈。”
“你呀你，总是有点冒冒失失的，做事稳重点。”由纪苦笑着说道：“算了，不说你了，还差十几分钟就上课了，等会吃完上车吧。”
“好嘞！得令！”由衣把牛奶和着吐司一块咽下去。
刀叉想要切开洒落在盘子上的阳光，最后却只切开了培根。播放器里小声地流淌着森田童子的歌声，巨大的显示屏上空无一物，只残留着倒射的影像：那是坐在四平八稳的椅子上挺直腰杆享受早餐的两人。
由衣踏出了家。
她也有点儿困了，在自家老字号的酷派里沉眠。这辆车据说是由衣的父亲做生意的时候用的爱车，他不想遗弃，还让他唯一的独生女去坐这辆明显过时的车。
正玄觉得这车上就有着某种精神，一种奋发或是拼搏的精神。
不过这又和睡着的由衣有什么关系呢？
由衣闭上双眼的时候，另一双眼睛早在两个小时前就已睁开。
由衣睡觉，他醒着。由衣醒着，他当然也醒着。
切彦啃着手指头，在电脑上搜索着昨晚的几个词汇。
“三郎、刀疤、枪，还有，那个有刀疤的人昏过去之后在他身上搜出来的名片。”切彦喃喃道。
“论坛里表述的内容有点儿意思。花田会和千合会……哼。说起来也该出门了。”
今天很多的时间都还是空闲的，只有下午和中午算是麻烦的吧。继续去上课吧。
茶香漫开，侵染入怀。切彦给自己倒上杯香片，不再言语。
现在是清晨的6点37，离夕子和殿子醒来都还有着一段时间。
更遑论现在还睡得香的由衣了。
现在可是无事可做的清晨。啊，倒也不是。
切彦活络活络筋骨，将房间里的灯尽数关闭，电器也检查一通，最终关闭了大门，去到街上吹起冷风。
天地间渐染上层薄濛，不再是黑与白、天与地的区别，取而代之的是灰，将上下连携在一起的灰。
“我不喜欢这样的颜色。”切彦说道。他伸出手，搅动着冷风，他的手指感受到覆盖在空气中的薄膜，按压、撕碎。
切彦的双眼开始扫视四周，没有任何危险的气息出现。只有灰的世界掩埋着他行动的双腿。
白天肯定也是醒的。噢，我说的是那些威胁冲太、小林和信胜的混混。
不过就算白天是醒着的，又如何呢。
不需要刀，不需要隐藏，也不需要其他的武器，只有双手，也已经足够了。
步行约莫15分钟，切彦看到了那条被三人指认的巷子。
他没有贸然进入，而是贴着巷子的出口，向另一个方向行走。
“大早上的不累么，四个人……一个蹲着抽烟，一个打电话，两个站着聊天……不止这几个。没事，先抓这几个吧。”切彦在观察。
一遍走过后，切彦深吸一口气，助跑，随后突然蹬到巷子里。
“啊？”在地上蹲着的似乎有点惊讶。
但他是蹲着的，所以当然不是先找他。
巷战，代表着狭窄。
狭窄的地方，能施展的拳脚显然不够多，力也不够足。
在他们拿出武器前，必须够快！
而切彦对此，很有信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