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几乎是思考的间隙,切彦便按住了自己想要发送信息的那只手。
“不,不对。”切彦指了指自己,“我知道,她不知道,我现在让她知道,她还会继续相信我吗?”
对陌生人的言语倾诉也许能更直接点,因为他们之间完全不认识,但如果是与认识的人交谈,或许伽子就不会继续说些实话。
伽子对她的姐姐就是这样做的。
切彦叹气,按捺住了骚动的手指:“切莫节外生枝。”
随后,他张望几番,虽只是沉浸在模拟中半个小时不到,再见现实时却已经恍若隔世,一时间切彦有些哭笑不得,他清楚地明白,如果这类的事件模拟继续下去的话,现实和模拟的隔阂将会越来越大,最终形成近似精神疾病的症状。
“上次的自由模拟为了帮助我做区分,感受和欲求方面都有突兀的区别。这次可没有。”
在【今日来访者是谁?】的影响下,切彦几乎可以说是被分成了两个人。
模拟中的泷泽切彦,他不完整地体验了接下来的好几天,知道了甚至要——
“——轻型地震?”切彦突然反应过来,在模拟中的小型地震不就是他要的未来话题么?
不过,像是地震这种在岛国家常便饭的事情,而预测轻微地震这种类似播放天气预报的未来,终究还是缺少了点说服力,他还需要其他的内容来强化他的信誉。
而这个说服力,也许是《乒乓》。
那么,一切都应该可以连接起来。
伽子看了《乒乓》、伽子给纱理奈买了《外天楼》、伽子不知道地震和纱理奈接下来身体会出现问题。
三个佐证,一个展示。
也许能成功?
刚刚才被切彦放下的手机又被拿起,切彦飞也似地敲击着键盘。
“下午好,你还没有回复我吧。不过我倒是还有问题想要问你。”
“你看过《乒乓》了吧,好看吗?”
“记得让纱理奈不要继续阅读《外天楼》了,她说她不喜欢这个故事。”
“还有,明天会地震,别睡太早了,多玩会游戏吧。”
“最后一件事,告诉你姐姐,三天后我也会在。”
切彦再没经过过多的思考,他迅速地编辑好了这几条短信,并将短信发送给了伽子,也就是那位他认识的“斩岛”。
他把手机抛到一旁,随后,一股脑地扎入了模拟中。
而短短的几分钟后,他的手机就亮了起来,不过却并不是来自于伽子的回信,而是风祭殿子的回信。
说起来切彦要等待的回信实在有些多,但大多却都是重要的,手机之于切彦来说,简直就像是个等待返信的海洋。
但到底是殿子所发送的信息,上面仅仅只有两行极简短的回复:“好。明天见。”
“好”和“明天见”之间分了个行。切彦也许能知道殿子是怎么想的,毕竟他们之间的同步高得可怕。
但显然那都是后话了。
【特殊模拟:今日来访者是谁?】
【——】
以下所有的内容都被切彦迅速跳过了,他很快地、非常快速地回到了相对现实来说非常快速的世界。
头晕是正常的。放松。切彦如此捉弄着自己,他又对着伽子笑着喊出一句:“好了,站起来吧。”
明面上的伽子和暗地里的切彦同时鼓起一股气,一同站直了身子。
看着两人突然一副滑稽的模样,纱理奈又吃吃笑着,伴随着笑声的还有风洞般的破漏感。
“……姐。”
“嘘。”纱理奈却强忍着不适,微笑地看着伽子:“我还好着呢。”
切彦看着她。
我说,所有人都知道你并不好啊,纱理奈,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呢?你分明就不好啊,病痛什么的都是存在的,并不是子虚乌有的,你的痛苦也是存在的,不,我们不要说得浪漫些好吗?你的身体在痛,你的大脑和你的一切感官都在告诉你,你很疼痛,你得了病,你好不了了!你要死在这里了!你能看到的未来也告诉你你要死在这里了!这绝不是虚假的,是切实地体现在你身上的痛楚,它从你的伤口涌现,令人害怕!所以,哭出来好吗?害怕些可以吗?你为什么还可以继续笑着呢?你不好啊!我刚刚感受了你所承受的痛苦的千分之一还不足,我清晰地知道,这是恐怖,是无法抗拒的、突如其来的错误啊!这是令人害怕的物事呀!就当是为了自己,告诉我们:你不好啊!
切彦的身躯里有着什么褐黑色的话语在涌动,几经波折后,他的想法伴随着纱理奈的微笑消失了。
他叹着气,什么也没有说。
纱理奈像是敏锐地知道了什么:这个心思细腻的女人,总是在这种方面透彻得令人害怕。
她只又笑了笑,摆了摆手,“我们,继续吧?”她的笑很平静,如她这个人一般柔和。
嘴角的弧度只是轻轻地昂起,又轻轻地落下,花瓣扬起、飘落,于是她便又平静了下来。
伽子颇有些孩子气般抖擞着身子,乌黑柔顺的长发也随之摇动。
切彦什么都看到了,却也什么都看不见。
他终于张开了嘴:“有些善意的谎言你要听么?”
“什么?”伽子有些莫名,“你是外星人?”
“当然不是。我说,我是从未来来的人,你要信吗?”
“所以你不喜欢外星人?”
“……不对。”切彦有些无语。
伽子回答完后,回到了在姐姐面前那副乖巧的模样:“那我就信了吧?”
“好。”切彦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点头后便即刻说道:“那,我们明天再见吧。”
“诶咦?”
“……您要走了么?请路上小心。”纱理奈也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间隔了很久方才问候了一句。
在等到了纱理奈的问候后,切彦打开了门,在带上门前的一瞬间,他冲着伽子说道:“要好好学一下喷漆涂鸦啊!只感兴趣可是完全不够的!”
随后,大门闭合了。
留下有些疑惑面面相觑的二人,无言以对地看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