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颗散发着紫色光芒的方体在祀的手中凝聚,如心跳般律动的表面让人感觉这是处于固态与液态之间的物体,在她小巧的手心漂浮着。
将这两颗方体向地面一扔,感受到空间被扭曲的一瞬后两匹鲜活的马匹跺着蹄子凭空出现在了二人面前,而各类马具自然是一应俱全。
“哦!”
艾娜为祀表演一般的手法叹为观止,两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这个叫什么编程块的东西真方便啊!为什么不干脆偷辆车进去?”
“是量子方程模块。偷东西会被通缉,作为上层牺牲品的我们可没有什么靠山了,而且咱本来就不受待见,大概还会被趁机加上些莫须有的罪名……”
“好啦好啦,开个玩笑还这么认真,就算身为队长也不应该一板一眼哦。”
“你怎么就只有这种时候才承认我是队长——现在是不是都无所谓了。”
“别这么说嘛,等重编的时候说不定还是你资历最老呢。来小乐,让我抱抱——”
“你什么时候给它取的名字?”
“毕竟是我们为数不多的家人了嘛。”
“那你还真乐观。”
祀再次召唤出两颗模块,与先前的律动不动,这次的模块平整得更接近固态。
这次出现在手中的是两个铁水壶,她将其中一个扔给艾娜,自己灌了两口补充水分。
能够将空间定格并储存其中的模块,这是属于祀的特殊能力。“星尘”为坠落者降下的赐福不只是新生,一部分人还会因为某些特定原因拥有不同的力量,祀便是其中之一,而这也是如此娇小的她能存活至今甚至成为一队队长的关键因素。
但到最后还是谁都没保护住。祀依着马背,呆滞地扭着壶盖。
“咿——”
一阵刺耳的马高音打断了祀的歇息,让她眉头紧皱。
“艾——娜——”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啊,我一摸小乐它就跟受惊了一样乱叫。喂,你小时后我还抱过你呢!”
“这是统一批发的啊。”
“这是比喻!表示我跟小乐的感情已经深厚得跟青梅竹马一样了!”
“首先那句话一般是七大姑八大姨才会说的,而且我是看不出哪里比喻了。还有,不是青梅竹马就一定感情深厚。”
“吐槽得真精准!平日里那些言情小说果然没白看。”
“你好烦啊。”
在两人争辩的过程中,那匹被称作小乐的马像是忆起了主人的触感,逐渐平稳鼻声侧着脑袋蹭了蹭艾娜的手。
“哼哼,这下知道谁是老大了吧!”
“角色又变换了。”
两人在马上俯视着大小不一的坟堆,连墓志铭都没有的坟墓,此后大概也不会有人来祭拜了吧。
只希望打扫战场的“清道夫”不会将它们夷为平地。两人如此在心中祈祷。
骑出一段距离后,祀勒马停下了脚步,回首望去,那缕红色的围巾被挂在坟头的树枝上随风飘荡。
对此祀也不知道意义何在,只是觉得它不适合埋在土里。“不过现在看上去,就像那个轻浮男在耀武扬威一样。”
“——艾娜,起风了,别感冒。”对着仍不太融洽的一人一马说完她就把兜帽盖在了头上,继续前行。
荒土之上仅有她们移动的痕迹,唯有风声与马蹄声充斥在耳畔,行过一片没被战区波及的林子后才终于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虫鸣。尽管这微声和乐团里的贝斯声没什么区别。
随着与做战后清扫的部队擦肩而过,一片藕色的模糊光芒出现在了地平线的另一头,若不仔细看恐怕会把这微光与夜空混在一起。
在擦肩而过的过程中她们没有受到任何慰问或讽刺,当二人不存在一样向着她们的来地徐徐前进。
毕竟那片战场上还有他们更为在意的人吧。祀这么想着。大概还因为两个连机动武装都没有的妇女在他们眼里根本构不成威胁。
“哎呀!差点撞上我……什么狗眼看人低嘛,看我从后面轰他们一炮就知道谁厉害了。”
“就算有能收束星尘力发射的改造火枪我们也没丝毫胜算的,他们一人一脚都能把我俩踩成玻璃渣子。”
“能不能说点让人心情愉悦的话啊。”
“那你就想想一边躺在大床上一边吃烤肉排吧。”
“好诶!不过,上面从记录仪得知我们的现状后,就会把我们召回进行小队重编吧?然后又要坐着列车去下一个……”
“不是你说的说点心情愉悦的事吗?怎么自己先破戒了。”
祀迅速打断了艾娜的话并瞪了她一眼,艾娜却不以为然地挠了挠头,接着说道。
“这就是让人心情愉悦的事啊,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全是废墟。”
“……咳咳!和不一样的人打交道——”
“我们的身份应该不会招来好脸色。”
“……吃好吃的!”
“合成口粮……”
“谁说的要说点愉快的事啊!”
“反正不是我。”
“那我就说点你绝对无法反驳的吧。”
艾娜一手牵着缰绳单手叉腰,满脸自信地朝祀抛了个媚眼,而祀挥了挥手驱散了她的眼神攻击,颔首示意说下去。
“我俩的同行时间最长,合作经验也丰富,哪怕重编也肯定是在一块的。”
“……”
“怎么这个时候不说话了啊?哪怕反驳也比沉默好啊。”
如果换作平常,这时候艾娜就会驱马靠过去猛拍祀的背,然后迅速逃离并挑衅“有本事还回来啊~”。但此刻与她搭当许久的小乐很不稳定,没法默契地像此前那样作出那种表演式的动作。
经过不算长的沉默祀终于开口了。
“我也希望如此。”
说着她按住了隐隐作痛的左臂。一开始将她理智拉回的疼痛从那时起就从未停息。如今反过来将其蚕食。这一动作是在斗篷的遮蔽下进行的,所以艾娜没有丝毫察觉。
但艾娜却歪着头,看着面色平静得始终如一的祀低吟了片刻。
“祀,你不是看了很多言情小说吗?刚才的话可是很像死亡flag哦。”
“你那么肯定的语气反而更像flag吧,到时候没和我分到一块可别哭。”
“唔……”领会到了祀的言外之意,原本还在担心她身体状况的艾娜粲然一笑,“要哭也应该是你这幼女哭才对吧!哎呀哎呀,到房间后姐姐我会让你在我丰饶的怀里哭个爽的呢。”
“……胸部过大在战斗中只会是累赘……”
“又来了!每次聊到胸部的话题你就只会搬出这种观点!”
行路的时间在聊天的过程中飞速流逝,仿佛上一刻还远在天边的藕灰色灯火如今已是近在咫尺。
这便是守卫军在该忆界的大本营,也是战场中的尸骸们拼死守护的地方——由铁壁筑起的高墙,在外部巨型齿轮的运动下,铁壁内金属加工的碰撞声此起彼伏,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坚不可摧的绝对壁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