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让辐射异变忆命了,没点心理准备都可能精神崩溃吧。”
祀那被咬紧的嘴唇已经渗出血液,密集而庞大的亡语即便堵上耳朵也没什么作用,一旁的艾娜与她对视,同样面露难色。
像是为了迎合当下的氛围,阴云遮蔽了本该璀璨的星空,阴暗如黑潮般吞没了二人渺小的阴影,降下压抑与恐惧之色的同时能见度瞬间下降。
随着嗟叹越来越密集,声音已经嘈杂得听不出什么实意了,这反倒降低了心理压力,只要当成大卖场的背景音就好了,但这也代表——
“已经近到逃不掉了。”
“不过还好,我还担心会听到达克特他们的声音呢!”
“咱们这群随波逐流的流浪汉,可没那群保家卫国的执念深啊!”
经过一番算不上交流的对话,祀和艾娜同时抽出火枪侧身向后面的漆黑开火。
经过改造的火枪已不再需要拉栓上膛,而是集束外界名为星尘力的能量向枪口靠拢,迸发而出。
由粒子聚集而成的火炮砸中了黑幕,顿时火光四溅。
“击中了!”
“比预估的还要更近。”
火光短暂驱散了黑暗,这才让祀发现了刚才的判断有个谬误——遮蔽星空与月光的并不是什么阴云,而是忆乱兽的身躯。如果仔细看那盖住她们的影子,就会发现在边缘有许多如刀山般的尖锐凸起。
浑身布满破碎结晶的四足巨兽,组成它那遮天蔽日之躯的每个忆命残片都传颂出震撼心灵的死前残念。扭曲的身体贪婪地吞噬月之辉光,神圣的银白月辉在结晶的反射下散发着淡淡的彩辉,但在绝对称得上精神污染的亡语下这些都不过是在助长那诡异的亵渎感罢了。
将整个战场化作实体的亡灵巨兽。
“见过这么大只的真是死而无憾了啊——才怪!我宁愿被巨无霸肉饼撑到死!”
艾娜为了掩饰内心的恐惧大喊着,每一发射出的火炮都在剥落它身上的忆命残片,但这种行为除了能起到微乎其微减缓忆乱兽脚步的作用外,甚至无法让它感受到生物受到伤害时会本能产生的恐惧或怒意。
“艾娜,转头!”
指令发出的瞬间两匹马同时向左右两边掉头,不到下一秒,两人刚才所处的地方就被两根长满由碎片堆砌成的倒刺长矛刺穿。
两人如镜像反转般同时举起了火枪,向着长矛的根部——忆乱兽那粗大脖颈的两侧开火。被击破的长矛瞬间变成如散沙一般的碎片倾落而下。
不间断地从巨兽身上剥离残片,萦绕在脑海的亡灵之声却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
“好想回家”“坚持到底”“把那群铁畜生赶出去”
——回家
“我们已经一无所有了!至少要把最后的胜利收入囊中!”“碾碎他们”
——杀
——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已经无家可归了”“我们还有要守护的地方,坚守!”
——家、家……回家……家、家……守护……家、家……回……家、家、家
“啧……”
“看来我们的攻击反倒把‘杂音’去除了。”
祀挪逾着咬紧牙关。
发出模糊不堪亡语的忆命残片被剥落,反而让接近核心残片、执念更强的声音清晰了起来。事实上忆乱兽的诞生本就是执念更强的忆命残片吸引执念较弱的,让他们作为了忆乱兽的最外层甲。
祀与艾娜被迫分开,绕着忆乱兽的身躯两侧骑行,而它可以说没有丝毫迟疑地将前足转到了祀的方向。
“它也是恋童癖是吧!”
艾娜为阻止忆乱兽不断扣动扳机,但从其脊背伸出的数根倒刺触手乱扫让她分身乏术。
祀用几乎极限的距离跑出了它前足的踏击范围,地面却因承受不住这股冲击力整个开裂,原本还能勉强说是平整的土地顿时化作巨大的土块隆起,让祀的马匹一时失了平衡。
而作为将性命托付于其的同伴,它自然不会因这种地形突变就摔个大跟头。
在祀的操纵下,靠着核心力量稳住身体重心的马儿蓄力一蹬,踩碎了蹄下的土地一鼓作气跃出了地面突变的范围。
祀突然发现:在预估的落脚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让地面抖动着蓄势待发。这让她瞬间明白了忆乱兽前足落下就不再行动的原因,而此刻自己也已经来到了落脚点的正上方……
“量子方程模块!”
几乎是相同时间,紫罗兰色的方体在祀手中诞生的同时,尖刺突破土地势要将这一人一马插成肉串。
量子模块从祀的手中掷出,以只有能用手心握住的大小正面迎击势如破竹的突刺,就在二者接触的瞬间——尖端就像被卷入了漩涡般被吞噬,用甚至可以说缓慢的加速度以碾压之势将气势强劲的攻击尽数吸收,归还给了主人一个安全的降落平台。
“呃啊啊啊啊啊啊——”
看到精心准备的伏击落空,忆乱兽像是感到愤恨般,咧开内部完全没有口腔刻画的嘴巴嘶吼着,但声音并非兽吼,依旧是由无数人声组成的嗟叹,就像在质问祀“为什么不投入我们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