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着朝达斯弗城的方向一路疾驰,试图跟因摸不清辐射扩散范围而选择伺机而动的歼灭部队会合,如今却因为完全没可比性的行进速度与忆乱兽极广的攻击范围而不得不选择掉头牵制。
“现在还直接往反方向跑了。”
祀咬紧牙关,她在落地的同时回收了模块并将其物归原主——没有丝毫速度减弱的突刺被释放向着“自身”发动冲击。但仅仅只是刺入了前端,其身就因没有维持一体性的根部而化作无光泽的碎片散落一地。
不过总算争取到了拉开距离的喘息时间,祀趁着忆乱兽因冲击力陷入停滞的机会甩鞭加速,把精神污染的声音甩在脑后。
虽然嗟叹声并没有消失,但总算能将它暂时搁置在脑海一角了,此刻充斥在耳边的只有马蹄声与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明明忆乱兽都算不上生物,昆虫却像感知到了来自食物链顶端存在散发出的死亡威压而停止鸣叫。
像是为了强调自身的存在感一般,原本被抛之脑后的左臂痛感再次传来了刺痛,让祀面露难色,有一瞬间她感觉意识脱离了躯壳,飘向了远方——
“我是星际拓客第84编队的队长,祀。”
列车总站,在一群身高、体型各异的人里也算得上娇小的少女如此在众人面前说道,而回应她的是一阵沉默。但这样也是无可奈何,毕竟对经历过无数重编的老鸟来说这体型实在没什么说服力,祀见此刚准备走完形式下场,视线里的这双手却率先鼓起了掌,包括台上那位夜发少女所有人的视线一同扭向了这边——又是一阵沉默,掌声才在人群中此起彼伏。
……
“哈?遗物?刚上车就干这种晦气事吗,队——长——?”
面对一个贴满卡通贴纸的纸箱,男人倍感不满地拉了拉有点残破但十分干净的红色围巾,双手抱胸瞪着抱着纸箱、像个乞讨儿童的队长。
视角拉进,来到了二人中间,他们两个同时将头扭了过来。
“额……”面前的这双手有些无措地挥舞着,“队长也是为了咱好嘛,就算你觉得死不了……也当……给这队留个纪念!咋样?”
男人哼了一声。
……
…………
“大、大家好,我是新调来的成员,我叫菲利斯。”
少年畏手畏脚地在空座有一半以上的列车车厢里做自我介绍。
“菲利斯?有点像女孩子的名字诶。”
“别、别这么说……”
视角刚想向少年拉进就被一只小手拦住了去路。祀轻闭眼睑,摇了摇头,随后她睁开眼睛说道:
“那就让达克特带你吧。”
“什么?!”
远处的座椅上,达克特猛地站起身,原本打算置之度外的他此刻直接跨过半个车厢与祀对峙。
“死神,你这是什么意思?”
“别用那么中二的绰号叫我,我传达的意思也够清楚了吧?”
“谁让你的名字谐音就是‘死’咧!真不吉利,死了也是被你克死的。”
“你不是对自己的运气很有自信吗,运气哥?”
“噗哈哈,运气哥,好喜感的绰号。”
祀突然把头扭了回来。“艾娜,闭嘴。”
“是……”
“切,那当然。”达克特语气又莫名变得趾高气昂了起来,“我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小屁孩克死?”
祀用半月眼回应了他那自相矛盾的话:
“那就拜托用你的运气,让这小子多活一会儿吧。”
“混蛋你套我!”
“达克特先生,请多,指教了!”
菲利斯跑过来慌慌地对他深鞠一躬,红晕难得出现在了这个大老爷们的脸上,他挠着头支支吾吾地说着:“呃……随你便啦!”
……
…………
………………
“祀和运气哥居然还能在一块?你们关系变好啦?”
“才没有!”“才没有。”
达克特和祀异口同声地将头扭了过来。
“你怎么也开始叫这名了?”达克特感觉烦躁地挠着头,噘着嘴说,“只是在讨论地形战术而已。”
“嗯,下一站的交战地比较平坦,很难隐蔽……如果我们被上面留下来的话那就几乎是硬碰硬了,到时候比起怎么破敌,怎么活下来才更重要。”
听着祀说着和列车墙壁上挂着的星际拓客精神完全相悖的惜命宣言,达克特眉头紧蹙,但他皱眉的原因并非不满祀那毫无奉献主义的理念,而是在为与之相同的事情发愁——事实上自从新·星际拓客改编完成,那所谓的拓客精神就只是个摆件了。
但是,明明祀一直以来都是我行我素的,毕竟她有着那种可以说是犯规的能力,如今却开始在意这种事情……
“吉利服怎么样?”
“一点也不吉利。你运气我不管你,其他人被友军踩死怎么办?”
“……”
为了不打扰他们,视线缓缓远去,两人的身影渐渐拉远。
……
走进训练室,少年的皮肤因沾满汗水,在昏暗的橘黄色氛围灯下显得晶莹剔透,他端着训练用步枪,紧绷着视觉神经注视着靶子。
“瞄准的时间太长,反而会错失击中的机会。”
一位小麦色皮肤的高挑女性从他旁边的隔间走了过来,将胳膊肘撑在了挡板上。
“库因,前辈……我、我明白了。”
“达克特最近是不是欺负你呀?怎么你一个人在这拉练?”
听到声音,达克特和库因将头扭了过来。
“是我,自己加练的。达克特先生对我很好,教的很认真!我也想……尽快变得和他一样。”
“但要我说,像你这种一眼富家少爷的小子根本不适合……”库因含些讥讽的话说到一半停住了,先是咳嗽了两下,紧接着话锋一转,“咳咳……呃……达克特那家伙啊,虽然口口说自己幸运,但实际能活下来基本都是靠自己的实力跟经验,多跟他讨教准没错。”
无关适不适合,无论他是为了讨生活还是为了同样是战争遗孤的亲人,都是他自愿——或者说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这还轮不到外人评判。
“库因前辈和达克特先生以前就是战友,对吧?”
“啊。”库因发现菲利斯完全没在意她那有些过界的话而顿了一下,然后又迅速把状态调整了回来,“嗯哼~”
“那达克特前辈,为什么要强调运气呢?”
库因闭眼沉思了一会,开口说道:
“他大概很讨厌吧。”
“唔?”
“自己的实力只够救下来自己,曾经的队友还是一个接一个死掉。所以,才说能活下来是运气使然吧。”
“明明在那堆铁块的战场上让自个活下来就已经很勉强了啊,运气哥居然还有这种心思?”
库因听后把头扭了过来,有些意味深长地说:
“毕竟他也曾是一队队长嘛。”
“喂!你们几个在这聊什么呢!”
背后突然传来了一声铿锵有力的怒吼,小团体一哄而散。
……
“这次的战斗更为艰难,全力活下来吧。”
“““是!”””
……
“菜鸟,跟紧我,跟丢了不管你啊?”
“好、好的!”
……
…………
“祀,你觉得这里适合伏击吗?”
“不叫我死神了?”
“我也觉得有些中二了。”
……
…………
……“……死……”……“……逃……”……
………“——!”………………………
双眼是睁开的,但十分模糊,视线无法移动,眼前灰蒙蒙的应该是天空吧。
“艾……艾……”
突然“天空”被掀开,这才明白刚刚的不过是块有着涂鸦的铁板。
无法将行动的指令输入肢体,全身没有感觉,为什么?
“救……等……别……”
熟悉的声音却模糊不清——全都被耳鸣盖了过去。
只见眼前的人形轮廓将手臂伸出,不断晃动着,但身体没有感受到任何触感,只有眼前的事物在不断摇晃。
“我……我不想……死,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