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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锅锅盖 更新时间:2025/6/26 12:00:01 字数:3295

“祀……”

“……已经开始忆乱侵蚀了吗……”

“祀……”

祀晃了晃脑袋,把瞬间脱离的意识拉了回来。

“祀!干嘛?做梦了?”

“艾娜,你没事啊。”

“你这语气怎么像早就知道我会活下来一样,一点担心都没有我好伤心哦!”

“毕竟忆乱兽是逮着我追的,在这种情况下要是死了那我可得好好笑话你呢。”

“这种信任我才不要啊!”

艾娜平安无事地与祀会合让她松了口气,但现在的形势还远算不上乐观,二人的攻击除了让没有痛觉不知恐惧的忆乱兽褪了层皮外没造成任何有效伤害,脚力没有任何减弱距离又没拉太长的情况下它赶上来的速度也只会更快。

但真正令祀紧张的并不是正在迫近的死亡,而是——

“祀。”没有任何抑扬顿挫的声音来自与她并行的红发少女,“该告诉我了吧,你身上带着的忆乱物,虽然我想不到除了忆命残片还能有什么了。”

艾娜并没有因为祀从而被达斯弗城拒之门外而怨恨她,如果要在“和祀一起”与“舒服大床”之间选一个她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也许祀是因为舍不得某人才带上了他的忆命残片,对此艾娜不会过问也没有过问的权利,自己只要在祀身边就够了哪还需要在意这些呢?

但现在的情况不一样,忆乱兽被祀身上的忆命残片吸引缠上了两人,不然它大概都不会察觉到她们而是径直冲向熔炉泄漏的达斯弗城。

这样下去,被忆乱兽穷追不舍的祀会死,自己会失去最后的依靠,彻底无家可归——没有家人的家还算什么?

艾娜按捺住因恐惧与不安而感到阵阵剧痛的心脏,用快要哭出来的声音对她乞求着:

“祀……把那个忆命残片丢掉吧,我知道这么说很自私……但,有我还不够吗?没必要陪着已死之人陪葬吧!就因为这种理由被忆乱兽杀死,这算什么啊!!”

乞求到后面已经变成了无理取闹的哭诉,如果现在不是要策马逃跑艾娜甚至想扑倒祀将她完全限制在自己的怀里,但她不得不拭去眼泪,看清路的同时从模糊视线的幻想中解脱出来。

而祀——她的嘴唇早就被咬出了血,五官完全皱在了一起。

没有回应,夜发少女的喉咙没有一丝为了发声而进行的颤动。

沉默的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永无终点,或者说,终点又有什么在等着自己呢?

而事实上,这段压抑的时间仅持续了十几秒就结束了。

祀和艾娜同时察觉到异常而睁大眼睛向背后看去——巨兽并不在背后,两人沐浴着的依旧是月光。她们会扭头的原因也并不是因为看到了什么,而是听到了什么。

亡灵嗟叹停滞了——并不是彻底消失的“停止”,而是不再有变化的“停滞”。原本声音正因为二人与忆乱兽不断变化的距离像律动般忽大忽小,此刻却像忆乱兽停下了脚步一样变成了的单方面的缩小(远离)。

难懂是歼灭部队赶到牵制住了忆乱兽吗?

这过于乐观的猜想却成为了艾娜的救命稻草,只见她难言激动地高声呼喊着:

“得……得救了!祀,我们坚持到了最后!”

听到了艾娜有些不堪的“胜利宣言”,祀的面部肌肉也渐渐松弛了下来,嘴角不自觉地开始上曲。

噩梦结束了。祀的心如此诉说。不用再被迫面对,一切到此为止。

“安……安格……回……回……”

虽然不知道下一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战争何时结束,但与此刻的解脱感相比都算不了什么。

“安格……安格蕾……我…………来……”

不必分离,不必面对分离了。

远离的速度没有丝毫减弱,即便拥抱了温柔的结果,那刻在骨子里的“新·星际拓客”神经也没有跟着放松下来——这才让祀不至于被急速迫近的“声音”撞成肉碎。

“安格蕾,我……定会……回……的——”

从模糊变得瞬间清晰的个体呐喊穿过了耳膜,什么东西直接撞在了祀后半个身位的位置,顿时尘土飞溅,祀刚一回头就被溅射出的锐物划破了脸颊。

这一痛感彻底将沉入幻想乡的精神扯了出来,并再次扔回了噩梦之中。

当忆乱体或忆命残片的数量过多,它们就会主动向一点靠拢——聚合成忆乱兽。换句话说忆乱兽也可以如此反推将自己的身体分裂出忆乱体。

被猛烈撞击得只有徒具人形的结晶怪物,从它类似嘴部的器官里不断呼唤出城里的家人之名,向祀的马蹄伸出了宛如凶器的锋利手臂。

但祀不认得它死前时仍挂念着的谁,也不会因怜悯产生一瞬的犹豫,只听一声炮响那挂念的声音就此消失。

很明显,这不是奇袭的结束。

忆乱兽是将死前残念聚合起来的亡灵巨兽,如果光从它那狂野的外形与对忆命残片痴迷的原始欲望来判断其没有智慧那未免太过自以为是了,事实上它在不久就已经发动了一次将触手插入地底实行的突击(还像对自己的智商很有自信似得只从祀那抛物线的落脚点进行突刺),而这一次它利用了猎物的侥幸心理,欲情故纵地使出了最原始也最疯狂的人形炮弹。

“呃啊啊啊啊——不愧是用士兵残片组成的忆乱兽啊!”

以艾娜的抱怨为始,密集的嗟叹声从空中呈抛物线急速迫近。

察觉到奇袭瞬间的两人自不会干等着被压成混着玻璃渣子的肉酱,满蓄力的星尘力改造火枪已经对准空中蓄势待发。

先是一炮,一颗宛如人造太阳的高密度炽热球体冲破了正对着她们的忆乱冰雹,如钻石星辰般的天空顿时突兀地空了一片,像被雨刮器划过一般露出了夜空本色。

艾娜开始蓄力,等短暂的空缺被填补的瞬间祀又接上一炮将画面延续了下去。

倘若敌人就只有射程范围的这点区域,对配合默契、没有一句沟通却将节奏卡得无比精准的祀和艾娜来说都算不上什么难关——但忆乱体的数量与铺张程度直接把一片天空变了色,整个头顶都是被它们结晶身体反射出的彩色月辉。已经有不少着地但摔碎的忆乱体重组好身形向二人发动冲锋了,地面上映着月辉的银白半包围圈已然形成。

而此刻,通过后坐力的变化二人也明显感到满蓄力火炮的威力变小了。

“祀!这片区域的星尘力快被吸干了!”

“你先应付地面的忆乱体,至少把路给开出来!”

“喔!”

迅速吩咐完艾娜,祀重新把头扭向背后仍在不断压迫而来的彩色“天空”,她举起手中的火枪,一呼一吸地平稳呼吸……

“量子方程·暴食!”

将此名喊出的同时,一股咽喉被铁链缠住的异物感与窒息感涌了上来,砂金色的光流从握枪的手臂攀入枪管,一团如沉日黄昏的光团从枪口窥视着直冲而来的扭曲人形。

扣动扳机,沉黄的光团化作与量子方程模块仅有颜色之差的方体“飘向”了遮蔽一片视野的忆乱体群,乍一看就像洗澡时飞出的沐浴剂气泡一样。

而在接触到首个忆乱体的瞬间,沉黄色的量子方程模块突然变体,无数相同颜色的“线”贯穿了视线所及的所有忆乱体,如蛛网般全部串联了起来——但这线既没有对忆乱体造成伤害,也没有阻缓它们下坠的趋势,只是如字面意思上的穿过了它们,像不具备实体一样。

就当毫无阻拦的忆乱体伸出手部的利刃,一边发出呻吟一边向祀刺去之时,它静止住了。

所有的忆乱体都同时陷入了停滞,但静止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好似为了播放走马灯般时间停滞了片刻,但这并不是大脑的心理作用。

就只是挂在天空一秒它们就继续顺应动能运动了——向着天空。

以先接触到方程模块的忆乱体为中心,它的身体像是被名为模块的生物寄生了似的全身被染成了砂金色,接着其他被连起来的忆乱体也跟着变色,随后最开始的那个个体开裂了。

并非碎裂,而是它的整个身体被拉伸,扭曲,扩大成了一个环形,好似满嘴獠牙的深渊巨口,内部是正如深渊般深邃的扭曲空间。

分不清是线发挥了作用还是巨口释放出了仅针对被串连忆乱体的引力,总之他们坠落的动能被抵消并沦为了向上牵引力的俘虏。

天空的声音渐渐远去直至消失,环形巨口中的扭曲空间也彻底闭合,浓缩为了一颗小巧的黄色方块回到了祀手中,沉入手心。

“不知道卖去莫基提能有多少钱,艾娜,你那边怎——呃!”

本打算说点俏皮话缓和因调动束命力产生的窒息感,但还没来得及对一直掩护自己的艾娜发出问候,一股远超物理意义疼痛的痛苦就打断了她的话语。

“祀,你怎——啊——”

不断开火的艾娜向祀问候的声音也戛然而止了,并传来了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她的瞳孔收缩到了极限,这都是因为她看到了……

“祀,你的胳膊……”

“……”

祀选择了沉默,但不用她回答,眼前的情况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包裹着祀那纤细臂膀——准确来说是左臂——的袖子整个被撑了起来,并且有好些尖锐物撕破了布料向外生长,甚至有些已经蔓延到了脖颈与手背,至于其他看不见的地方情况如何就只有祀本人知道了。

很显然,这些尖锐物是忆命残片——准确来说是它的蔓延衍生物。

“祀,你没把忆命残片带在身上,是直接把它……”

嵌在了自己的身体里——艾娜没有勇气将后半句化为言语。

像祀这样拥有特殊能力的人被称作“束命行者”,对忆乱有着高于常人的免疫力,而这都是因为在其体内循环的“束命力”在产生抵抗作用,而现在因释放一次束命技导致骤降的束命力已难以抑制忆命紊乱的侵蚀。

这副模样,简直就像忆乱体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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