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开始小心翼翼地靠近。
林棠总爱拉着周雨的手在细雨中奔跑，发梢沾着水珠，笑声清脆得像檐角的风铃。
周雨则学会了在她低头时，轻轻在她耳边别一朵刚摘的野花。林棠会故意晃晃脑袋，让花瓣蹭过周雨的鼻尖，然后眨着眼问她：“香不香？”
周雨会红着脸点头，指尖悄悄捻住她的衣角，像是怕她下一秒就会随风散去。
可林棠确实变得不一样了。
她不再像从前那样蹦跳着穿过整条街，而是常常在跑了几步后就慢下来，微微喘着气，靠在周雨肩上休息。她的手指也比以前凉，有时握着周雨的手，会不自觉地轻颤。
“累了？”周雨低声问。
林棠摇头，仰脸冲她笑：“再走一会儿嘛。”
她的笑容依旧明亮，可周雨总觉得那光亮下藏着一层薄薄的雾，像是晨露将散时的花瓣，很美，但让人心慌。
周雨坐在画板前，铅笔在纸上游走，勾勒着窗外的秋景。林棠蜷在旁边的沙发里，膝盖上摊着一本植物图鉴，却许久没有翻页。
“周雨。”她忽然轻声唤道。
“嗯？”周雨没抬头，笔尖正描摹一片摇摇欲坠的枯叶。
“到了春天，花儿会再开的。”
铅笔蓦地一顿，在纸上划出一道突兀的痕。
周雨转过头，看见林棠正望着她，眼中有晶莹的光一闪而过，可还未等她看清，林棠已经弯起眼睛，凑过来蹭了蹭她的脸颊。
“画得真好。”她指着那片叶子，声音轻软，“像要飞走一样。”
周雨喉咙发紧，突然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林棠的发丝蹭着她的下巴，带着淡淡的药香，让她想起了那些排列在书桌下的玻璃罐子。
“林棠。”她低声问，“你会不会...”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林棠仰脸看她：“嗯？”
周雨摇了摇头，只是更紧地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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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初秋的傍晚，她们挤在公寓的小阳台上看日落。林棠裹着厚厚的毯子，脑袋歪在周雨肩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周雨外套的纽扣。
“你到底在怕什么？”她忽然问。
周雨身体一僵。
林棠抬起头，目光安静地落在她脸上：“每次我靠近，你都会往后缩一点。”
风掠过阳台，卷起几片枯叶。周雨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怕你后悔。”
林棠盯着她看了很久，忽然伸手捧住她的脸。她的掌心有些凉，却很是温柔。
“周雨。”她轻声说，“花会谢，可明年还会开的。”
周雨没说话，只是攥紧了手指。林棠叹了口气，将额头抵上她的肩膀。
“别怕。”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笑意，“我就在这儿呢。”
可那天夜里，周雨从梦中惊醒，发现林棠不在身边。
她慌忙起身，最终在书桌前找到了她。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林棠单薄的背影上。她正低头摆弄着什么，听到脚步声，猛地将东西塞进抽屉，转身时脸上已经挂起了笑容。
“吵醒你了？”她说。
周雨摇摇头，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在做什么？”
“没什么。”林棠笑着拉她回床，“睡吧。”
周雨任由她牵着，目光却扫过那个未关严的抽屉。
里面像有着亮光，不知是什么。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朦胧的光痕。
林棠很快睡着了，呼吸轻缓，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周雨侧身看着她，指尖小心翼翼地拨开她额前的碎发。
她想起林棠刚才在书桌前的身影——单薄、安静，像是随时会被夜色吞没。
抽屉里到底是什么？
周雨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她知道自己不该多想，可不安像潮水一样漫上来，让她无法入睡。
林棠最近总是这样，偶尔会突然消失一会儿，再出现时脸上带着笑，却藏不住眼底的疲惫。
周雨轻轻叹了口气，闭上眼。
她不会去看那个抽屉。
不是因为不好奇，而是因为...她害怕。
害怕看到什么她无法承受的东西，害怕林棠的秘密会像一把刀，划开她们之间小心翼翼维持的平静。
她宁愿什么都不知道。
只要林棠还在她身边，只要每天早上醒来还能看见她的笑容，其它的...都不重要。
周雨往林棠身边靠了靠，手指轻轻勾住她的衣角，像是这样就能抓住什么。
林棠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往她怀里蹭了蹭，发丝间还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
周雨收紧手臂，将脸埋进她的肩窝。
“我爱你...”她无声地说。
月光渐渐偏移，房间里只剩下两道交错的呼吸声。
而那个未关严的抽屉，依旧静静地半开着，里面的手机屏幕早已暗了下去，仿佛从未亮起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