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楼层一片死寂，只有窗外夏日的蝉鸣在空气中回荡。
江晓瑶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苏幼玉的眼睛，脸上的笑容像是在嘲笑，又是在怜悯，从容到让人不安。
“用力点，苏幼玉同学，这么小力气，怎么能杀死我呢？”
苏幼玉的瞳孔微微颤抖，手指的力道却在这一刻迟疑了。
那双冰冷的眸子里，愤怒与痛苦交织，像是被江晓瑶的话刺中了某个深藏的伤口。
她想再用力，想让这个自以为是的少女闭嘴，可指尖却在不知不觉间迟疑了。
愤怒在她的血液里沸腾，却像是被无形的枷锁死死锁住，化作一股无力感，让她的手臂微微颤抖。
“你……”
苏幼玉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刘海遮住了大半张脸，却掩不住眼中那抹动摇的光芒。
就在她迟疑的片刻，只觉手腕一紧，纤弱的身体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猛地拉向前，她猝不及防，脚步踉跄——
忽然，一抹柔软湿润毫无预兆地覆上了她的唇。
等到苏幼玉回过神来时，江晓瑶已经往后稍退一步。
她的嘴角勾起戏谑的笑，她的眼睑中尽是挑衅，她的眉宇间是恶作剧的弧线。
苏幼玉呆立在原地，脸上毫无血色，她回过神来，猛地抬起手，用力擦拭着自己的嘴唇，指尖几乎要将那柔嫩的唇瓣擦出血来。
“你真恶心！”
苏幼玉的声音带着颤抖的愤怒，像是被羞辱到极点，眼神中混合着屈辱和无力的恨意。
江晓瑶却只是歪着头，笑容愈发肆无忌惮，像是完全不在意一般。
她悠然地靠在护栏上，阳光在她身后勾勒出一道模糊的轮廓，像是在闲聊般地说，“这不是苏幼玉同学的错吗？说了杀我，却迟迟下不去手，那我只能让苏幼玉同学为此付出代价。”
她的眼神像是燃烧着火焰，却又被某种无形的恐惧压制，化作一潭死水。
她猛地抬起手，似乎要狠狠甩江晓瑶一巴掌，可就在手掌扬起的瞬间，
“叮叮咚——”
学校的上课铃声骤然响起，尖锐的声音刺破了废弃楼层的死寂，像是一把无形的刀，将苏幼玉的动作拦腰斩断。
她的手僵在半空，眼神中的怒火瞬间被铃声浇灭。
江晓瑶轻笑一声，像是早已预料到这一幕。
她整了整衣领，慢悠悠地绕过苏幼玉，步伐轻快得像是在散步，“苏幼玉同学，果然是个懦弱胆小的家伙啊。”
“装出一副冷漠的样子，以为自己能吓退所有人，可实际上呢？你连还手的勇气都没有，连自己的愤怒都不敢释放，真是可悲。”
苏幼玉的嘴唇微微颤抖，像是想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的手缓缓放下，指甲在掌心留下的红痕清晰可见，少女的眼眸中涌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苏幼玉低垂着头，从江晓瑶的身旁穿过，就像是在逃跑，脚间掀起的尘埃像是细碎的星屑，在空中飘荡。
江晓瑶看着苏幼玉的背影，嘴角勾起恶趣味的笑意，跟在她身后。
这座废弃教室的桌椅在两人的一来一回下，被开辟出一条狭窄的小径。
但是很可惜，这并不意味着它能改变被废弃掉的结果，甚至于伴随着一期又一期的学生毕业，将来它的同伴只会越来越多。
走出走廊，从走廊的玻璃窗望去，走出走廊，操场上的铅灰色跑道在烈日下泛着沉闷的光，整体却像是一具巨人尸体僵硬地伫立在大地之上，沉默而毫无生机。
夏日的蝉鸣从远处传来，犹如这座乡下小镇的悲歌。
苏幼玉低着头，脚步匆匆。
她的背影单薄而孤寂，刘海遮住了大半张脸。
紧攥的双手依旧没有松开，指甲在掌心留下的血痕像是她内心愤怒的唯一宣泄。
可无论她走得多快，江晓瑶始终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嘴角挂着那抹让人咬牙切齿的戏谑笑容，像是故意要让她无处可逃。
“你……你不是我们班的，跟着我干什么？”
苏幼玉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声音低沉而压抑。
即使看不到少女的眼睛，也能从那厚实的刘海感受到深恶痛绝的眼神。
江晓瑶停下脚步，歪着头，脸上挂着那副让人火大的笑，“哦？苏幼玉同学，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还是说……”
她故意拉长了尾音，“你其实是因为刚才被我看穿了真面目，以为我是那个小镇里唯一能够理解你的人，所以心里偷偷萌生了想和我交好的念头，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她往前一步，凑近苏幼玉，压低声音，带着流淌的恶意，“哎呀，如果苏幼玉同学肯求我的话，人家不是不能考虑哦~”
苏幼玉的脸色一僵，眼中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
她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却化作一片空白。
一旦离开了废弃教室，面对走廊里偶尔路过的学生，她那点愤怒像是被无形的枷锁锁住，化作一滩死水。
苏幼玉转身继续往前走，步伐比刚才更快，像是想逃离江晓瑶的视线。
走廊里，几个路过的学生看到江晓瑶，纷纷投来好奇或友好的目光。
“江晓瑶，你怎么在这儿？”
“晓瑶，你去哪儿玩去了？”
他们的语气带着自然的亲近，像是对江晓瑶的存在习以为常，甚至带着几分羡慕。
毕竟江晓瑶生的好看，性格也好，还乐于助人，平时总是被老师当作优秀典范。
谁不想和这样的‘好学生’做朋友呢？
可当他们的目光扫到苏幼玉时，却不约而同地皱起眉，脚步加快，像是避之不及。
“那不是那个……苏幼玉吗？”
“嘶，别看她，怪吓人的。”
低语在走廊里回荡，像是一阵冷风，刺得苏幼玉的背影更加僵硬。
她低着头，像是想把自己藏进刘海的阴影里，步伐越发急促。
江晓瑶却像是没听见这些议论，依然慢悠悠地跟在苏幼玉身后。
快到教室门口时，苏幼玉猛地停下，转身瞪着江晓瑶，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别再跟着我。”
江晓瑶却只是轻轻一笑，像是没听见她的警告，上前一步，凑到苏幼玉耳边，低声说：“放学见啦，苏幼玉同学。”
她的声音轻快得像是在约会，带着一种让人抓挠的戏谑。
苏幼玉的眼神一颤，像是想说什么，可教室门口已经近在咫尺，周围学生的目光让她下意识缩了缩肩膀。
她咬紧牙关，转身走进教室，背影消失在门后。
江晓瑶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嘴角的笑意却渐渐淡去。
转过身，江晓瑶朝相反的方向走去，鞋底的灰尘上留下一串浅浅的印迹，在阳光下飞舞闪烁。
蝉鸣依旧，阳光依旧。
那些夏日的聒噪如同无形的笼子，追着逃离的飞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