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的门在身后合上，沉重的木板隔绝了走廊里那些刺耳的低语，却无法挡住夏日蝉鸣的聒噪。
苏幼玉低着头，步伐僵硬地走向教室角落的座位，像是想把自己缩进阴影里。
她有那么一瞬恨自己。
恨自己为什么没有用力掐下去，恨自己为什么在最后关头松开了手，恨自己连愤怒都无法彻底释放。
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像是看透了她的一切，却又用最恶劣的方式嘲笑她的存在。
苏幼玉坐在座位上，颓然而又宁静。
她的目光落在课桌上，木桌上刻满了杂乱的笔迹，像是一张张陌生人的笑脸。
低垂着眼帘，刘海遮住了大半张脸，像是能挡住那些窥探的目光。
可苏幼玉知道，没人会在意她。
对同学和老师来说，她不属于这里，从来都不属于。
可她又能去哪呢？
自己在一次又一次的选择中摇摆不定，作茧自缚。
说不定就是因为这样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也许她就像是木诗瑶说的那样，是个懦弱的家伙？
不，不是那样的……
心头绞紧，好像随时都能爆发出什么。
可是到头来，好像她什么也做不到。
就像一直以来的那样，她终究还是退却了。
任由自己就如此崩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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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课桌上，勾勒出一片明亮的光影。
江晓瑶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手里转着一支笔，目光却漫不经心地落在窗外的操场上。
数学老师在黑板前讲课，枯燥的公式和图形在她耳边流过，却无法引起她的兴趣。
上一世她早已学过这些内容，甚至在都市的快节奏生活中用过更复杂的数学模型。
如今重生为小镇的女高中生，这些知识对她来说不过是早已翻过的书页。
她的心思早已飘远，盘算着更现实的问题。
系统任务的奖励还遥遥无期，在那之前，她得务实一点，先找个地方打工。
或许可以试试写书赚钱？
上一世的她曾在网络上写过几篇短篇小说，收入还算可观。
如果能在这小镇重操旧业，说不定能攒点钱，缓解疾病带来的经济压力。
她低头看着课桌，纸上随意涂画的线条勾勒出一只飞鸟，翅膀却像是被折断，歪斜地停在纸面。
“江晓瑶！”
数学老师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打断。
抬起头，女人像是表达不满似地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几分不满，“我在讲课，你在干什么？站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江晓瑶。
她抬起头，脸上迅速浮现出标志性的温和笑容，像是完全没被老师的责问影响。
“抱歉，老师，我走神了。”
她站起来轻而易举地作出结果，像是信手捏来，甚至用的方法根本不像是高中生，这让让数学老师哑然，就像是他才是那个预期中本应该手足无措的学生。
女人嘴唇张合了好几下，皱眉的表情稍稍缓和，“……坐下吧，下次注意听讲。”
江晓瑶坐下，脸上依旧挂着礼貌的笑，可她的眼底却透着冷淡与漠然。
周围的同学投来羡慕或佩服的目光，有人低声议论：
“晓瑶真厉害，走神还能答对！”
“不愧是咱们班的优等生，老师都拿她没办法。”
江晓瑶只是微微一笑，很快便再次看向窗外发呆起来。
因为实在没有可干的。
下课铃响起，教室里顿时热闹起来。
一群女生聚在教室前排，叽叽喳喳地聊着八卦。
这座边缘小镇的学生大多从小就认识，彼此熟稔，聚在一起就像一个热闹的小团体。
但这个团体里，从来没有苏幼玉的位置。
江晓瑶坐在座位上，在纸上涂画，将苏幼玉那张精巧的瓜子脸渐渐浮于画上，刘海遮住的眼眸在纸面上带着倔强的冷漠。
她盯着画上的脸，嘴角微微上扬，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晓瑶，你在画什么呀？”
一个女生凑过来，好奇地探头看了一眼，笑着说，“哇，画得真好！这是谁呀？”
江晓瑶抬起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随便画的，觉得好看就画下来了。”
“晓瑶你画画也这么厉害！”另一个女生插嘴，语气带着羡慕，紧接着话锋一转，“不过晓瑶你怎么忽然靠近那个怪人？”
江晓瑶故意作出不解的模样，轻轻眨动眼睛，“怪人？谁呀？”
“就是苏幼玉啊！”女生压低声音，像是怕被谁听见，“她平时都不跟人说话，阴沉沉的，看着就吓人。晓瑶你竟然能和这种人说话，真是温柔呢！”
“也没什么，大家都是同一年级的同学，聊两句很正常吧。”
“正常？才怪！”另一个女生插嘴，八卦兴致正浓，“她那种人，谁敢靠近啊？听说她家可惨了，父母早就离婚了，家里就她和她妈，日子过得特别艰难。”
江晓瑶的眼神微微一动，像是随意地问：“哦？她家情况这么不好吗？”
“是啊！”女生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我听我妈说，她爸以前酗酒赌博还家暴，后来欠了一大笔债跑到不知道哪去了，她妈身体也不好，听说经常生病，我估计估计是因为这个那人才整天板着脸，谁都不理。”
“这样啊。”
江晓瑶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女生们权当做是默认，其中一个女生说，“我们可不建议骁瑶靠太近哦，毕竟那种人，谁知道她会不会突然发疯。”
少女的声音雀跃，就像是在分享秘密的共犯。
江晓瑶低头看着纸上的画像，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温和的笑容，像是对这些八卦毫不在意。
“谢谢提醒，不过我觉得她也没那么可怕。”
女生们相互看了看，似乎没想到江晓瑶会这么回答，于是纷纷再次感慨着‘晓瑶你真是温柔啊’，却放弃了在江晓瑶的面前说更加恶劣的话，以为这样就能在她心中留下印象分。
江晓瑶只是淡漠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托着脸颊，看向窗外，思考起来。
好赌的爸，生病的妈。
若是再来一个上学的弟弟，就能凑够一个破碎的家了呢。
真是可惜了。
她随意地想到。
听完以后，江晓瑶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当然，这一切都得小心翼翼——
苏幼玉不是傻子，她的戒备心比任何人都强。
江晓瑶低头看向纸上的画像，苏幼玉那双被刘海遮住的眼眸在纸面上倔强而冷漠，像是在无声地对抗着整个世界。
兴许依照她的性格，还会想‘不理解这个世界，不理解自己什么错事都没做过，却沦落到今天这幅田地’，一方面却又渴望着能够像那些悲情主人公一样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些都是她猜的。
她又不是会读心术的妖怪，或者超能力者。
想到这里，江晓瑶轻笑一声，笔尖无意间在画像旁画下一道弧线。
就像是一只飞鸟的影子。
放学铃声响起，教室里的喧闹瞬间爆发。
学生们收拾书包，三三两两地走出教室，笑声和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
“晓瑶，一起走吧？”
一个女生站在她桌旁，笑嘻嘻地问。
江晓瑶抬起头，露出标志性的温和笑容，“不了，我有点事，你们先走吧。”
“行吧，那明天见！”
女生挥挥手，才和其他人一起离开。
苏幼玉不急不缓地收拾好书包，这才走出教室。
放学后，夕阳的余晖洒在校园里，操场的铅灰色跑道泛着暗淡的光，像是一片沉寂的废墟。
教学楼的走廊渐渐安静下来，只剩零星的脚步声和远处传来的蝉鸣。
江晓瑶站在苏幼玉的教室门口，背靠着墙，双手抱胸，脸上挂着那抹熟悉的戏谑笑容。
她就像是一个蹲守在陷阱旁的猎手，静静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教室里的人陆陆续续地离开，直到只剩下苏幼玉一人，少女才从教室里走出来，低着头，刘海遮住大半张脸，身影一如既往的孤寂。
她背着破旧的书包，步伐匆匆，像是想尽快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刚刚出来，她就看到了江晓瑶。
苏幼玉停下脚步，眼神透过刘海射来，带着明显的厌恶。
江晓瑶却毫不畏惧地迎上她的目光，笑容愈发灿烂，就像是完全没察觉到她的敌意，用宛若朋友般的口吻说。
“苏幼玉同学，我按照约定来和你一起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