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为何诞生?智慧如何存在?
生命就像是这个世界的癌症一样,无止尽地掠夺着此世的一切。
怠惰,抑或是绝望?
她从何时起接受了自己的宿命,又是什么时候产生了厌世的想法?
她不知道,她只是一个魔女,人们口中邪恶的女巫,怠惰的魔女——芭芭雅嘎,或者是她曾经的名字,列娜。
她并不懒惰,恰恰相反,她曾是一个非常勤勉的人,她会在战地医院中治疗伤者,她会在战场上保护失去战斗能力且一息尚存的士兵。
她会在旁人悲伤时给予关怀,会在病人濒死时予以沉默,会唱起不算熟练的童谣哄着小孩子睡觉,会用那把精致的小匕首,送绝望的赴死者最后一程。
战争在开始时便没有对与错,伤亡的数字渐渐没有人统计,小诊所里也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清闲。
孤儿们缄默不言,只是找一个属于自己的角落,舔舐着伤口的同时,拭去那软弱的泪水。
她也在为每日的口粮发愁,她的老师在那日出去之后便没有回来,她也只是在诊所里守着越来越少的粮食,看着越来越多的孩子。
或许本就不该救回来,若是不救他们的话,食物足够她与老师撑到战争结束。
但那样是不行的,无论是老师的教导,还是她的良心,都无法对哭泣的孩童沉默,她能够给只剩下一半的士兵安息,却无法漠视那泪水印在地上的痕迹。
食物见底的那天,她又一次走出了诊所,身上除了医疗包与匕首,还带着一些钱财。
若是有着无人的店面,拿些食物后放下些钱财,虽是没用,却能让她感觉自己还是一个有底线的人。
战场上已经很少有能救活的士兵了,烈度越来越大,那就是一座巨型的绞肉机,撕扯着这片战场所有战士的肉体,就像一个永远填不饱的魔王。
如果真的有魔王挑起战争的话,能否有一个神明降下神迹,让勇者将一切的纷争终止。
战场上没有任何值得救治的伤者,或者说当她赶到时,早已没有了活人。
她去到了更后方的居民区,无论是能遇到老师还是能找到食物,她都会很开心,但那天列娜找到了两个,却没有一丝喜悦的情感。
角落中冰冷的尸体,那印着血渍的大列巴面包,还有半瓶不知道从哪里拿到的酒水就这样摆在了老师身旁,但老师从不喝酒。
列娜呆在原地,她的语言组织能力不知何时离开了她,无意识间甩出几个不明意义的弹舌音,最终回归了静默。
那是刀伤,不是士兵的手笔,可谁又会杀死一个从来不强收钱的医生,老师柜子里赊账的欠条摞起来都有小夏洛那么高,他是真正的好人啊!
可好人就这样躺在了路边的巷子里,血液凝固在身上,那满腔热血此刻却是凉了下来,他曾说没有人能浇灭他的热情,就算是上帝也不行。
现在却是如空谈一般。
雪国很冷,雪国的冬天更是严寒,列娜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将老师与地面分开,那里血红色的冰渣是最后的印记。
食物塞进怀中,尸体就这样扛在背上。
她要带老师回家,回那个诊所,回到那棵很早之前种下的银杏树旁。
可是上天就好像在和她开玩笑般,待她回诊所时,诊所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除了已经冰冷的小夏洛。
他是侵略者的孩子,他从来都不合群,只是在角落里玩着手中那个小铃铛,那个他妈妈送给他的小铃铛。
孩子们离开了,诊所里只剩下了列娜,还有两具冰冷的尸体。
列娜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了继续活下去的意义,诊所里的药品所剩无几,就算是活下来也没有任何意义了,那柄被她擦拭得光亮如新的匕首,如今终于要取走她自己的生命了。
若是真的有神明,愿阿斯克勒庇厄斯的蛇杖真能医治所有顽疾……
她的匕首确实洞穿了自己的脑子,但是她并没有死,是奇迹的垂怜吗?
是恶魔的垂青。
魔女,通常来讲是魔法少女的反面,但本质却是负面情绪的集合。
只要她能够代表一种负面情绪,她便有着成为魔女的资格,抑或是可能性。
那是她曾假设的魔王,是那个所有战争的根源让她变成了魔女,怠惰的魔女,她也有了一个新的名字——芭芭雅嘎。
那是吃人女巫的名字,但她并不吃人。
她发现自己非常难以杀死,哪怕是亲手把自己头颅割掉,黑色的血液流淌一地也不会死亡,反倒是吸引来了一个奇怪的女人。
对方自称是黑天鹅,但身上却是白色的礼服,那双眸子是深邃的黑色,头发又是纯净的白色。
矛盾,但充满自信的人。
她给了芭芭雅嘎第二个家,名为原罪酒馆的家。
那里有可爱的蓝发小萝莉利维坦,阳光自信的黑天鹅,虽然嘴臭但是人很好的篱离,新加入的金发后辈萝佩兹,还有喜欢在金币里面游泳的爱丽儿。
她们好可爱,她们和芭芭雅嘎一样,是被命运抛弃的人。
但是她们却不一样,那是芭芭雅嘎第一次知道魔法少女的存在,也第一次知道这一切元凶的名字。
天启之兽——战争·猩红!
蚀心之兽的概念对于芭芭雅嘎来说是第一次接触到,甚至于是初战就遇到了如此可怖的对手。
那是神明吗?
红色的马匹之上,以血液作斗篷的骑士,孤身面对众多圣域,华彩级的魔法少女在那场战争中不过是炮灰,哪怕是原罪的魔女也不过就是大一点的炮灰!
骑士手握着如同熔岩又好似鲜血的巨剑,厮杀声的背景音中,这场漫长的攻坚战持续了足足三十天。
利维坦,她们中年龄最小的那个孩子,在吞下整个澳洲后为众人争取到了宝贵的休息时间。
英雄也在这短暂的休息时间中诞生,那道赤红色的流星,那以一己之力平息战争的英雄,那伤痛之红。
绝望的英雄,在那场战争中失去了所有,她好像一个小丑般,用余生来扮演那些早已离去的队友。
利维坦永远沉眠于太平洋的海底,爱丽儿再也没有离开过她的金币,只有财宝才能让她忘记忧愁,萝佩兹是在那之后加入的酒馆,可是没过多久便把自己锁在了塔里。
只有那个女人从未改变,自信……且自大。
芭芭雅嘎也变了,她在知道了蚀心之兽的来源后便经常看着原本澳洲的遗址思考一个问题。
她经常面朝这片被海水重新填满的地方问出困扰了她很长时间的问题:
人类,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吗?
战争·猩红在临死时最后的眼神,那份怜悯,那份忧伤。
本就是人类自己产生了战争,明明是人类造就了祂,为什么还要来讨伐?
明明只需要坦然迎接命运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