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静默下来。
少女把头偏向窗外，视线投向了外面繁星点点的夜空，低声道：
“在交换秘密之前…我想先再问一个问题。
“我知道现在找师弟问这个问题，可能会显得有些突兀……”
她的嗓音带着一丝紧张不安的颤抖，目光仍旧聚焦在窗外的星空上，压低音量问道：
“秦师弟…你…真的对我有好感吗？”
“当然了！”
听到她忐忑的疑问声，秦芜顿时毫不犹豫地挺胸抬头、决绝地答道。
“师姐如此兰质蕙心、仙姿佚貌、风姿绰约，怎么可能会有男人不喜欢呢？”
“…那…如果我说，选择我，就等于放弃了你未来的幸福、你的家族声誉、还有安宁的生活，你会如何选择呢？”
“……”
秦芜默然了一阵，思虑过后、缓缓道：
“…别人的眼光与看法，对我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嗯？”
上官无心眼眸中的色彩一阵闪烁。
“至于未来的幸福和安宁什么的…如果不能跟师姐在一起，那我的未来还有什么幸福可言？退一步讲，我所需要的幸福，正是跟只有师姐在一起才能得到的啊！”
秦芜一如既往地语气坚定、眼神真诚、言之恳恳。
“……”
然而这一次，上官无心没有再只满足于，对方这些坚定选择自己的表面话语。
而是轻轻摇了摇头。
“为什么呢…秦芜。”
这似乎还是她头一次正面叫出秦芜的全名。
“有什么理由…让你非得如此执着地选择我呢……”
就算秦芜本人是一个毫无底线和道德可言的浪荡纨绔子弟、是一个丝毫不在乎家族声誉颜面的败类、是一个修炼数年都未曾踏入筑基的废物……
可至少，他应该也有着能判断得失利益和基本常识的头脑才对。
他应该非常明白，秦家作为老牌修真大族，是不可能容纳自己这种混杂有妖族血统的女子嫁入家族的。
但为了自己这样一个被世界唾弃的女子…选择放弃他自己的名誉、权势、财富，冒着失去一切的风险，还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自己这边……
这个男人究竟是太疯狂？还是过于痴情？
上官无心实在看不透他。
尽管她一直打心底里愿意相信，秦芜的这些言语行为表现，都并非是出于伪装或是谎言。
但毕竟…世界上不会存在无缘无故产生的偏爱或怨恨。
“到底是为什么呢……”
不管多少次扪心自问，她也始终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根本找不出任何地方、足以值得让眼前的男子喜欢到如此地步。
所以她始终很不安。
正因为是不知如何得到的，所以就更害怕哪天突然间失去，于是便提心吊胆。
秦芜抚摸着下巴，疑问道：
“一定要我给出原因吗？”
“嗯。”
望着一脸认真的少女，秦芜倒是意料之中地莞尔一笑。
果然是典中典缺乏安全感的性格。
一般这种emo的情况都是缺夸了，只要逮住一些点猛猛夸就行。
他稍加思索了片刻，很快便再度换上一副真挚炽热的眼神，直勾勾地凝望向眼前的女魔头，缓缓开口：
“该怎么说呢…也许这就是命运吧。从见到你的第一刻起，我就在脑海中想着：‘看啊，若是能把那个可爱的女子娶回家来共度一生！该会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共度一生……？！”
上官无心瞳孔猛震，呼吸都凝滞了一瞬。
“是的，一辈子！”
秦芜郑重点头，顺势牵起她露在被窝外面毫无防备的光洁小手，慷慨激昂地热诚道：
“你的美丽、你的坚强、你的遗世独立、你的脆弱与孤独…所有的一切我都看在眼中。若是师姐愿意把你的这些人生与我共同分享，秦芜这辈子便就再也无所欲求了。”
当然，这些当中也包括她元婴期的超凡修为、以一敌百的功法神通、还有未来注定登上反派boss神坛的未来潜力。
也就是所谓的数值之美丽、力量之坚强，这二者着实令人动心——因此，秦芜这番话可以说是发自肺腑、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上官无心听着他的话、慌忙转回视线，幽蓝色的精致双眸怔怔地望着眼前男人那坚定的眼神。
那种宛若钢铁般强韧的意志和决绝的姿态，让人无法从心底里生出任何的质疑。
多么痴情的好男人——！
她竭力想保持着冷漠的平静表情，但冰冷精致的脸庞此刻也忍不住动容，几乎是不由自主地被喜悦勾起了嘴角。
“…原来是这样…居然是这样的吗…原来如此……”
她反手紧握住秦芜的手，喃喃自语着什么，将他的手按到自己脸颊上，倾心感受着属于男子的那份体温。
“抱歉…有些不由自主地……”
“嗯嗯，没有关系，我的手师姐想牵多久就牵多久，只要你有需要。”
秦芜摇摇头宽慰道——他自然不会嫌弃女魔头的好感度刷得太高。
“谢谢师弟…这样就足够了…我不希望自己变得只会向你索求。”
上官无心低垂下头、颇有些羞愧地喃喃自语。
“那么，师姐刚才说要向我坦白的秘密，究竟是——？”
见好感度已经攻略地差不多了，秦芜于是主动撩起了话题。
“嗯…的确，也是时候该坦白了。”
上官无心轻轻点头。
秦芜能感觉到她一阵身体僵硬。
她在轻叹了口气的同时，恋恋不舍地缓缓松开放下了秦芜的手掌。
“…本来，我是打算明天晚上，也就是在这儿呆的最后一晚，再与师弟讲出真话的。
“但眼下看来…越是拖着，就越是会让我内心有愧、良心不安。
“所以我想…还不如趁早把一切都交代出去。
“到时…就算师弟恨我、怨我、狠狠骂我两句，我也认了。”
“嗯，师姐，您是想说……？”
秦芜的语气迟疑道。
“其实呢…我…我……
“我，不是你的白芨师姐……！”
上官无心讲出这句话时，脸上的表情十分煎熬且痛苦、仿佛像是正在走上断头台一般。
她踌躇犹豫了片刻后，语气急促地迅速把在脑海中筹划已久的一句话全部挤了出来。
“我是个冒牌货…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从一开始，这里就没有什么白芨——只有我，上官无心，一个用易容术冒充她人的可耻骗子，一个被世人唾弃的妖女…我骗了大家所有人…连师弟也一直被蒙在鼓里……”
一口气讲完之后，她惊惧地闭上了双眼、用手捂住了眼睛。
把话坦白说出口的同时，她也感到心中猛然一松、仿佛一块困扰她许久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接下来事情会怎样呢？
她有想过秦芜会痛哭流涕、与自己当场反目成仇，接着大打出手的场景。
也想过秦芜会大惊失色，随后愤怒地厉声质问自己说真白芨去哪了的景象——
可如今，在真的坦白说出口之后，她一直忐忑不安、度秒如年地等了半晌，也不见秦芜有什么动作或言语。
…这是怎么回事？
又等了片刻，她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眯着眼睛，从眼皮底下、细微的手指缝间，惴惴不安地偷偷望向眼前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