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类将追随你，众龙裔将臣服你，新世界，将由你来开启。你便是，龙裔领袖。
……
“来，张嘴。”
“不用了雪柔姐，我自己来就行。”
苏府，苏君牧坐在床上，试图接过苏雪柔手上的粥。
“怎么，不愿意让我喂吗？”苏雪柔把碗拿走，躲开苏君牧伸出的手。
苏君牧一脸不情愿，支吾道：“我都多大了，还做这么羞耻的事，我身体还没弱成这样。”
“少嘴硬，万一你把粥撒到床上，那才是真的羞耻，难道还要下人帮你去洗吗。”苏雪柔边说，边吹凉勺里的粥，递到苏君牧嘴边，“快点吃，别让清悦妹妹担心。”
“她在担心吗？”苏君牧随口一问，迟疑半秒，还是张开嘴，乖乖把粥喝下。
苏雪柔继续舀粥，吹凉，连说道：“这是当然，她一听你在大会上晕倒，急着送回家里来，马上就要去街上给你找郎中，幸好我马上把她拉回来。”
“是么。抱歉让你们费心了。”
苏君牧是半个多小时前醒来的，从苏雪柔口中，他得知自己倒在[通天柱]中，被父亲派人送回来。
幸好大会一切正常进行，说到底，他的晕倒只是一件小插曲。
可除此之外，苏君牧更在意另一件事，一份他不得不面对的“礼物”
“哪有啊，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对不对啊，龙裔大人。”
没错，苏君牧成为了龙裔。
苏家除了第一代家主之外，便再没出现过龙裔，直到苏君牧今天打破这个魔咒。
“雪柔姐，你就别再提这个了。”
“是是是，所以龙裔大人能安心吃了饭吗？快点，张嘴。”
说是成为了龙裔，苏君牧其实还没有任何实感，要说唯一的不同，就是姐姐苏雪柔对他多了一个玩笑称呼。
虽然记忆很模糊，但苏君牧依稀记得一件事——他的龙裔图腾和其他龙裔不同，并非黑色，而是鲜艳血红。
只是现在……
“像纹身呢。”苏雪柔忽然说道：“黑色图案，就像在街边某个店铺纹出来的。听说有很多龙裔狂热粉会特意跑去纹一个。”
“至于纹这么个玩意，是看什么小说看傻了，在那里犯蠢么。”
苏君牧回笑道。
不知怎么回事，他的鲜红图腾此刻变成了寻常的黑色。
一勺勺粥下肚，苏君牧也从刚开始的排斥变为顺从，只是，这粥的味道他的确不敢恭维。
“咱家厨子手艺什么时候这么差了？这么甜，她放了几勺糖？”
“……你忘了，那位大姐前些日子休假，现在还没回。
“我就说。把新来那个的工资结了，让他走吧，我晚点再去物色一个。”
苏君牧好歹是苏家少爷，衣食住行从来不是问题，这碗粥可以说是他生平吃过最难吃的，他能记一辈子。
“新的厨子还没回来，他到市集买菜去了。”
苏君牧一愣，抬头，却看见苏雪柔笑得僵硬。
一瞬间，苏君牧大脑飞速运作。
“……真是奇了怪。”他脑袋一偏，故作疑惑说道：“人一不舒服就想吃点甜的，这粥虽然入口很甜，但回味很不错。新厨子就不用换了，我还蛮喜欢吃这个，到时候你带我去见见她，我想当面和她道谢。”
苏雪柔神色稍缓，转而变得欣喜，可也只是露齿一笑：“那就不必了。合你口味就好，我一猜你就没什么胃口，所以多放了点糖。”
“是雪柔姐你亲手做的吗？”
苏君牧拿出自己毕生演技。
“嗯。”
“你这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居然也会下厨，而且手艺居然这么好。”苏君牧接过碗，把剩下的粥一饮而尽。“不过下次还是别做了，这种事情劳烦他们就好，你应该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吧。”
“你以前不是让我好好珍惜你么，现在弟弟倒下了，我当然要第一时间过来照顾。”苏雪柔说着，接过他递上的碗勺。
幸亏苏君牧反应迅速，不然又得被她嫌弃埋怨。
“甜的东西果然吃不惯。”苏君牧心想。
他讨厌甜食，这一碗粥半碗糖的东西，属实是差点要了他的命。
“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苏雪柔说道：“父亲大人这些天都不回来，他抽不出身，清悦妹妹现在应该在房间休息。你有什么需要和我说就好。”
“那……”
“是要我帮你擦汗吗？上面倒还好说，至于其他地方……当然，你要是强烈要求，也不是不可以。”
苏君牧连连摇头，排斥道：“得了，你还是让我安心点休息。”
刚说完，苏君牧才发觉自己又被带偏。
“雪柔姐，老爹他有说什么吗？”苏君牧询问。
“他么？他倒是什么都没说。”
苏雪柔放下碗勺，又在苏君牧床旁边坐下，“别说我们，父亲大人也没想过你会成为龙裔。
其余家主都在谈论你的事情，尤其是王家主，他那表情可不是一般难看，真可惜你没亲眼看见。”
苏君牧只是默默听着，没有回话。
像他这种大家族中的龙裔，无疑会成为城内焦点。
于上，苏君牧效力城邦，于下，苏君牧管辖城民。
四大家里，龙裔仅仅只有宋家家主以及陈家大少爷二位，而如今苏君牧，成为了第三位。他们三人夹在城邦与城民之间，成为二者联系的枢纽。
“完蛋，变麻烦了。”
这样一来，苏家可不一定能这么顺利退出四大家，最起码，城邦的人不会允许新的枢纽就此断开。
“该死，为什么偏偏是我。”这是多小的概率，才能让苏君牧撞见。
可笑，最反感龙裔的人当上了龙裔，命运果然喜欢开玩笑。
如果能选择，苏君牧真想把这个图腾擦掉，擦得干干净净，哪怕是要扒下他一层皮。他也不想当这个混蛋龙裔。
“虽然是很惊讶，但父亲大人说，他会把事情打理好，只是暂时不会回府。”
“我给他添麻烦了啊。”苏君牧无奈耸肩。
千算万算，没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栽跟头。
似乎是察觉出他心情低落，苏雪柔忽然把手伸到苏君牧面前。
“把手给我。”
“……干嘛？”
“给我看看呐，我还没见过货真价实的龙裔图腾，不能给姐姐我长长见识么。”
苏雪柔不给回应的机会，直接两手牵起他的右手，仔细端详起手背上的黑色图腾。
“原来是长这样，我还是第一次凑这么近看。”
“这有什么好看的，龙裔图腾这种东西，不都长得差不多。”
苏君牧尝试把手抽回来，但见苏雪柔看得细致，他的念头还是自然打消。
“你的手，很粗糙呢。”
“估计是练剑弄的，你也知道，我时不时会去后山学剑法。”
“照着那本剑谱学的吧，我知道，那还是很久之前我们在路边摊位上买的。”一想到这个，苏雪柔脸上泛起一抹红晕。
她感慨道：“没记错的话，你当时说想学武练技，长大以后就能保护我和清悦妹妹。”
“哪有，我反正不记得了。”
“我可不会忘。父亲大人周末要出门，你就趁那时候偷跑到后山，一练就是一天，年年如此。”
苏君牧低下头。
那本剑谱他早就翻烂了，虽然里面都是些基础，和强身健体没什么区别，但他依旧会时不时打开看看。
安静，姐弟俩都没有开口。
一安静下来，手上传来的感受越发明显。
苏君牧指尖骤然蜷缩，掌心不自住的流汗，混着苏雪柔的温度四处漫开。
喉结在干涸的喉咙里撞出急促轻响，他瞥见苏雪柔睫毛在眼下投出碎钻般的阴影，耳尖瞬间烧得滚烫。
“够了吧，你还要看多久。”苏君牧喉咙干哑，差点破音。
“再看看嘛。这里疼吗？”苏雪柔轻按图腾。
手腕被她双手合拢包裹的刹那，苏君牧感觉胸腔里的心跳如擂鼓，震得他骨头发颤，连指甲掐进掌心的钝痛都化作了酥软的颤栗。
“不疼……”
“这样啊。果然是擦不掉的，怎么弄都弄不下来。”
“行了，你也看够了吧。”
苏君牧慌忙把手收回，背在身后。
他强装镇静，可躲闪的目光暴露出他的心慌。没有任何犹豫，苏君牧直接一头钻回被窝，蜷成一团。
“你快出去，让我自己好好休息。”
“那好。晚饭时候我会来喊你，有胃口就一起再吃点。
苏雪柔起身，离开房间。
直到听见房门砰地关上，苏君牧才从被窝里爬出。
他坐在床上，低头，揉捏五指，指尖上还残余着苏雪柔的体温。
“……稍微注意点啊。”
苏君牧一句埋怨，却完全慌了神。
他明明是把苏雪柔当姐姐的，怎么现在居然会变成这种狼狈样子？丢死人了。
“反正她肯定在外面偷笑，看我笑话。”苏君牧知道，这都是姐姐在故意捉弄他。
屋门紧闭，门外，苏雪柔埋头看着自己的五指。
触碰苏君牧手掌时的感受依旧如新，她攥着发烫的掌心，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裙角还在风里轻轻发颤。
指尖残留的温度如小太阳，灼烧着每一寸神经，脸颊炽热到发烫，连耳后碎发都被冷汗黏在皮肤上。
“那个弟弟，果然是长大了呢。”苏雪柔呢喃着，却感觉自己耳膜鼓鼓，
有什么在响，她的心跳，好像过分快了。
“……捉弄过头了，应该没被他看出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