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都带好了吗？”苏雪柔问。
苏君牧晃荡手上提箱，“带着呢，都带齐了。”
“到了那边记得写信，早点回来，别逗留太久。”
“我知道。”
“别去什么不三不四的地方。”
“……你明明知道我不会去。”苏君牧撇嘴耸肩，无可奈何道：“反正不久我就会回来，安心吧。”
“嗯。你也是，苏府有我在，清悦我也会照顾好的。”
说着，苏雪柔移步上前，为他整理衣服。
苏君牧出发前还仔细检查过，没想到苏雪柔还是要当着他人的面上手。
“衣服不太合适。”苏雪柔嘟囔着，面露不悦，“我都说过要按照你现在的尺码定衣，你可倒好，非得买大一码的，咱家什么时候落魄成这样，连一件衣服都不能给你置换了。”
“是我自己懒得再去量，衣服这种东西，能穿就行。”
“少来，衣服穿出去是给别人看的，要他人觉得苏家少爷瞎穿一通，苏府不得被笑话死。”
苏君牧无言以对。他现在不就在被笑话，后面那三个城邦来的一直在咯咯笑，听得他头大。
“君牧。”
“又怎么？”苏君牧说着，察觉到姐姐苏雪柔手上动作忽然停下。
她悄然靠上前，双唇凑到苏君牧耳根旁。
“喂……别人看着呢。”苏君牧小声嘟囔，可苏雪柔像没听见似的，越来越近，连喘息声，苏君牧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放心。”
苏雪柔开口，声音温和，“父亲大人会把关系打理好，不会有什么问题。”
“……嗯。”苏君牧点头，侧首，同样轻声回应道：“我走了，多多保重。”
“你也是。”
苏君牧张开双臂，抱紧苏雪柔。也许是出自安慰，或者说顺势而为，他抱得很自然，也很突然。
苏雪柔没有同样上手拥抱，也没有反抗，只是任由他抱住。
“晚些见。”最后的轻喃，苏君牧转身上车。
掀开帘子，苏君牧在角落位置坐下。
拥挤，哪怕这辆马车是最大规格，四人坐在里面也显得拥挤。
马车，驶离苏家，向城邦进发。
“苏少爷，这才订婚没多日，您就与未婚妻打得火热呢。”
苏君牧有些惊讶，对方居然知道自己和苏雪柔已经订婚。
是从哪里听来的？还是说，城邦早就私下在苏府安插了眼线？
他不清楚，现在最好的回应，就是装作自然，“不过是日常罢了。雪柔自幼便在苏府长大，与我情深意切，府中许多事务也都由她来打理。”
“那就是说，你们算青梅竹马，而且还心意相通。那太好了吧。”女子两眼放光，欣喜道：“能娶到这种贤内助，苏少爷可真是好福气。”
“的确，我是够幸运的。”苏君牧顺着对方话说下去。
闲谈之际，苏君牧默默观察起另外二人的一举一动。
他再次确认过，二者没有图腾，显然不是龙裔。
“肌肉很发达，手掌粗糙，是锻炼的痕迹，皮肤黝黑，看样子受过很刻苦的训练。城邦还真不缺打手。”
一年出现三四名龙裔，能够调遣的也不过百来号人，更多工作，还是要交给武试和文试选拔出的人才去做。
“一直在盯着这边呐，不太好套话。”
苏君牧靠在窗边，扭头看向窗外。
风景变化，渐渐由熟悉变得陌生。
玄雷城是标准围城，分为内城与外城。
他们四大家的管理范围仅限于外城，而内城，则就是所谓的城邦所有地，一般人员不得靠近入内。
“……请问怎么称呼？”路程还一段距离，苏君牧想尽可能了解一些东西。
女子迟疑许久，却是悠悠吐出一口气，“您随意。”
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和刚才截然相反。
“我说错话了？见鬼，难道内城人的名字都是隐私，不能随便过问么？还是说她误以为我是搭讪的？”
想不明白。
虽被拒绝，苏君牧还是得挤出笑容。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想问问，您平日工作都是如何？”
“龙裔并没多少工作，基本上都是在待命，若有行动，便是离开玄雷城，去大陆中部进行讨伐。”
苏君牧连连附和：“听起来也不算很简单轻松。那，内城环境和外城比起来怎样？”
“无聊无趣，你也可以想象到，城邦是权力集中之地，肯定没有什么娱乐。”
简单的试探，苏君牧稍微得到了一些消息。
城邦虽管控龙裔，但也只是使用他们的力量前去讨伐，更多时候应该是像今日这般，安排几个眼线跟随。
内城管控森严，想来进去之后，苏君牧的一切行为都要被监视。
马车颠簸，经历两时辰的路程，穿过最后一道高墙，内城风光在远处若隐若现。
没有通明灯火，没有来往行人，有的只是一批批在城内巡逻的轻甲队伍。
严肃，冷峻，这是苏君牧对内城的第一印象。
“请出示通行令牌。”
“龙裔彭玉婷，奉城主之命，携龙裔苏君牧回城。”
守卫仔细端详起二人手背上的图腾，确认无误后，打开铁门放行。
“就这样？”未免太过简单，苏君牧还以为手续很麻烦。
“龙裔身份只有这点方便，能随意进入内城，当然，出城手续就比一般人更麻烦。”名叫彭玉婷的少女简单解释，可脸自始至终没有转回来。
苏君牧懂得察言观色，女子气焰很明显还没消，不如说，心情比刚才更差。
“所以我才讨厌和女的打交道，有什么话又不明说。”苏君牧心想。
马车速度放缓，直至停下。
“苏少爷，我们就送到这了，接下来会有人带你去见城主。”
“有劳三位，辛苦了。”苏君牧抱拳感谢。
他掀开车帘，下车。
正值正午，烈阳高照，苏君牧眼睛刺得睁不开。
“有人带我见城主？”按照正常发展，估计是两位侍女。
这样也好，只要不是那种五大三粗的大汉，无时无刻盯着自己，苏君牧也能在这严肃之地稍稍放松。
“君牧，注意你的仪表。”
突如其来的直呼，以及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让苏君牧顿时一惊。
他顶着刺眼阳光，睁眼，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正站在不远处，两手背在身后，同样直勾勾盯着他。
“混蛋老爹！”
“臭小子，怎么说话的。”
“你不是……你昨天就……”
父亲苏征昨天就没回府，也没个消息，苏君牧还以为他是在忙什么大事，没想到居然跑到内城来了。
“你以为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你这臭小子。”苏征撇嘴，摇头道：“没想到在这种节骨眼，你会当上龙裔，早一年不好晚一年不行，偏偏是今年。”
“喂，搞得好像我能决定自己出生时间一样，你不能晚一年再要个孩子吗？”
这才下车，苏君牧就和父亲苏征吵上来。
“……我说，今天能不能赶回去吃晚饭？”
“看情况吧，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什么才叫“顺利”。苏君牧懒得过问，反正他现在也只能顺从。
“所以，你和彭小姐聊得怎样？”
“……什么意思？”苏君牧一愣，没想到父亲会突然提到刚才那位龙裔。
“没聊什么吗？你们很多年没见，应该有很多话想说才对。”
苏君牧懵了神。
“好久没见是指……”
见他一脸茫然，父亲苏征开口解释道：“彭家长女彭玉婷，以前你们小时候不是见过吗？
尘封已久的记忆猛然席卷苏君牧大脑，那属于九年前的过往浮现眼前。
“对了，是她。”
在苏家彭家交好时，苏君牧见过那位比自己大一岁的女孩。
彭玉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