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乃·凛小时候就去过格雷利亚附近的那个古物市场。
但是再去的时候，除了根据商业空岛上留存的那几名信标少女，判定了这些空岛确实是以原貌保护的以外，就没有更多的收获了。
且不说由于开发成了旅游区，这里的古物店大多数变成了伴手礼店和民俗特产店，留存下来的古物店，多数的营业范围也都改成了金银铜像、把件玉石，其间更是有好多神像。
毕竟，这些东西才是面子和地位的象征，才有更多的人追捧，才能换来更多的金钱。
苏乃·凛走在这些喧嚣的仿古街上，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禁有点怀恋这里曾经的样子。
除了这个空岛群，此行，她还顺便彻底地对格雷利亚地区进行了一次探寻，可是结果却大失所望。
原本她想的是，就连斯塔伯格地区都有那么多的旧空岛遗存，那么格雷利亚地区应该也会有一些才对。
可是操纵着飞行机组转了好几圈以后，除了那些财阀建设的千篇一律的新型城市空岛，苏乃·凛几乎没看到任何老空岛的遗存。
仅剩的老空岛，着陆台上也早已经没有了信标少女的痕迹。
苏乃无奈地拍了照片，看向那老空岛旁边的新建空岛。
虽然上面的建筑和布局假惺惺地模仿着过去空岛的建筑和布局，但赝品终究也只能是赝品。
曾经所有人生活的地方，如今只是变成了官商的私人宅邸，或者商业区假惺惺的噱头。
想着那本书上那样丰富的空岛群如今就这样当然无存，苏乃·凛低垂着目光。
而终究，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踩下踏板，让飞行机组在那些赝品前面划出一个弧度，重新向远方而去。
莱辛和希林斯一致认为这趟行程无聊极了，因为两人只有蹲在后面的舱室里看着窗外发呆的机会。但这一行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比如说，至少拍到了遗存的空岛的照片；再比如说，她知道了——
所谓的鬼市，也压根不是这个地方。
“没找到要找的店铺吗？”
红风打开驾驶舱的门，看向苏乃·凛的背影，以及前面挡风玻璃中，无垠的天空和虚空海划过的样子。
“……不是店铺，准确的说，这里根本就不是我要去的地方。”
“可是今天早上是你说要到格雷斯塔风情岛来的啊。”红风感到好笑，微笑道。
“但我也不知道这地方压根不是鬼市啊。”苏乃·凛托腮。
“你要去鬼市啊？就是那个——哦，那你倒是早跟我说啊。”
红风一脸经验老道的样子，让苏乃有些惊讶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原来你知道？”
“你又没问。”
“……”
苏乃·凛一时语塞。
“告诉我地址，我现在去。”
“晚啦。那地方只有每周末两天的每天清晨才开放。要是想去的话，就只能等下周了。”
“咦——”
“你又没问。”
苏乃一时语塞，只好气鼓鼓地看了红风一眼。
第二个周末，星期六的早晨，苏乃·凛起了个大早。
天还没亮，她就已经从被子里钻出来
“醒啦。”
红风倚在门口， 乐呵呵地看着苏乃。
“醒啦——”
“呵呵，一提到信标少女，你可比上学勤快多了。”红风调笑道。
“那肯定——”苏乃刚想肯定，但是门口出现了瑞莱文的身影，她识趣地闭上了嘴巴，转换了话题，“洗漱洗漱，准备去鬼市咯。”
“是危险的地方吗？现在天还没有亮呢，大小姐。”瑞莱文的脸上好像从来都没什么表情。
“不是。”红风转身回答，“维多利亚岛，格雷斯塔的中心。那地方就在那后面。是什么危险的地方吗？”
“……大小姐，出行注意安全。”瑞莱文全程没有看红风一眼，而是一直盯着苏乃·凛的眼睛。说完，她倒退出去，缓缓隐入阴影。
天刚蒙蒙亮，苏乃·凛启动了飞行机组，缓缓离港。
早晨的风还有些料峭，太阳还没有跃出虚空海，格雷斯塔尚且还处于一片黑暗之中。公渡还没有开行，苏乃在港外连接了外接引擎，往维多利亚的方向飞去。
维多利亚岛，也许不是全格雷斯塔最大的空岛，但一定是格雷斯塔最为繁华的空岛。这里曾经是第四轻工业空岛，而现在，则是摩天大楼林立、商城市场遍布的，格雷斯塔商业中心。
而在这最繁华空岛的阴影之下，隐藏着被称为“鬼市”的——
梭利小型空岛群。
准确的说，在平时，这些空岛上就只不过是一些二三十年前建设的过时商业街，呈现一种人去楼空的状态，苏乃也在这种情况下经过这地方不少次，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
可现在，和其他地方空旷的街道不同，这里完全是另一番模样。
空岛之间，交通流稠密而拥挤，飞行机组们缓慢而坚定地挤在一起，穿着单人飞行器的人们穿插其间。
空岛之上，大街小巷上都布满了临时摆出的小摊。它们在天亮之前匆匆出现，又在太阳升起后不久消失，像露水，或者说，像鬼魅。
苏乃操控起飞行机组，灵巧地穿行在交通流之间。
别看只是刚刚学会驾驶飞行机组不久，她对飞行的理解出神入化，现在已经是炉火纯青。
而甚至就在同时，她的双眼还在不断扫视着那些错综复杂的小摊。
直到，那一抹熟悉的红色身影，让她瞬间双眼发直。
“嘿，又来了。”
坐在一旁担任今日副手的红风见状，已经了然于心。
下一秒，苏乃调转方向，朝一边的空岛飞去。
“你，到底是为什么，要收集信标少女呢？”
果然是这个问题。
苏乃·凛站在摊位前，看着坐在马扎上，露出讶异的摊主。
在他身后，那个看起来就像是拼凑起来的飞行机组凌乱的舱室角落，坐着一名信标少女。
“S.E.-49”。
苏乃·凛最后一次询问自己的内心。
可以说出那个回答吗——当然，可以。
“因为……我非常喜欢格雷斯塔的历史，尤其是信标少女……是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呵呵呵……”老板笑着，“小姐可是本地人？”
“是的。我是格雷斯塔本地的。”
“那就能放心将她托付给你了。”老板回头，示意信标少女出来，转向苏乃，“能找到这个品类的，相信都是真心喜欢。我也不多要，只收你——一百金。”
“一百金……”苏乃有些犯难。她并不是拿不出一百个金币，只是都存在银行，而支票簿由瑞莱文保管，回去取的话，再回来，很可能鬼市就散场了。
就在这时，红风从飞行机组的方向跑了过来：“苏乃！是要付钱吧，要多少？”
“你带了？”苏乃回过头，惊喜地看着红风，“一百金。”
“嗯。”红风缓缓点头，拿出了支票簿，“我想到今天会有开销，所以就带了。”
随着签好的支票被撕下，交给摊主，S.E.-49的手被苏乃牵起，她们就缓缓走回飞行机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