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宇翰手里提着两个塑料袋，里面散发出豆浆和包子的香气。
他本来是想看看好兄弟醒了没，顺便调侃他昨晚喝断片的糗样，结果一抬头，就看到自己卧室里呆着一个陌生的女孩。
女孩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乱糟糟地披散着，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惊恐的大眼睛，正怯生生地望着他。
她身上穿着的……好像是自己昨晚给好兄弟换的自己的旧T恤？
因为身材娇小，T恤显得异常宽大，松松垮垮地套在她身上，更显得她玲珑瘦弱。
王宇翰愣住了，眉头瞬间皱了起来，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他家雨曦是个万年单身狗，社恐到连跟陌生女生说话都会脸红，怎么可能大清早床上会多出来一个女孩？而且还是这么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你是谁？”王宇翰的声音带着几分审视，他把早餐随手放在床头柜上，往前走了两步，目光锐利地打量着“少女”，“我兄弟林雨曦呢？他去哪儿了？”
林雨曦，不，现在应该称之为“她”了。
她听到王宇翰的声音，身体猛地一颤，那双惊恐的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水汽。
是老王！是王宇翰！他来了！
她想开口解释，想告诉他这匪夷所思的一切，想让他告诉自己这只是个噩梦。
“老……老王……”她发出了声音，那细嫩的嗓音带着哭腔，听起来格外可怜。
王宇翰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女孩认识他？而且这称呼……除了林雨曦，没人会这么叫他，尤其是用这种熟稔又带着点依赖的语气。
“你认识我？”王宇翰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探究，“你是雨曦的朋友？他什么时候交了你这样的朋友？他人呢？”
他环顾了一下小小的卧室，除了他和眼前的女孩，再没有第三个人。
难道雨曦出去了？把这女孩一个人丢在家里？这不像他的作风啊。
“我……我就是……”林雨曦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她想说“我就是林雨曦”，但是这话怎么说得出口？她指着自己的鼻子，又指了指王宇翰，因为激动和慌乱，一时间竟然组织不好语言。
“你到底是谁？林雨曦呢？”王宇翰见她半天说不清楚，有些不耐烦了。
“是我啊！王宇翰！我是林雨曦！”情急之下，林雨曦终于用那陌生的嗓音喊出了这句话。
喊完之后，她自己都愣住了，这声音娇滴滴的，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反而更像是在撒娇或者……恶作剧。
果然，王宇翰的表情变得更加古怪，他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女”，眼神里充满了不相信：“你说什么？你是林雨曦？小妹妹，你是不是发烧了？还是……雨曦那小子让你来跟我开玩笑的？”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开始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这女孩看起来神志不清，要么就是林雨曦那家伙搞的什么新型恶作剧，专门找了个小演员来耍他。
可雨曦那社恐的性格，能找到这样的演员配合他？
“我没有开玩笑！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是林雨曦！”林雨曦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从床上爬下来，因为还不适应这具身体，动作有些踉跄。
她想抓住王宇翰的手，让他相信自己。
“你别过来！”王宇翰警惕地看着她，又退了一步，“小妹妹，我不管你是谁，或者雨曦让你做什么，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告诉我，林雨曦到底去哪儿了？”
“我……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我一觉醒来就变成这样了！”林雨曦的声音带着哭腔，显得无助又绝望，“老王，你相信我！你看看我的眼睛！你仔细看看！”
她努力睁大眼睛，试图让王宇翰从这双陌生的眸子里找到熟悉的影子。
王宇翰将信将疑地盯着她的眼睛。
那是一双很漂亮的杏眼，瞳孔是纯粹的黑色，干净清澈，此刻因为惊恐和急切，蒙上了一层水光，看起来楚楚可怜。
他得承认，这双眼睛很动人，但……这和林雨曦那双总是带着点怯懦、偶尔闪过一丝狡黠的单眼皮小眼睛，完全不一样啊！
“小妹妹，我知道你可能有什么困难，或者雨曦拜托了你什么事。但是冒充别人可不是好孩子该做的事情。”王宇翰叹了口气，“况且雨曦是个男的，而你..”
他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女，“而且你看起来完全不像他。”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一些，“你先冷静一下，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帮你联系你家人，或者……你告诉雨曦，让他自己出来跟我说。”
“我没有冒充！我真的是林雨曦！”林雨曦快要崩溃了，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和声音有多么缺乏说服力，但她除了重复这句话，似乎也做不了别的。
她猛地想起一件事，急忙说道：“对了！你左边屁股上，小时候翻墙掏鸟窝，被我家隔壁张大爷家的狗咬过，缝了三针，疤还在！这件事只有我知道！”
王宇翰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这件事确实发生过，是他小时候的糗事，也是他们两人之间的小秘密。
因为位置比较尴尬，他从来没跟第三个人提起过，就连他后来的女朋友都不知道。
林雨曦这家伙，小时候没少拿这件事取笑他。
可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女孩，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她那张稚嫩的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恳切，那双漂亮的杏眼里，也确实流露出一种他非常熟悉的情绪——那是林雨曦在紧张或者撒谎被戳穿时特有的慌乱。
难道……
一个荒诞到让他头皮发麻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开。
“你……你还知道什么？”王宇翰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林雨曦见他表情松动，知道有门儿，赶紧把自己和王宇翰之间的糗事、秘密、约定，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我们小学三年级时一起偷看女生厕所，结果被班主任抓住，你妈把你揍了一顿！
还有我们第一次偷偷去网吧包夜，结果钱不够，被老板扣在那里打电话叫家长，是你妈来把我们拎回去的！
你高考前一天紧张到失眠，拉着我聊了一晚上奥特曼！
你高中暗恋隔壁班的班长，情书还是我帮你改的，结果你没送出去，被我发现藏在《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最后一页！还有，你昨天……昨天还跟我抱怨，说你女朋友管你太严，零花钱都不够用了！”
随着林雨曦一件件细数着他们之间独有的记忆，王宇翰的脸色从最初的震惊，逐渐转为骇然，再到最后的呆滞和难以置信。
这些事情，有些连他自己都快忘了，但林雨曦却记得清清楚楚。
这些细节，这些语气，除了林雨曦本人，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
尤其是最后一句，关于女朋友的抱怨，那是他昨天酒后吐的真言，当时只有他和林雨曦两个人。
王宇翰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少女”，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你……你真的是……雨曦？”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声音因为过度震惊而显得有些沙哑变形。
“嗯嗯！”林雨曦见他终于开始相信，激动得连连点头，眼泪再也忍不住，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顺着她陌生的脸颊滑落，“老王！我真的变成这个样子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呜呜呜……我醒来就这样了！”
她哭得像个孩子，全然不顾自己现在的“形象”。
那娇小的身体因为哭泣而微微抽动，黑色的长发贴在濡湿的脸颊上，看起来既狼狈又可怜。
王宇翰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道晴天霹雳劈中了，整个人都傻在了原地。
他最好的兄弟，一个大男人，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萝莉少女？
这他妈是科幻片还是灵异事件？
他下意识地想去扶一下林雨曦，但手伸到一半又僵住了。
眼前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姑娘，真的是那个平日里不修边幅、跟他勾肩搭背、一起喝酒吹牛的林雨曦？
尽管内心翻江倒海，理智告诉他这绝无可能，但那些共同的记忆是如此真实，眼前这“少女”的神态和语气，也确实有着林雨曦的影子。
“你……你先别哭。”王宇翰定了定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必须想办法解决。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床边，从床头柜上抽了几张纸巾，递给林雨曦。
他的动作有些僵硬，眼神也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林雨曦接过纸巾，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抽噎着说：“老王，我……我该怎么办啊？我会不会一辈子都这样了？我爸妈要是知道了……他们会吓死的！”
一想到父母，林雨曦的恐惧更是无以复加。
他，不，是她，要怎么跟父母解释这一切？说他们的儿子突然变成了女儿？这比恐怖片还要离奇！
“你先冷静点，雨曦。”王宇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尽管他自己的心跳也快得像要从嗓子眼蹦出来，“我们先想想，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喝断片之前，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或者事？”
林雨曦努力回忆着昨晚的情景。
“昨天……就是你说的，你女朋友黏人，我好不容易才把你约出来吃饭。我吐槽你见色忘友，然后……然后我就拉着你喝酒，想把你灌倒。我记得我喝了很多……你也喝了不少……后来……后来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她皱着眉，努力回想，但脑海中关于昨晚后半段的记忆，依旧是一片模糊的空白。
“喝酒……”王宇翰也陷入了沉思。
他们去的是常去的那家店，点的也是常喝的啤酒和一些小菜，没什么特别的。
难道是酒有问题？
“除了喝酒，还有没有别的？比如……有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人？或者……你有没有乱吃什么东西？”王宇翰追问道。
林雨曦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应该没有吧……店里人挺多的，但好像没什么特别奇怪的人。东西……也就是那些菜，我们一起吃的，你要是没事，我应该也没事才对……”
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住了，抬头看向王宇翰：“老王，你……你没事吧？你没变成什么奇怪的样子吧？”
王宇翰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脚，苦笑道：“我倒是想有点变化，至少能陪你一起面对。可惜，我好得很，除了宿醉头疼，一切正常。”
这个答案让林雨曦更加绝望了。
如果只是酒或者食物的问题，为什么偏偏只有她一个人中招？而且还是这种……性别转换的离奇变化？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林雨曦六神无主地看着王宇翰，此刻，这个从小到大都为她遮风挡雨的好兄弟，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王宇翰看着眼前这张楚楚可怜的小脸，以及那双充满了依赖和恐惧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责任感。
尽管这事儿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但如果眼前这个人真的是林雨曦，那他绝对不能袖手旁观。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混乱的思绪清晰起来。
“首先，我们要确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宇翰说，“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其次，在你恢复之前，或者……在我们找到解决办法之前，你这个样子，肯定不能让别人知道，尤其是叔叔阿姨。”
林雨曦用力点头，她当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她现在这个样子，别说见父母了，恐怕连门都出不了。
她一个社恐，本来就不擅长和人打交道，现在突然变成了一个小女孩，光是这份心理压力就快把她压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