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悠闲的上午。
两人的四位父母，哪怕到了国庆依旧没办法抽空回来一趟。一边是这个时候加班费给的多，另一边是公司事务抽不开身，总之各有各的理由——最终留下了两个空巢小孩。
许仁仁的靠谱，让家长们失去了后顾之忧。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窗户开着，隐隐约约传来了远处、社区广场上吵闹的土味歌曲。
楼下的小孩子在玩着某种某种角色扮演似的游戏，那稚嫩的“闪电旋风劈”的口号在楼宇之间折射着，惊飞了在空调外机上背着小手看热闹的喜鹊。
“仁仁姐，中午我想吃鸡蛋羹！”
徐明心看表确认了一下时间，随后放下笔，往许仁仁身边凑了凑。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她的点餐也愈发熟练起来。
“家里鸡蛋还剩了不少，前天趁着超市打折我抢了好多。”许仁仁检查着冰箱，“还有什么想吃的吗？家里有土豆、茄子和白菜，还有一些冻豆腐。”
“剩下的仁仁姐随便来就好啦，我就想吃鸡蛋羹……”
“那行吧。”
许仁仁熟练地系上围裙。
“等一下。”她灵光一闪，中断了动作，“既然你这么想吃鸡蛋羹，不如自己试着做一下。”
“欸？我、我吗?”徐明心愣了一下，“我从来没做过的来着……”
“这个很简单的——先试试？”
“那、那我试试！”虽说对自己的手艺不是很放心，但既然仁仁姐都说简单了，那就试试！
……
“兑水。”
“兑多少……”
“你看着来。”许仁仁说到一半又意识到自己的指导有些过于模糊了，赶忙过得更具体一些，“大概是快要装满这个碗但是没有装满的感觉？不要太满，要不然一会儿搅拌的时候会洒出来。”
“欸！？”
徐明心听了许仁仁的话，慌忙把水龙头关上。
小老师说的确实没错。果然教学这种事情还是要找没天赋的人来，那些天才根本讲不明白自己的思考过程。虽说做饭这种东西，经验所占的成分要更多一些——咳咳，意会啦意会。
“然后呢……”
徐明心花了几分钟，把兑了水的鸡蛋液搅匀，问起下一步该怎么做。
“放酱油，少放点。”
“少放点是放多少呀。”明心站在桌前晕晕乎乎，“那个，有两瓶酱油呢，有哪个都行吗？”
“用生抽。一般来说，酱油瓶子上的标签都会标明它是生抽的。”
“我看看……”她虽然有点愣，但是肯定不会像小老师那样在迷迷糊糊之间犯一些低级的错误，生抽的瓶子她还是能找准的，“少放——”
“刚做饭的话，调味料放的量一般都比较少的，放多了特别难吃，放少了虽然也不好吃，但是也能补救。”
“嗯嗯！”明心小手颤抖，加了三五滴酱油进去、搅匀，“弄好啦！”
许仁仁上前探查了一下碗里淡黄的浓稠液体，点了点头——还挺像回事的。
“那就蒸一下吧。”
“要蒸多久？”
“十到十五分钟吧。”
徐明心用一种很震惊的表情看着许仁仁。
“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
“额，因为第一次从仁仁姐这边听到具体的数字，有点震惊……”
“啊……抱歉，主要是因为凭经验做，我讲不太明白。”许仁仁有些愧疚的样子，“下次做饭的时候，我会关注具体的操作和持续时间的。”
“倒、倒也不用这么正式啦！”徐明心挠挠头，“这个燃气它怎么打开来着，咱拧了一下也没冒出火来。”
“你把它往下按，再拧就能点着了。”
她照着仁仁的说法试了试。哒哒哒，伴着电火花的声响，火苗腾地一下窜了出来，舔舐着锅底。
“哇，真的可以……”
过了一会儿。
咕嘟咕嘟——
蒸锅下层的水开着，不知为何发出了金属碰撞似的脆鸣。是因为锅太老了，还是它的晃动所致，也说不太清。但看在仁仁姐对这种声音熟视无睹的样子，想必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徐明心半蹲着，聚精会神地盯着燃气灶上升腾的、微微摇曳的蓝色火苗，时不时看一下表。
许仁仁则是取出了那块冻豆腐，把它切成稍小一些的块。
“姐！到时间啦，我该……”
“关火。”
“好嘞！！！”
毕竟是第一次做点什么，激动倒也正常。关了火，明心立马就想揭锅，还好被仁仁拦住了。
刚关火的蒸锅，温度哪怕是戴着隔热手套都有些吃不消，这姑娘却想直接上手拿，怎么想的？
许仁仁找来了手套，打开了锅盖，顺便甩去了它内壁表面附着的大片水珠。
“拿根筷子来。”
“嗯嗯！”
虽说不知道仁仁姐想干什么，明心的动作照样麻溜。用隔热手套将筷子接住，仁仁将它插在了鸡蛋羹里。
“成色很好。”她点了点头，“明心，做的不错。”
“好耶！”
虽说不知道仁仁姐为什么这么说，但是她夸我了诶！
……
其余的两道菜也端上来了。一道是许仁仁最拿手的白菜炖冻豆腐，加了些许腐乳和韭菜花，咸香的气味扑鼻，让人有种将它端着一口闷掉的冲动。另一道菜则是为了弥补没有肉食的缺憾，从外面的熟食店买来的酱肘子，切成一片片，盛在了不锈钢的小盘里。
徐明心的那道鸡蛋羹被她摆在了桌子的正中间。这时候，温度也差不多能入口了，于是她拿起了勺子，挖了一小块。
“……”
“怎么样？”
徐明心将那块鸡蛋羹在嘴里含了一会儿，露出古怪的神情来。这鸡蛋羹一点咸淡都没有，跟煮鸡蛋那种无聊的味道没什么区别似的。
“不好吃。”
“怎么会不好吃……”许仁仁也尝了一口，“等等，你酱油放了多少？”
“那个，大概五滴左右？”
“怪不得。”
所以，果然是失败了吗。
“仁仁姐，我……能不能重新再做一次？”
她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很坚定，以便掩饰那份失落的情绪。可惜她并不是很擅长表情管理，连仁仁都能看出来这孩子快哭出来了。
“不用重新做。”仁仁也看出来了明心挺受打击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我不是说过吗？调料放少了是很容易补救的——再加点酱油就行。”
“哪怕是现、现在，也来得及吗？”
“来得及。”许仁仁少见地笑了笑，“有些事情，无论什么时候补救，都来得及。”
用水果刀在蛋羹之中割了几个道子，再把酱油淋了上去，“再试试吧。”
“嗯，好吃！果然来得及！”
没必要顶着无法忍受的味道将它咽下，有时候只要补点酱油，它便是一道真正的美味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