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学过后，很快就迎来了许仁仁和徐明心的生日。
两人的生日是同一天——就是因为在同一天，才会出现“抱错了”这种有些不太合理的岔子。
“你爸妈那边怎么样？今天能回来吗？”
周末正是扫除的时候。许仁仁拉动拖把上的环，将海绵里的水挤出去，“你去把书桌那边擦一下。”
徐明心接过仁仁扔过来的抹布，蘸湿，拧了两下，往里屋走：“说是晚上才能来，还在给我们挑礼物……真是的，从上周六他们就开始挑礼物了，什么礼物要挑一周呀。”
“不知道……你要吃蛋糕吗？我去订一个。这个蛋糕买起来感觉很复杂，多少多少寸的我也弄不明白。”
“我也不是太懂，毕竟这种事都是爸爸妈妈在干。”徐明心挠挠头，“说起来，以前仁仁姐是怎么过生日的呀？”
“我吗？”许仁仁拖完了地，挽起袖子，试图拆下油烟机下的油槽，“我的生日过的不怎么仔细。晚上，等他们都下班，爸总是买一小块蛋糕，如果买整块的蛋糕我们吃不完。妈会下厨给我做长寿面，然后他们会多给我两百块钱，让我自己挑礼物，或者吃顿好的。”
明心也忙完了手头的工作，前来支援许仁仁。她并不是第一次洗油烟机，不熟练也不生疏地戴上橡胶手套，拿起清洗剂与钢丝球，擦拭起油烟机的内部来：“我的话，就是出去吃一顿……”
西餐馆，一顿下来价格是许仁仁想象不到的高，菜的味道也不错。服务很完美，在得知庆祝生日这一诉求后，赠送了相应的餐点和配套工具，并根据顾客的需求热热闹闹、声情并茂地唱了生日歌。
“肯定不止是吃一顿那么简单吧……算了。”许仁仁涮着油槽上的洗洁精，“所以今天你想怎么办？”
“我，我想试试把大家都请——”
笃笃笃。
徐明心话没说一半，就有人敲门。仁仁看了看明心脏兮兮的手套：“是快递吗……你这边是不是不太方便。我去开门，待会儿再说。”
咔哒。
将门轻轻推开，视线被两座山峰填满。再往上看，果然看到了林小言那张笑嘻嘻的脸。
“鄙人应明心大小姐之召特地前来~嘿嘿，二位大寿星，生日快乐！”
这姑娘一点也不生分地进了屋，将手上拎着的各种物品一股脑放在了门口的地上，“这是我给你们的生日礼物，是可以防止不小心把床单弄湿的胶垫哦~”
什么叫“防止不小心把床弄湿”，到底做了些什么才会导致床变湿？谁会闲的没事到床上喝水，水洒了一个小小的垫子也防不住……
嘶，不会是我想的那种水吧。
“嗯，恭喜。言她就是这个样子，你们也知道，兴头上来了就没法管，忍忍吧……”跟在小言身后的彦小琳探出半个脑袋，斜了小言一眼，也展示了手中的礼物，“我买了钢笔……虽说现在这东西没什么实用价值，但好歹是个正经礼物，不像某人。”
看样子今天彦小琳不打算陪小言胡闹。
周巧儿在彦小琳的半个脑袋后面又探出了半个脑袋，有些胆怯的样子：“生…生日快乐……”
“我这一个糙人，站在这么一群美少女里头怎么看怎么违和啊。”徐明德从卧室里探出头来，带着电工手套、一直手里耍着螺丝刀，看样子早就来了，“我接着回去装电脑了，有事要帮忙叫我。”
“电脑？”许仁仁疑惑，“我们家那个老电脑吗？”
“不是，我给你新买的。八千多也不贵，我攒了挺多钱的。”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是一件贵重的礼物，但这位哥哥似乎对此不以为意。这是某种认知的差别吗？虽说他平时很努力地表现得像个普通人……
“我去做饭。”
还是不回答了。许仁仁想着，却被林小言给拦住了。
“怎么能让寿星做饭呢！放着我来。”
彦小琳翻了个白眼：“你还会做除了摊鸡蛋以外的饭吗……”
“废话，平时家里有你爸妈做饭呢，我这个懒鬼当然是能省事就省事——但今天不是特殊嘛，我们的好朋友过生日，我肯定要露两手咯。”林小言得意地双手抱胸，差点抱不过来。
“那我过生日的时候你怎么没给我做饭？我们明明是…对吧。”
小言白了她一眼：“忘啦？你生日那天我们吃的饭馆。”
这还真是没法反驳。
林小言的手艺居然意外的靠谱。这家伙唯一不靠谱的地方大概就是看起来不靠谱了。
许仁仁还是闲不下来，帮忙搬桌子、拿碗筷、端饭菜，习惯的力量真是可怕。
“嗯，没蛋糕，大家也不用管生日歌吹蜡烛什么的了，直接吃吧。”
或许某些仪式确实可以营造氛围，但不去理会这些仪式，仅仅是几位要好的朋友聚在一起、高高兴兴地享用那三荤两素一桶汽水，也是一种别样的乐趣。
“哈哈，我们许班长也是个直爽人！来，我敬你一杯！”小言颇显豪迈地双手举着高脚杯，将其中那酒红色的液体（其实是可乐）一饮而尽！
“过奖、过奖……”
许仁仁也难得陪着她闹一次，模仿着领导的做派……可惜学的并不怎么像。
“呼，这样普普通通的生日聚会也很不错呢~”徐明心虽然没干太多活，但还是擦了擦汗——可把我累坏啦！
送走了客人，徐明德也表示要和同学商量制作旮旯给木什么的具体内容，在装完电脑后便匆匆忙忙地出了门，热热闹闹的屋子一下子就变得冷清。
“普通的生日聚会应该也不像我们这样随便吧……不过确实玩得很开心就是了。”
许仁仁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
“欸，仁仁姐，你笑了呀。”
“我又不是面瘫。说起来明心，你刚才是不是一直躲着我。”
“我、我躲了吗？没没没、没有吧？”
徐明心的眼神有些躲闪。
看来确实是躲了。这孩子，真是的。
许仁仁也没在意，接了杯水：“你还没漱口吧，吃完饭记得漱……”
“好好好好的！谢谢仁仁姐！”明心像是没听见“漱口”似的，慌乱中接过水杯、一顿猛灌，还差点被呛到，“咳咳咳……”
许仁仁想上前接过杯子，被拦住了。
“没，没事的！那个，仁仁姐，我——”
“还有什么事吗……”
明心把水杯轻轻放在了饭桌上，眼睛一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来小时候爸爸带自己蹦极时的那种感觉。
——跳下去之前，不能犹豫！
“——我喜欢你！”
“……”
仁仁姐看上去像是愣住了。是因为很意外吗？根本没有意识到我的感情，认为我们只是普通的姐姐和妹妹，随后免不了一场说教，什么女孩子之间不对之类的，然后在以后的人生里看见彼此就会觉得很尴尬……
或许这就是跳下去时，失重感带来的不安吧。
原本因为明心一时冲动而忽略掉的后果，趁着这个沉默的空隙纷纷追了上来，扰动着她的神经。
“明心。”
“在、在！”
仁仁姐并没有像料想中那样，表现得很意外、或是很惊喜。相反，她看上去很平静，脸上那淡淡的笑意也没有变淡。
“你喜欢我的哪里呢？”她问。
这是某种考验？这还用问嘛！
“我喜欢仁仁姐的温柔，喜欢你带我熟悉生活常识的样子，也喜欢你无微不至照顾我的样子；我喜欢你的细致，喜欢那种跟在你身后就什么都不用考虑的轻松；我喜欢仁仁姐的可爱，我想帮姐姐分担更多，像让姐姐多多露出可爱的一面来！”
一口气说完一大段有些肉麻的话来，明心的脸庞也有些发烫了，说的话也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我觉得，就是……我大概这辈子都不会遇到第二个对我这么好的人了…什么的，所以……”
金发的少女娇羞地扭过脸去。
呼，不管有没有成功，至少把话说完啦，畅快了很多呢。果然什么事情都不能在心里憋着。
可是，还是好紧张仁仁姐会怎么回答……
“嗯，我答应。”许仁仁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这很奇怪，可是我，我……欸？”
就、就这么轻易的答应了？
徐明心愣愣地眨了眨眼。
仁仁叹气：“你的小心思藏不住的。既然我没对你说过什么，那应该就是没什么意见、默许了，你也知道……再说了，放着你一个人，没法好好生活的吧。”
“嘿嘿，仁仁姐是可以管我一辈子的！”徐明心笑着，扑过去搂住了仁仁。
说好的帮姐姐分担呢……算了，挺好的氛围，就不打破了。
她只是并拢腿，轻柔地抚摸着明心的脑袋，让她继续埋在自己的胸前。
……
“走，爸带你们去吃饭。”徐爸转动着钥匙圈，正巧看见了嘴角微微翘起的侧马尾少女，“仁仁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有吗？我很正常。”
许爸也来凑热闹：“笑得那么开心，还说不是？”
“……我平时有那么不爱笑吗？”
“有！”徐明心认真地点了点头，“绝对有！”
“是吗……？那我试着改吧。”
笑。
明明练起来怎么也练不会，镜子里“微笑”的我怎么看怎么别扭。可是，按两位爸爸和明心的说法，我刚刚确实在笑，而且笑得很开心。
嗯，确实……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了呢。
哈，这份生日礼物，真的太好了。
明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