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热。
等等，已经是早上了欸。
掀开被子果然不热了。为什么被窝里那么热……等等，仁仁姐的身体在发抖？、
“仁仁，那个……”触碰到了仁仁的身体，明心就意识到了被子中温度异常的原因。
嘶，仁仁姐的身体，好烫！
“明心，你醒了。”仁仁迷糊地睁开了眼。
“仁仁姐你发烧了吗？该、该怎么办？”
“啊，我撑不住了。”许仁仁的声音有气无力之中带着颤抖，“你帮忙把窗帘拉开，然后去主卧床头柜的抽屉里把我的社保卡拿出来，然后帮我跟小老师请个假，我……去一趟医院。”
“好、好的！”
明心手脚慌乱地将早晨的事物草草整顿好，“仁仁姐，要不，我不上课了今天，我陪你一起……”
“嗯。”
许仁仁挣扎着爬了起来，在明心的帮助下将胸衣穿好，“我…我去刷牙。”
“别刷啦！快去医院吧，除了社保还要带其他东西吗？”
她看起来好虚弱。明心甚至有些怀疑，她到底能不能自己走到小区门口……
……
好冷。
哪怕是初夏的阳光也无法驱散这从身体的深处涌上来的寒意。
明心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我，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出门前吃的那一粒布洛芬倒是管用，现在的冷觉虽然依旧存在，但不至于让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只要裹紧外套，就能挺过去。
可是，依旧好难受……背好疼，头好晕。明明身体觉得寒冷，可头面部却有着某种灼烧感，眼眶与脖颈处传来了恐怖的温度。
这灼烧感扰动着心神，想睡，又睡不着。
“仁仁，仁仁，我们到啦。”
明心付了钱，却没要发票。发票还是要一下吧。不，以我们目前的经济状况来看应该不需要报销……唉，我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去急诊，在左边那栋老楼。”凭着本能我如是说道。
“好，好的！”
好热啊。
头上热，身上冷。身上越冷、头上越热。我觉得我的眼睛要烧起来了。
有没有什么凉快的东西呢……啊，我正在搂着的东西就很凉快。
把眼睛贴上去吧。哈啊~好舒服。
脖颈也要贴一会儿。好凉快……啧，捂热了。
有没有其他的、没有被焐热的、同样舒服的东西呢？好想，好想要更多——
“仁、仁仁姐？”视线中出现了明心微红的小脸，“搂的好紧，那个，需要我……”
我好像刚才用的是明心的胳膊欸。
“明心，换手。”
“欸？好、好的！那我换一侧！”
……
“嗯，先去测一下血常规，理论上讲半个小时出结果但是一般要快一点，然后再决定你数不输液。”大夫将打印出的那几张纸对齐，递了过来，“先去缴费，不要去自助，找人工窗口。有的项目自助交不了。”
明心眨了眨那双比大学生还清澈的大眼睛。
缴费？自助？什么意思？
其实类似的沉思在挂号的时候就已经发生一遍了。
大小姐倒也不至于连医院都没去过。虽说家里确实配置了家庭医生，可病稍重时也照样往医院跑。可问题是作为病号的她，一切流程都由父母或仆人操办，她唯一的任务是在打针时哭几嗓子。
因此，来了医院，她反倒要作为病人的仁仁来指路……
“这边，缴费的窗口，跟挂号是一个…你把单子给他，然后交钱就行。”
“欸、欸，是！”
总觉得我什么忙都没帮上呢。
“明心，换手。”
“哦、哦……”
但是仁仁姐一直在搂着我欸。这样……也算是帮上忙了吧？
……
“许仁仁？”
“在……”
“要输液。没喝酒对吧？先交费，再去药房抓药，药房在缴费处的对面。”
“好。”
徐明心不愧是学霸，在这种方面也学得很快，经历了一次流程后，她也变得轻车熟路起来。
“结果打点滴的药物也只是头孢而已呢……”
“管用…就行。”
推开护士站的门——值班的护士正是自己那位亲生母亲，此时她刚刚将一名患者的吊瓶挂上，听见门声叹了口气、抬头，接着那疲惫的眼神变成了震惊，站了起来。
“明心，还有…仁仁！？怎么来这里了，没事吧？”
“……有事。妈，快打针吧。”
“都要挂点滴了那肯定是有事了。”老妈接过药和单子，翻了个白眼，“你这孩子，怎么得了这么重的病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爸不能接电话…至于您，我来了您肯定会知道，没有说的必要。”许仁仁坐在椅子上，伸出手。
“也是，这次还是多亏了明心，我可不放心你一个人来。”老妈把生理盐水注射进装着头孢药粉的容器里、摇匀，组装出一套吊瓶来，“我绑个皮筋，握拳！”
多亏了……我吗？可我明明什么作用都没起到，还是仁仁姐拖着病殃殃的身子教我怎么做的。
“您扎准点。”她好淡定。明明都要打针了，打针好可怕的……
正涂着碘酒的老妈挑了挑眉：“怎么，你对你妈的手艺信不过？”
仁仁姐在老妈面前要放得更开呢，还能开玩笑……要是仁仁姐在我面前也能放得开该多好。
她似乎将“换手”的亲昵举动忘干净了。
……
“妈，输完了。”
“你搁这坐着，我给你拔针。”
五分钟后，姑且算是恢复正常了的许仁仁跟明心一起，并肩站在公交车站前。
“明心，车来了。”
“……”
没动静。
“明心？”
“啊，我、我在！什么事？”
她的状态有些像那些不是很灵敏的试做版人工智能语音助手。
“走两步就好累……不，没什么，只是看你好像有心思的样子。”
公交车在站台前停稳当。许仁仁仿佛老人似的，用尽了浑身力气，这才上了车，刷卡机传出了与动作相违背的“学生卡”的播报声。
徐明心坐在了靠过道的位置上，身体随着车子晃动。
“我，我只是觉得，今天没帮上仁仁姐的忙。”
许仁仁摇了摇头：“没关系，你能在我的身边，我就很满足了。”
“可是，可是感情不是相互的嘛……”
“你也记得，在老妈问我为什么不告诉她我生病了的时候，我是怎么回答的吧？”她松开了按着创可贴的手、叹气，“以前生了病，什么事情都要我自己来处理——记得第一次来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只能站在大厅里哭，最后把妈妈引来了才结束。”
“我当然害怕，我当然不舒服，只是有经验，所以习惯、麻木了，表现不出来而已。你不知道，有你在身边我有多么放松……”
“倒也不用刻意安慰我啦，我也不是那么脆弱的人哦。比起这个，仁仁姐的身体还要紧吗？”
明心嘴上这么说着，可心情明显就好了许多。
“嗯，仍然有些不舒服，我回家睡一觉就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