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一晃神又放寒假了。”彦小琳如是吐槽道。
“我知道，我们其实生活在一本书里！而作者只会描写咱们生活中有意思的部分，只要我们的日常无聊起来，时间就会变得非常快~”林小言手舞足蹈地胡扯。
等等，真的只是胡扯吗？她不会察觉到了什么吧……？
明心也来凑热闹：“日常无聊，时间就会变快，本来就应该这样吧。小言，这跟我们生活在书里有什么关系呀？”
“大概是没有联系的，估计林小言就是想皮一下吧。”
“嘿嘿，仁仁懂我！”
金毛少女用力地拍了两下仁仁的肩膀。
好险，还以为本座被她们发现了呢（笑）。
“说起来，你们在哪里过年呀？”明心问道。一提寒假，过年总是绕不开的。
“我们吗，今年大概是去乡下的姥姥家吧。”彦小琳稍作思考后，答道。
“也是我的奶奶家哦~”林小言在后面补充。
要是不提，都差点忘了“小言其实是小琳的表妹”这个设定了。
“说到过年，”许仁仁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认真地对明心说，“按约好的说法，今年该轮到你留在我们家里过年了。”
明心听了这话，愣了一下：“欸，什么时候约的？虽说我也很乐意就是啦……”
“去年二月底临开学的时候，爸爸来我们这边喝酒的时候。”
“……不记得了。”
明心真不记得有这事。
林小言在旁边来了兴致，又开始胡诌起来：“你应该知道，因为我们在书里，所以你忘记这件事的原因其实就是作者没写……”
“得啦，闭嘴吧你！时间过得快，那是因为你已经被学校和家里的那些破事麻木掉了，顺便丧失了对时间的感知而已！”林小言的阴谋论被小琳粗暴地打断了。
“我知道，我怎么不知道嘛——说白了，‘我们在书里’什么的，其实就是被压抑出来的、不切实际的妄想啦~希望作者能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更有意思一些什么的……”
“不可能啦，言你给我面对现实啊！”
“嘛，越面对现实越讨厌现实。”
虽说小琳在竭力对抗，但对话仍然不可避免地变伤感了。
随着人的成长，过年这种仪式，就会变得越来越无趣。
小时候盼星星、盼月亮，只为等那过年时的鞭炮、手机与零花钱，而现在却要面临着千奇百怪的长辈与麻烦无比的应酬。那些烦人的亲戚，虽说应付的过来，但跟他们交谈起来真的非常费心。
去年，在明心家倒是没有亲戚，过得还算舒服，可是总觉得她们家太冷清、根本没有年味……想要热闹，又不想太热闹，人这种生物果然矛盾。
“仁仁，今年你们学业紧张，咱们就不往爷爷奶奶那边跑了。”
“是吗？好的。”
爷爷奶奶都住在乡下，过年的时候，各路亲戚便会赶回去，不大的小房子里挤满了人，烟酒气混在一起，有点难受。
“我倒是能请下来过年当天的假。”电话那头接着说，“我们两口子是不是好久都没陪你过年了？”
“……是。”
仁仁的脸上刚才还带着点傻气的笑，这时却又笑不出来了。
电话的另外一边似乎也发现了这话说的不妥，也沉默下来。
就这样，双方谁也没开口。
“仁仁，别怪爸爸和妈妈……我们在你高三的时候一起请一个长假，陪你们一起——”
“具体的安排，等到家再说吧。”
许仁仁轻轻说道，看不出她的心中是平静还是波涛汹涌。
挂断电话，明心一脸担忧地凑了上来：“仁仁姐……”
“不，我没事。”仁仁摆摆手，“唉。这么多年，反正习惯了。”
“不是习惯，是麻木吧？”
明心不知怎么，想起前一阵子小言和小琳说过的、关于时间流速的问题。或许，仁仁姐现在的状态，就像是拔牙之后一样，麻药的效力刚刚过去，疼痛现在才显露出来？
“嗯，应该是。”仁仁并没有因为明心的直接而生气。
意识到缺失的陪伴，意味着已经不是那么麻木——倒也算是件好事吧。
……
“哎，许哥——我敬你一杯。徐明德，别捣鼓你那破手机了，吃饭！”
徐明德皱着眉回话，手上还不忘打字：“哎哎，别介，我们商量事呢……这配音怎么请着这么贵，比我们其他地方的经费加起来还贵，算了大不了我开rvc变声器之类的东西配吧。”
“吃饺子先……”许妈则是一直给客人们夹着菜，怪尴尬的。仁仁有些看不下去，又不好制止。
明心夹起一只饺子，警惕地端详：“等等，没加硬币吧？”
“没有没有，小明心多吃点……”许妈顺带着瞪了一眼仁仁，“你怎么不给明心夹菜？这点觉悟都没有怎么过好一辈子？”
“啊，我、我……”仁仁手忙脚乱，怎么还有我的事情呢？而且，明心她会自己吃的！
“好啦好啦，我吃不了那么多，仁仁姐不给我夹菜有她的考量！”
明心在一旁打圆场。这一阵子，她的情商明显提高了不少呢。
起初还好，两家人聊聊家常，倒也算是温馨，可聊着聊着，话题就歪了。
“这样倒也方便，不用考虑谁是谁家的了，反正都是一家。”
徐妈提出了这么个观点。两家人一下子就来了兴致，开始讨论两个孩子的未来，弄得她们面红耳赤。
“以后再给她们……”
“我、我们下桌了！”
虽说这样那样的事情都做了个遍，可在父母面前提到彼此的关系时，明心还是会下意识地觉得羞耻，红着脸蛋、拉着仁仁的毛衣袖子，小步跑着离开了客厅。
“那个，出去散个步！”
晚上，八点钟。
小区里，有些家庭的阳台上挂着闪烁的彩灯，晃眼。玻璃上窗花的影子，被其中拉出的、红的黄的光投在地上，好大一块，忽隐忽现的。
楼下的店铺黑着灯，几个孩子在街上噼啪地摆弄着摔炮——威力再大些的炮仗，城里就买不到了，或许有人在放，可今天运气不太好，没碰到。
“呼~为什么突然话题就转到我们身上啦！我都不太敢牵手了……”
明心拍了拍胸脯，厚厚的羽绒服闷闷地反馈着打击的音效。
“太尴尬了。”许仁仁点头，顺带着握住了明心的手，“不过，我们作为话题的时候，两家人似乎亲近了不少呢。”
“如果亲近的代价不是我们就更好了……”明心摩挲着仁仁纤细、微凉的手，鼻尖上突然传来了某种触感。
“呀，下雪了！”
“嗯，下雪了。看来明年我们会有好运气的——瑞雪兆丰年嘛。”
虽说这只是个农业俗语——但明心没有反驳。
谁还不希望未来更好一些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