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耀眼的太阳爬上雕花窗棂,鎏金色的光线顺着彩绘玻璃蜿蜒而入,在地面投下孔雀石般的光斑。
艾克希娅被混着玫瑰露的早餐香气唤醒,那甜腻的芬芳里还掺着烤面包的焦香与煎培根的油脂气息,让她下意识收紧了龙类对食物本能的渴望。鼻腔微微颤动间,沉睡万年的记忆被勾出一角 —— 曾经在龙穴深处,她也会在晨雾中捕捉猎物炙烤的香气,那时瑟莱妮娅总会笑着说她 “像永远吃不饱的幼龙”。
伊莲娜正趴在她胸前,绸缎般的金发铺散在劲装肩头,像一团揉碎的朝阳。少女温热的呼吸透过布料轻拂皮肤,带着夜来玫瑰香氛的余韵。金丝般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阴影,随着每一次颤动都扫过艾克希娅敏感的锁骨。她无意识勾着劲装系带的指尖,时而收紧时而放松,仿佛在梦中捕捉某种柔软的幻影。
睡裙下若隐若现的腰线随着呼吸起伏,晨光穿透真丝材质,将少女玲珑的曲线勾勒得愈发惑人。
艾克希娅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上方的天花板,血瞳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红芒。龙族特有的竖瞳微微收缩,敏锐捕捉着房间里每一丝响动。
昨夜她虽保持着假寐的姿态,却将庄园的一切动静尽数收入感知 —— 守卫们甲胄摩擦的沙沙声,每隔一刻钟便会规律地在走廊响起;藏在暗处的仆役们压低声音的窃窃私语,断断续续飘进她异常灵敏的耳中,那些关于 “神秘冒险者”“小姐的亲密举动” 的讨论,像蛛丝般黏附在她意识里。
她的精神力如无形的触须,早在踏入庄园时便悄然蔓延。主堡的每一条回廊、塔楼的每一处转角,乃至花园中隐秘的魔法结界的符文节点,都已清晰地烙印在脑海中。那些镶嵌在墙体内的秘银防御网,暗藏机关的地砖,还有地下室若有若无的魔力波动,此刻都在她的感知中勾勒出精密的地图。
当伊莲娜无意识地将脸埋得更深,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肌肤时,艾克希娅的思绪却在庄园的防御布局间游走,默默计算着每一处薄弱环节与突围路线。
但此刻少女温热的身躯却像块烙铁,她真的很想杀掉这个冒犯自己的人类,但脑海中又时刻谨记着瑟莱尼娅对自己立下的 “约法三章”。
这三条铁律像无形的锁链,即便魔力耗尽,此刻要碾死面前的人类如同捏碎一只蝼蚁,她也只能将利爪藏进掌心,任由伊莲娜无意识地将脸埋在自己胸前。
“姐姐你醒啦?” 伊莲娜像猫咪般蹭了蹭,蓝宝石般的眼睛突然亮起,映着对方略显狼狈的神情。她支起身子时,睡裙领口不经意间滑落,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白皙肌肤。
少女指尖划过艾克希娅手背的鳞片印记,那是隐匿魔法疏漏的细节,在晨光中泛着细碎的银鳞光泽。但伊莲娜的注意力全被对方琉璃般的眼眸吸引,她从未见过如此瑰丽的色彩 —— 像是凝固的岩浆中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火焰。
“姐姐的眼睛... 好像把整个晚霞都装进去了。” 她喃喃着,无意识地凑近,发间铃兰香混着温热的呼吸扑面而来。
楼下传来银铃般的早餐铃响,清脆的震动惊飞了窗台的白鸽。与此同时,公爵书房里弥漫着陈年雪茄的辛辣气息。深褐色的胡桃木书桌上,羊皮地图卷着边角,“龙眠山脉” 的标记被红蜡重重圈住,旁边还散落着几张写满密文的羊皮纸。管家弓着背站在波斯地毯边缘,金丝眼镜在晨光中反射出谨慎的光斑。
“大人,昨晚上并没有任何异常,只是......”
“只是什么?” 公爵将主教的信件撕得粉碎,随后拳头重重地砸在桌上,震得翡翠墨水壶泛起涟漪。他的目光扫过墙上家族的凤凰徽章 —— 那只由红宝石与碎钻镶嵌的凤凰,此刻仿佛也在瞪着警惕的眼睛。
老管家咽了咽唾沫,压低声音:“只是... 昨晚小姐独自一人前往了那位冒险家的房间中,直至晨光初现时才离开。”
“什么?!” 公爵手中几颗骰子大小的翡翠从地图边缘滚落。他突然想起昨日宴席上,女儿看艾克希娅时亮晶晶的眼神,还有那亲昵喂食的举动。
原本以为只是对救命恩人的感激,此刻却像被泼了盆冷水 —— 毕竟那位神秘的冒险者,徒手捏碎盗贼喉骨的模样,举手投足间总有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压迫感。但转念瞥见墙上家族的凤凰徽章,他又渐渐冷静下来:对方也是个女人,即便有些古怪,想必也不会对伊莲娜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可他没注意到,自己无意识地握紧了腰间佩剑,剑柄上狮头的獠牙硌得掌心生疼。
“加强客房周围的守卫,在暗处严密观察她的任何动向。” 公爵摩挲着佩剑的狮头剑柄,剑鞘上的红宝石在晨光中泛出血色
“还有...告诉厨房,准备能解宿醉的醒神汤... 若是那位客人有任何要求,务必满足。” 他没说出口的后半句在喉咙里打转 —— 尤其是别让伊莲娜再单独接触她。
此刻窗外传来少女欢快的笑声,公爵掀起天鹅绒窗帘,正看见伊莲娜挽着艾克希娅的胳膊走向餐厅。阳光为两人镀上重叠的金边,伊莲娜仰头说着什么,艾克希娅垂眸聆听的模样,像极了一幅危险而美丽的画卷。
她银白的发丝垂落肩头,在晨光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几缕碎发被晨风轻轻托起,又缓缓落下,扫过她如冷玉般的脸颊。
血瞳微微低垂时敛去了锋芒,只余眼尾一抹若隐若现的暗红,宛如暮色中燃烧的残阳。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随着她的呼吸轻轻颤动,仿佛随时会振翅而飞的蝶。伊莲娜仰头望着她的侧脸,眼神中满是痴迷,喉间溢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唇角不自觉地扬起甜美的弧度,全然未觉身后两道如芒在背的视线。
公爵夫妇装作若无其事地步入餐厅,他们的步伐沉稳而优雅,天鹅绒长袍扫过地面的声音轻得如同猫步,却在寂静的餐厅中依然清晰可闻。
公爵身着黑色绣金纹的华贵长袍,胸前的红宝石凤凰徽章熠熠生辉,腰间的佩剑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狮头剑柄上镶嵌的蓝宝石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公爵夫人一袭淡紫色绸缎长裙,珍珠项链在她白皙的脖颈间泛着柔和的光泽,珍珠发网将她的银发精心盘起,耳坠上的珍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每一步都尽显贵族的端庄与威严。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珍珠项链,目光在女儿挽着艾克希娅的手臂上停留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随后才优雅地落座。
长桌上早已摆满丰盛得令人咋舌的食物,水晶餐盘里堆着淋满琥珀色蜂蜜的华夫饼,糖浆顺着层层叠叠的饼身缓缓流淌,在晨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银质烤架上的鹿肉还在滋滋冒油,肉香混合着迷迭香与黑胡椒的香气,弥漫在整个餐厅。
足够二十人份的早餐却只准备了四副餐具,精美的银质刀叉摆放得整整齐齐,边缘雕刻着繁复的蔷薇花纹。高脚杯中盛着鲜艳欲滴的葡萄汁,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弧度缓缓滑落,在白色的桌布上晕开小小的痕迹。
“恩人昨晚可休息得好?” 公爵端起鎏金咖啡杯,杯沿遮挡住他审视的目光。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表面上带着关切,实则暗藏试探。
艾克希娅没有抬头,骨节分明的手指已握住雕花木碗,碗中琥珀色的醒神汤在晨光中泛起涟漪,升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的面容。滚烫的液体灌入喉咙,浓郁的药香混着龙舌兰的辛辣在舌尖炸开,她喉间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赞叹 —— 心中赞叹人类的烹饪术,果然在万年间精进不少。这味道让她想起了遥远的过去,那时在龙穴中,偶尔也会品尝到人类进贡的奇特饮品,但如今的调配显然更加精妙。
刀叉切割牛排的声音清脆响起。艾克希娅刻意放缓动作,学着伊莲娜昨夜的优雅模样,手腕轻轻转动,银色的刀叉在她手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然而,当鲜嫩的肉汁溅上唇角时,她还是下意识地伸出舌尖快速舔舐,这个充满野性的动作让公爵夫人手中的银勺 “当啷” 坠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餐厅中格外突兀。
珍珠耳坠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轻轻摇晃,脸上闪过一丝惊愕,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而伊莲娜则托着腮,蓝眼睛里盛满笑意:“姐姐学得不像呢,要这样 ——” 她倾身示范,玫瑰香水的气息扑面而来,发间的珍珠发饰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她纤细的手指优雅地握住刀叉,姿态宛如宫廷礼仪课上的模范生。
“不知恩人故乡何处?” 公爵突然开口,语气看似随意,佩剑上的狮头徽章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仿佛也在等待着答案。艾克希娅切牛排的动作未停,昨夜偷听到的密语在脑海中快速闪过。她清晰地记得,深夜里,公爵书房透出的微弱烛光下,管家曾提及边境出现过 “银发冒险者” 的传闻,这便是她早已备好的契机。
“北境冰原的雪狼部落。” 她咽下口中的肉排,声音清冷如冰川融水,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沧桑感。
“父亲是部落的守护者,母亲... 是游走大陆的吟游诗人。” 血瞳抬起时,她适时地让眼底闪过一丝追忆,仿佛真的陷入了对过去的回忆。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 “月吟” 的枪柄,星辉石像是呼应她的动作,适时地泛起微光,柔和的光芒在枪身流转,为这个故事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十年前部落遭到残存的魔物袭击,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我带着父亲的长枪踏上复仇之路。” 她的声音渐渐低沉,仿佛还沉浸在那段痛苦的回忆中。
这番真假参半的谎言显然起了作用。公爵夫妇对视一眼,夫人悄悄按住丈夫欲言又止的手,眼神中带着一丝警告。
他们的小动作自然没有逃过艾克希娅的眼睛,她在心中冷笑,表面上却依然保持着平静。而伊莲娜却突然抓住艾克希娅的手腕,温热的掌心贴着她手背的鳞片印记,她的手心有些湿润,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激动。
“那姐姐以后就住下来吧!” 伊莲娜的声音带着几分撒娇,“我可以教你礼仪,父亲能帮你打听魔物的消息......” 少女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委屈的呢喃:“你不会这么快就走,对吗?”
伊莲娜仰起脸,睫毛上还挂着将落未落的泪珠,蓝宝石般的眼睛映着晨光,像被雨水打湿的琉璃。她温热的掌心死死攥着艾克希娅的手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片疏漏的鳞片印记。
艾克希娅浑身肌肉骤然绷紧,龙族本能的警惕如电流窜过脊背。她冷漠的看着这个人类少女对自己亲昵的举动,到底安得什么心思?她猛地抽回手,金属护腕与桌面相撞发出脆响,血瞳泛起危险的竖纹:“我们之间没有这么熟。”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浇下。伊莲娜的笑容瞬间凝固,嘴唇颤抖着张合几次,最终只挤出一声破碎的呜咽。她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耳尖通红地缩进椅子里,指尖揪着裙摆上的蕾丝花边,把精致的刺绣绞得皱成一团。
公爵夫妇对视一眼,刀叉碰撞瓷盘的声音戛然而止。公爵夫人下意识按住胸前的翡翠十字架,珍珠项链随着急促的呼吸轻轻摇晃;公爵的指节捏得发白,佩剑上的狮头徽章硌进掌心。整个餐厅陷入诡异的寂静,
就在这时,向来沉稳的老管家突然撞开雕花木门,银质钥匙串在他腰间叮当作响。他绸缎制的燕尾服歪斜地挂在肩头,金丝眼镜滑到鼻尖,花白的鬓角还沾着几片落叶。他扶住门框剧烈喘息了几下,喉结上下滚动着咽下唾沫,刻意整理了一下歪斜的领结,声音却依然带着掩饰不住的颤抖:“老爷,主教大人... 已到庄园正门。”
公爵手中的咖啡杯重重磕在骨瓷碟子上,褐色的液体溅出,在桌布上晕开深色痕迹。夫人猛地攥紧珍珠项链,几颗珍珠不堪重负,“啪嗒” 掉落在餐盘里。
艾克希娅敏锐地捕捉到夫妇俩对视时眼底的惊惶 —— 那绝不是普通贵族迎接教会要员该有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