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时,永冻之城的冰棱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宛如无数把锋利的刀刃悬在这座人类权力核心的上空。
一辆装饰着金边玫瑰的教会马车碾过碎石路,车轮碾碎冰碴的脆响在死寂的街道上格外刺耳。马车所过之处,路边衣不蔽体的灾民纷纷投来目光,那目光中既有对马车奢华的艳羡,又有深深的绝望。
他们面黄肌瘦,身上的破布在寒风中飘荡,怀中抱着同样瘦弱的孩子,而孩子们的眼睛,却死死盯着马车里精致的奶油蛋糕。
莉丝贝儿闭上双眼,血色龙瞳在眼睑下悄然浮现。通过龙族特有的“龙眼观测”,她的意识仿佛化作无形的幽灵,穿梭于永冻之城的各个角落。
她清晰看见贵族宅邸内纸醉金迷的景象:水晶吊灯散发着奢靡的光芒,大腹便便的领主们用镶嵌龙鳞的银叉切割着鲜嫩的鹿肉,汁水顺着银叉滴落;侍妾们穿着暴露的服装赤足跪坐在铺满貂皮的地毯上,眼神空洞而麻木;
而窗外,寒风呼啸,难民正艰难地啃食着混着木屑的黑面包,他们蜷缩在一起,试图用彼此的体温抵御严寒,却难以掩盖眼中的悲戚与无助。
“姐姐快看!”莉莉丝清脆的声音打断了莉丝贝儿的思绪。少女穿着低胸的黑色缎面礼服,那礼服紧紧贴合着她的身体,勾勒出尚未完全发育成熟的曲线。
银发精心盘成人类贵族少女的样式,发间别着的黑玫瑰恰好遮住耳后新生的绒毛。礼服腰间的银链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勾勒出纤细腰肢,不经意间显出不易察觉的白色符文——那是艾克希娅用龙息刻下的守护印记,在黯淡的光线下若隐若现,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别晃。”艾克希娅伸出手,按住莉莉丝不安分的肩膀,指尖触到礼服下柔软的缎面。
她微微皱眉,敏锐地察觉到教会提供的礼服暗藏玄机:胸衣里缝着催情香料,那淡淡的香气若有若无,却足以令人心神荡漾,显然是斯维塔想让她在宴会上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却不知道眼前看似柔弱的“羔羊”早已磨尖了利爪。
马车突然剧烈颠簸,莉莉丝一个踉跄,撞进艾克希娅的怀里。艾克希娅嗅到对方发间淡淡的铃兰香——那是她为莉莉丝施加的龙族镇静魔法,能压制幼崽因紧张而失控的龙息。
她凑近莉莉丝的耳边,声音低沉而温柔,龙类特有的声波避开人类听觉:“记住,你的任务是跟着我,一步都不许离开。”她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在向莉莉丝传递着某种强大的力量。
车帘被掀开,一股寒风灌进车内,迎接她们的是一名衣着陈旧的骑士。他仅在胸口和关节处裹着锈迹斑斑的铁皮,那铁皮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和战斗的伤痕;褪色的披风下露出打着补丁的粗麻布衣,布料已经磨得薄透;腰间的铁剑连剑鞘都已破损,剑柄处缠着粗糙的布条。
骑士抬起头,他的瞳孔在看见二人的瞬间剧烈收缩——莉丝贝儿的礼服是午夜蓝的鱼尾裙,胸前的深V几乎开到腰际,银鳞刺绣在黯淡的光线下若隐若现,散发着神秘而高贵的气息;莉莉丝的裙摆则短得危险,虽穿着蕾丝花边的白丝,却走出去的每一步都险些露出隐私的部位。
“圣、圣女大人......”骑士单膝跪地,声音有些颤抖,头盔下的脸涨得通红。艾克希娅注意到他掌心布满老茧,虎口处还留着未愈合的鞭痕——那是长期干农活才有的印记,显示出他出身的卑微与生活的艰辛。
“辛苦你了,骑士先生。”莉丝贝儿俯身行礼,姿态优雅如真正的贵族。她在起身时,指尖轻轻拂过他的肩甲,动作轻柔而亲切。骑士浑身一颤,突然发现她眼中闪过一丝不属于人类的冷冽,那冷冽的光芒如同一把利刃,瞬间刺痛了他的内心,让他不禁怀疑眼前的圣女是否真的如表面这般温柔。
马车内,莉莉丝紧贴着莉丝贝儿的肩膀,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锁骨。“他的心跳好快。”莉莉丝小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好奇。
“因为人类看见上位者时,心脏会收缩。”艾克希娅凝视着骑士耳后未刮干净的胡茬,那里有一道镰刀割伤的旧疤——那是属于农民的印记,是他曾经在田间劳作时留下的伤痛,也见证了他从农民到骑士的艰难历程。
马车驶入永冻之城的核心区,两侧的建筑风格陡然转变,从破落贫民窟突然变为镶满魔晶的奢华宅邸。
魔晶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与周围的贫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艾克希娅收回龙眼观测,指甲在掌心掐出细密的月牙,她的内心充满了愤怒与怜悯——她看到了太多贵族的奢靡,却未料地牢里藏着更深的罪恶。
“还有三公里到王宫。”骑士的声音从车顶传来,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请二位圣女......做好准备。
宴会上......他们会对你进行不轨之事,而这位孩子......会被他们享乐完后卖给黑市。”骑士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枷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艾克希娅的瞳孔骤然收缩,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与愤怒。她第一次听闻人族黑市的存在,那些被当作商品买卖的少女,竟与龙族曾经的遭遇如出一辙。
莉莉丝的手突然攥紧她的手腕,少女的指甲无意识地长出半透明的尖爪,那是她内心愤怒与恐惧的本能反应。
“地牢里关着一百多个女孩,都是农民的女儿。”骑士的声音哽咽,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我的女儿......也在里面。
他们说那是‘国王的后宫储备’,但实际上......”他艰难地从怀里掏出一枚褪色的丝带,那是女儿被抓走前不慎掉落的粉色蝴蝶结,边缘还沾着泥土,仿佛还残留着女儿被抓走时的惊恐与挣扎。“求你们!别进去!那里是地狱....!圣女大人....我知晓您的事迹..您不该遭受到这群恶魔的对待。我可以带你们从密道离开,去东境公国......那里相对比较安全..”骑士抬起头,眼中满是恳求,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那些女孩还活着吗?”艾克希娅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刺骨的寒意。
骑士点点头,声音低沉而悲伤:“每天都有人被拖进地牢,我曾偷听到士兵说,里面有通往黑市的暗道......但我从来不敢靠近。”
他的声音愈发低沉,仿佛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之中,“那里日夜传来惨叫,连空气都弥漫着血腥味。入口在宴会厅下方三层,藏在酒窖的青铜酒桶后面
——可我每次经过酒窖,双腿就像灌了铅......我害怕,害怕看到女儿......害怕看到她受折磨的模样。”他的身体微微摇晃,仿佛随时都会倒下,那是长期以来的恐惧与愧疚在折磨着他。
莉莉丝突然抓住骑士的手,将自己的缎带塞进他掌心,眼神坚定而明亮:“我们不会逃。”少女的翡翠色眼眸泛起微光,“姐姐会救她们。”她的话语中充满了信任与勇气,仿佛莉丝贝儿就是无所不能的救世主。
艾克希娅按住莉莉丝发抖的肩膀,龙息透过礼服渗入她的心脏,给予她力量与安慰。
她转向骑士,眼神坚定而温柔:“谢谢你的善良和好意。等到城堡发生爆炸的时候,你就到地牢处等候。
带着你的女儿和其他人从密道离开。”说着,她指尖凝聚出一把冰晶短匕首,剔透的刃身流转着幽蓝光芒,仿佛蕴含着神秘的力量,“这把匕首能斩断地牢的魔法锁链,关键时刻还能......保护好自己。”
骑士浑身血液凝固,他终于明白眼前的圣女绝非凡人。
他郑重地单膝跪地,神情庄严而肃穆:“我以自己的灵魂让星辉女神见证起誓,绝不会泄露你们的计划!哪怕粉身碎骨......”他的誓言坚定而有力,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来守护这份承诺。
马车重新启动时,莉莉丝突然指着窗外,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姐姐快看!那是卖糖霜苹果的摊子!”她的指尖贴上玻璃,呵出的白雾在冰面上绘出龙族的“希望”符文。
艾克希娅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见摊主正用铜刀削苹果皮——刀刃上刻着教会圣徽,却在她龙类瞳孔中显形为锁链图案。她握住莉莉丝的手,将龙息注入她掌心的黑玫瑰,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等会儿,这些‘圣徽’会成为刺穿他们喉咙的匕首。”
永冻之城的王宫近在眼前,十二座尖塔顶端的冰雕天使正在融化,蜡油顺着雕像的脸颊滑落,宛如血泪,仿佛在为即将发生的一切而悲泣。
马车停在镀金拱门前,主教斯维塔的笑声从里面传来,混着红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那笑声中充满了贪婪与欲望。
“记住,对待这些人,不留活口,但平民除外。”艾克希娅低头为莉莉丝整理裙摆,指尖划过她腰间的银链,眼神温柔而严肃,“当宴会厅的烛火熄灭时,就是信号。”
“然后呢?我们直接进去杀掉他们吗!”莉莉丝好奇地问道,眼神中闪烁着期待与紧张。
“不急,陪他们耍耍。”艾克希娅抬头,龙鳞在灯光下彻底显现,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让永冻之城的贵族们,尝尝被自己欲望反噬的滋味。”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威严与决心,仿佛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切挑战的准备。
骑士打开车门的瞬间,莉莉丝突然踮脚,在艾克希娅耳边轻语:“姐姐的眼睛,比星星还亮呢。”她的声音轻柔而甜美,带着对莉丝贝儿的崇拜与依赖。
艾克希娅一愣,却在看见少女发间的黑玫瑰时,突然笑了。那是她用咒文培育出的“冰焰玫瑰”——花瓣触碰体温即会燃烧,且专灼人类肌肤。此刻,花茎中暗藏的微型爆破咒文正在共鸣,等待着一场血与火的盛宴。
宴会厅的大门缓缓打开,奢靡的热浪扑面而来,夹杂着浓烈的酒香、香水味和欲望的气息。斯维塔的目光立刻黏在艾克希娅的胸前,肥硕的手指捏紧了手中的水晶杯,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他没注意到,莉莉丝发间的黑玫瑰正在渗出冰晶,而莉丝贝儿袖中的龙爪,早已迫不及待要撕碎这虚伪的盛宴。
而在马车后方,骑士握紧那支粉色缎带与冰晶匕首,朝着地牢方向拼命狂奔。他的心中充满了希望与恐惧,不知道自己即将见证的,不是两个少女的赴死,而是一场由龙族与被压迫者共同掀起的、足以撼动永冻之城根基的风暴。
每一步奔跑,都像是在与命运抗争,他的脚步坚定而有力,因为他知道,这是拯救女儿和其他无辜少女的唯一机会,也是为自己的懦弱赎罪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