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刺破永冻城的暴雪时，孤儿院浴室的蒸汽已在石穹顶凝成水珠，如断串的珍珠般滴落。莉莉丝跪坐在六边形青石浴池里，金发如融化的阳光般浮在水面，碧绿色瞳孔映着莉丝贝儿解开发辫的动作 —— 银发如银河倾泻，几缕发丝垂落至腰际，在水汽中泛着碎钻般的微光。
“姐姐，让我帮你揉肩吧。” 少女的指尖沾着星绒草精油，主动贴上莉丝贝儿肩胛骨的凹陷处舔舐。
温热的触感混着精油的甜香蔓延开来，莉丝贝儿的身体先是一僵，随即在莉莉丝掌心的魔力熨帖下逐渐松弛。
她能感觉到少女的膝盖在水下轻轻蹭过自己的小腿，半龙人特有的体温透过泉水传来，让习惯了龙穴寒冰的她感到陌生的暖意，血脉共鸣让她尘封万年的守护本能骤然苏醒。
作为活了数万年的‘银龙之王’，莉丝贝儿早已习惯用冰封的王座隔绝体温，却在莉莉丝掌心的温度里感到陌生的松弛。
她回想起孩子和自己睡觉时总爱蹭她的手臂和胸，用膝盖顶她的腰侧，如同幼龙向母巢寻求庇护，而莉丝贝儿也默许了这份逾越主仆的亲昵 —— 哪怕此刻莉莉丝的指尖正滑过她肩胛骨间万年前战斗留下的疤痕，那里的银鳞比别处更黯淡些。
“昨天阿尔温说，黑市的地精被放在铜锅里熬煮。” 莉莉丝的声音闷闷地埋在莉丝贝儿的胸前，金发蹭过她的锁骨，“她们的翅膀粉被卖给贵族当**，真恶心。”
她的指尖忽然用力，按在莉丝贝儿后颈的穴位上，“要是我被抓住，肯定先咬断他们的喉咙。”
“龙族的獠牙不该为渣滓染上血腥。” 莉丝贝儿反手握住莉莉丝的手腕，却被对方顺势扣住掌心的纹路。两人距离近得能看清彼此瞳孔里的倒影 —— 莉丝贝儿的银灰色眼眸中映着金发少女的狡黠，而莉莉丝的碧绿色瞳孔里，银发修女的侧脸被蒸汽熏得微红。少女忽然笑了，露出尚未完全退化的尖牙，舌尖轻轻舔过唇角的水珠：“但姐姐说过，对坏种可以例外。”
浴室外传来修女们搬动木柴的声响。莉莉丝从水中捞起羊绒外袍，用指尖凝聚的魔力烘干布料，金线绣的白蔷薇在热力下泛出微光。她将外袍披在莉丝贝儿肩上，指尖故意划过她锁骨的凹陷处，那里的皮肤下隐约有银鳞随呼吸起伏：“凯兰王子送的外袍有股薰衣草味，还是姐姐身上的雪松香好闻。” 她凑近嗅了嗅，睫毛扫过莉丝贝儿的耳垂，“上次偷偷闻过你的斗篷，里面还藏着星绒果的味道。”
“去厨房帮安娜修女搅麦粥。” 莉丝贝儿扣上外袍的银扣，青铜镜面上映出交叠的身影 —— 莉莉丝的下巴搁在她肩头，金发如瀑布般垂落，遮住她半张脸。“再教小汤姆用冰雕龙，” 她忽然轻笑，指尖在雾气朦胧的镜面上画出小龙轮廓，“下周东境卫兵就要来查‘异端魔法’了。”
走出孤儿院时，晨雪又开始飘落。巡逻的卫兵们看见莉丝贝儿，立刻单膝跪地，铁手套撞击地面的声音在雪地里格外清晰。不远处的灾民帐篷区，几个裹着破棉被的老人蹒跚着跑来，在她面前跪下，干枯的手合拢成祈祷的姿势：“圣女大人，是您的麦粥救了我的孙女！”
莉丝贝儿俯身扶起老人，外袍的羊绒蹭过对方冻裂的手背：“该感谢的是国王和凯兰王子。” 她的目光扫过帐篷区整齐的木柴堆 —— 那是凯兰和骑士们昨夜冒雪送来的。
雪片落在她发间，却在触到银鳞的瞬间融化，“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莉丝贝儿的修女鞋跟叩击在未经打磨的石板走廊上，声音清越而空旷。王宫内没有永冻城惯用的镀金穹顶，只有裸露的石砌拱梁，梁上交错着未经雕刻的橡木支架，缝隙里甚至能看见风干的苔藓 —— 显然是直接取用东境森林的原木，连树皮都未完全剥除。
走廊两侧的烛台是最普通的铁艺，烛泪凝结成歪扭的柱体，显然被重复使用过多次。悬挂的挂毯边角磨出了毛边，图案虽描绘着人类与精灵共耕的场景，染料却已褪色成浅褐，唯有精灵族衣饰上的银线绣纹，还残留着微弱的反光。脚下的地毯磨损得能看见经纬线，露出底下石板上刻着的排水槽 —— 这是为了在雨季防止积雪融化后积水，实用得近乎简陋。
长廊铺着暗纹地毯，边缘的磨损处露出底下的精灵族藤蔓刺绣。莉丝贝儿的脚步惊动了廊柱上悬挂的挂毯，画面中人类骑士将自己的披风披在受伤的暗精灵肩上，骑士腰间的银哨子与凯兰佩戴的信物一模一样。
下一幅画里，光精灵少女用指尖点化出麦穗，麦芒的纹路竟是龙族咒文中的 “丰饶印记”，而远处山巅隐约可见银龙的剪影。
她在一幅描绘丰收祭的油画前驻足 —— 人类孩童将花环戴在暗精灵老者头上，老者手中的竖琴琴弦缠绕着银色金属丝，与瑟兰妮留下的琴弦碎片如出一辙。莉丝贝儿的指尖刚触到画布，身后传来侍从的脚步声，烛台的光晕在她银发上跳动：“圣女大人，国王与凯兰王子正在书房等候。”
书房内，瑟兰迪尔国王正用匕首挑开一封蜡封密信，火漆上的 “齿轮与玫瑰” 纹章让他眉间的皱纹深如刀刻。凯兰站在地图前，银哨子无意识地晃荡，指向黑市所在的区域：“父亲，密探回报，黑市新到的十二名光精灵‘贡品’，被烙上了教廷红衣主教的纹章。” 国王猛地将密信拍在桌上，震得墨水瓶里的羽毛笔簌簌发抖，露出袖口若隐若现的月桂叶刺青。
当莉丝贝儿踏入书房时，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墙角那架月桂纹竖琴 —— 琴弦上缠着的银色丝线，正是龙族特有的 “星银”。书桌上摊开的星图用精灵族荧光墨水标注，北极星旁画着银龙的简笔画，旁边用古通用语写着：“旧盟约的守护者在此沉睡”。
瑟兰迪尔家族的秘史藏在器物的细节里 —— 国王抽屉深处锁着精灵女王的加冕冠，凯兰床头柜的暗格里放着母亲留下的精灵族婚戒。东境公国对圣耀之城的阳奉阴违，源于教会焚烧永恒之森时，王室先祖曾以王杖为誓：“只要白蔷薇盛开，便永不背叛森林之友。” 而 “黑潮” 魔族的每一次入侵，都让他们与精灵族的血盟在灰烬中愈发坚固，只是这份盟约被教廷的 “屠龙史” 强行改写。
“大人冒雪前来，快请坐。” 国王推开镶嵌精灵族水晶的座椅，椅背上雕刻的藤蔓花纹与莉丝贝儿记忆中的星绒果树如出一辙。凯兰立刻奉上茶盏，星绒草的香气混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龙涎香 —— 那是用精灵族秘法保存的古老茶香。莉丝贝儿注意到国王无名指上的戒指，戒面雕刻的并非王室纹章，而是银龙与白鹿交缠的图案，与长廊壁画中的盟约印记完全一致。
“方才在长廊看到那幅画，” 莉丝贝儿的指尖划过桌面星图上的银龙标记，故意停顿在 “永恒之森” 的位置，“画中与人类、精灵并肩的... 是何种生物？”
国王端茶的手微微一颤，茶水溅在月桂纹杯沿。凯兰的银哨子突然发出清鸣，与墙角竖琴的第三根弦产生共鸣，发出的音高正是精灵族 “盟约之音” 的频率。
莉丝贝儿观察到了他们细微的动作变化，更加确信了东境公国知晓龙族的存在和事迹，教廷用 “屠龙英雄” 的谎言掩盖历史，却不知东境王室将真相藏在每一寸器物里
“是... 是传说中的‘星之使者’。” 国王放下茶盏，喉结滚动着，“古籍说它们曾与精灵共饮月光，只是后来... 被教廷异端审判所列为‘恶魔化身’。”
他的目光飘向窗外的暴雪，仿佛在眺望某个被掩埋的时代，“凯兰的母亲总说，星之使者的鳞片比月光更纯净。”
莉丝贝儿的眼眸微微眯起。她看见凯兰悄悄握紧了腰间的匕首 —— 刀柄上雕刻的不是骑士剑，而是精灵族的 “龙牙匕首”。
而这种匕首莉丝贝儿看到则是一愣，龙牙是龙族的幼龙换牙期或者是坏掉的牙送给精灵们的，早在自己小时，瑟兰尼就请求过她希望能送给自己一颗牙齿。却没想到精灵会把龙族的废牙制成武器。
书房壁炉里的木柴突然爆出火星，照亮了挂在国王身后的家族谱系图，其中第三代国王的配偶栏写着：“瑟兰黛尔，来自月咏森林的织光者”。
“传说未必是谎言。” 莉丝贝儿的指尖凝聚起一枚冰晶，在星图的 “龙脊山脉” 处轻轻一点，冰晶瞬间化作银龙虚影，在羊皮纸上盘旋一周后消散，“就像黑市的契约纸，写满谎言，却掩盖不了血的真相。”
凯兰的银哨子剧烈震颤，险些从领口滑落。国王猛地站起身，橡木椅在石板地上划出刺耳声响，露出他藏在靴筒里的精灵族 “共鸣石”—— 那是只有盟约守护者才有的信物。窗外的暴雪突然转急，将王宫内的水晶灯映得明明灭灭，仿佛万年前沉睡的星誓，正透过风雪，在三人之间织起一张隐秘的网。
而莉丝贝儿看着眼前二人震惊却不否认的神情，心中已然确定：这场与人类王室的盟约重启，或许无需她主动揭晓自己是龙族的身份，仅凭这些被珍藏的器物与血脉，便能省去解释万年历史的千言万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