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喧嚣嘈杂的声音立刻扑面而来。一楼外场布置得极尽奢华,金碧辉煌的,到处都亮着彩色的琉璃灯,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气。几十个穿着暴露艳丽的姑娘们,正穿梭在客人们中间,或是敬酒,或是说笑,娇声浪语,不绝于耳。
顾沐雪领着小米走在外场里,那些姑娘们也都认识她这位豪爽的金主,纷纷停下脚步,冲她打着招呼。
“哎呀,顾大小姐来啦!今儿可要赏脸到奴家那里坐坐吗?”
“小姐今天穿得真好看!这条裙子在哪里做的呀?”
“小姐,奴家新练了一支舞,可好看了,一会儿给您跳好不好?”
顾沐雪一路笑着回应,不时回几句带着现代色彩的调侃。
“谢谢啦各位姐姐!今儿有事儿,回头再跟你们喝花酒!”
“裙子嘛,嘿嘿,秘密!”
“舞蹈好啊!回头让花姨娘安排,我包场看!”
穿过喧闹的外场,两人来到通往内场的楼梯口。这里有护卫守着,只凭票入内。顾沐雪拿出小米抢来的烫金票子,递给了护卫。护卫恭敬地接过,仔细看了看,然后躬身让开了路。
“大小姐请!”
顾沐雪拉着小米,一路小跑着上了二楼。二楼的内场比一楼清净许多,也精致许多。走廊铺着柔软的地毯,两侧是一间间用屏风隔开的雅座,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的丝竹之声。空气中的香气也变得淡雅了几分。
顾沐雪正准备朝预定的雅座走去,眼神随意地扫过走廊。
突然,她的脚步停住了。
在走廊尽头,背对着她们站着一个身影,虽然只看到背影,但那身熟悉的青黑色捕快服,以及那挺拔的身形,让顾沐雪立刻认了出来。
那是萧绫风,六扇门除“四大神捕”之外的第五神捕,也是她爹那个老登的得力干将。
“卧槽,这货怎么在这里?”顾沐雪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悄悄拽了拽身边小米的衣袖,使了个眼色。
“溜!”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比了个口型。
小米立刻心领神会,猫着腰就要跟着顾沐雪往回撤。
然而,还没等她们迈出两步,身后的那个身影便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她们面前。
“大小姐,小米姑娘,你们怎么在这里?”
温和中带着一丝严肃的声音响起,顾沐雪心里咯噔一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脸上瞬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哈哈,绫风大哥!好巧好巧!您也在啊!”顾沐雪干笑两声,眼神飘忽,就是不敢和眼前这个穿着六扇门捕快服,一脸正气的年轻神捕对视。
眼前这位,正是京城无数闺秀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六扇门的第五神捕,萧绫风。二十岁的年纪,剑法如风,单枪匹马剿灭湘西山贼兄弟的事迹至今还在京城传为佳话。论长相,那是没得挑,剑眉星目,英挺潇洒,往街上一站,能迷倒一大片姑娘。
可偏偏,顾沐雪打心底里就对这位“绫风大哥”喜欢不起来。倒不是他人品有问题,恰恰相反,这人正直得让她牙痒痒。每次她去赌场小玩两把,或者来迎春楼听个曲儿,十有八九都能碰上他。然后呢?然后她的这些“丰功伟绩”,就一定会以最快速度传到她爹那个老登的耳朵里。结果就是一顿思想教育,轻则罚站,重则断绝零花钱。
当然更深层次的原因嘛……凭什么!她上辈子苦逼兮兮地当了一辈子打工仔,累死累活才混了个“魔都神探”,结果英年早逝。而眼前这家伙年纪轻轻就声名远扬了,人比人气死人,她就是嫉妒了!
顾沐雪在心里腹诽着,脸上却依然保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萧绫风显然没有错过顾沐雪眼里的心虚和飘忽。他微微叹了口气,眼神里带着几分无奈,却没有平日里办案时的冷厉,反而像个操碎了心的邻家大哥。
“大小姐,这里是什么地方?姑娘家家的,怎么能总往这里跑?”萧绫风开口就是熟悉的“说教模式”,语气温和,但内容却让顾沐雪耳朵都听得起了茧子。
“而且还带着小米姑娘一起。小米姑娘年纪还小,跟着你到处胡闹像什么样子?”他看了一眼站在顾沐雪身后,也一脸乖巧模样的小米,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
顾沐雪听着他这一长串的“谆谆教诲”,眼神已经开始放空了。天哪,这套词儿她都能背下来了!
“哎呀呀,绫风大哥,您这话说得……”顾沐雪赶紧打断他,努力把话题往别的方向引,“您怎么在这里啊?我记得您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两袖清风啊!怎么也来这种地方了?”
她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一脸好奇地看着萧绫风。在她印象里,这位“第五神捕”可是个工作狂加禁欲系啊,除了办案,基本上见不到他在娱乐场所晃荡。
萧绫风被她一句话问得愣了一下,随即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脸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我、我不是来听曲儿的……”他解释道,语气里带着一丝窘迫,“是有个小案子需要处理。”
“案子?”顾沐雪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她虽然嘴上说着要躺平,可骨子里对破案这件事还是充满了兴趣,深藏在内心的职业病又犯了。
“什么案子啊?严重吗?”她往前凑了凑,好奇地追问。
萧绫风又叹了口气,眉宇间带着一丝无奈。他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那里此刻正围着十几个人。
顾沐雪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那里确实聚集着不少人。为首的自然是迎春楼的老鸨,花姨娘,她那张平日里堆满笑容的脸上此刻写满了焦躁和无奈,正不停地搓着手。
花姨娘身边站着两个穿着捕快服的同僚,看样子是跟着萧绫风一起来的。
人群中间,一个穿着破旧短打,看着有些瑟缩的小厮,正低着头,双手被捆在身后。他对面则站着一个穿戴还算齐整的男人,虽然衣裳不算特别华贵,但也看得出家境不错,此刻正一脸义愤填膺地指着那个小厮,嘴里骂骂咧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