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熬夜画画就没收数位板。"栖羽掂了掂背上轻飘飘的重量，木质楼梯在脚下发出吱呀声。林悦的呼吸拂过他后颈，带着少女特有的甜香，"昨天几点睡的？"
背上的身躯明显僵了一下。"...两点。"
"林悦。"
"...一点四十。"
栖羽停在楼梯转角，突然松了松托着妹妹膝弯的手。林悦惊呼着搂紧他的脖子，听见哥哥胸腔里闷闷的笑声："这是对说谎小孩的惩罚哒。"
香气从厨房飘来时，林悦用筷子尖戳了戳玉子烧，蛋皮渗出一点汁液。她偷瞄了一眼栖羽，一块带着细小齿痕的煎蛋突然飞进他碗里。
"太甜了！"林悦皱起鼻子，“喏，笨蛋哥哥负责解决失败作。”
栖羽夹起那块边缘带着细小齿痕的煎蛋："某位小画家上周还说这是'全世界最好吃的玉子烧'？"
"上周是上周！"妹妹的耳尖突然泛红，勺子叮叮当当敲着碗沿，"不要给我培根！"
栖羽趁机把自己盘里的培根全夹过去："多吃点，你轻得能被我一只手拎起来。"指尖碰到妹妹的手背，凉得像刚从冰箱拿出来的布丁，"等会儿把药吃了再画画，别偷偷喂给地毯！"
"才没有！"林悦鼓起脸颊，突然伸手抢走栖羽碗里一块玉子烧，"这是对啰嗦哥哥的惩罚！"
电视开关的"滴"声打断了他们的食物争夺战。晨间新闻的女主播身后，撒哈拉陨石坑的全景图正在循环播放。栖羽刚要调低音量，却发现妹妹的勺子悬在半空，目光钉在电视下方滚动的新闻条上。
"目前仍有十二名儿童下落不明。"
电视屏幕上的陨石坑特写镜头正切换到实验室画面，几名穿着防护服的研究人员围着培养皿。栖羽刚咬破半熟的蛋黄，新闻画面突然切到一组打了马赛克的照片，几个长着猫耳和尾巴的孩子蜷缩在医疗床上。
"今日凌晨，国际刑警又摧毁了一个非法物质实验室..."
"这些受害者出现不同程度的动物特征..."
"我们换个频道吧。"栖羽抓起遥控器，屏幕闪过购物广告、晨间剧和体育新闻，最后停在一档游戏专题节目上。
"《新世界》开服倒计时六小时！"主持人亢奋的声音瞬间填满客厅，“目前全球预约人数已突破两亿，服务器所在地的…据说这款游戏采用了最新的技术，能带来前所未有的沉浸体验。”
"哥......"林悦的勺子慢慢沉进味噌汤里，在碗底磕出清脆的声响，"那些长着动物耳朵的孩子......最后会怎么样？"
栖羽注意到妹妹的手指在微微发抖。他伸手关掉电视，厨房里顿时只剩下冰箱运作的嗡嗡声。
"会被送去特殊福利院吧。"他夹起最后一块玉子烧放到妹妹碗里，"听说政府专门建了收容所，有医生和老师......"
"然后呢？"林悦突然抬头，"等他们长大呢？能上学吗？能工作吗？"她的声音越来越轻，"会......被当成人看吗？"
栖羽的筷子停在半空。三年前那场陨石灾难爆发时，林悦才十三岁。他记得当时新闻里循环播放的失踪儿童名单，记得家门口突然增加的巡逻警力，更记得自己每天放学都要狂奔回家，生怕妹妹也被那些传闻中的黑衣人抓走。
"我们很幸运。"栖羽突然伸手揉了揉妹妹的头发，把她刘海揉得翘起一撮，"要是你小时候被抓去实验，现在可能顶着对兔耳朵啃胡萝卜了。"
"笨蛋哥哥！"林悦抓起餐巾纸砸过来，嘴角微扬，“我才不要…”
"那就是猫耳？"栖羽敏捷地躲开第二张纸团，"配上你现在的炸毛，还挺合适。"
"栖羽！"
阳光透过纱帘在餐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兄妹俩的倒影在玻璃杯上轻轻摇晃。栖羽起身收拾餐具时，发现妹妹正望着窗外出神。
"我背你上楼。"他弯腰时闻到妹妹发丝间的香味，"抓紧了，猫娘小姐。"
"说了不要猫耳！"
林悦的房间还保持着今早的混乱状态。栖羽小心避开地上散落的素描本，把妹妹放在堆满玩偶的床沿。一个针管形状的哮喘吸入器歪倒在枕头边，他顺手把它放回床头药盒里。
"记得吃药。"栖羽指了指墙上的挂钟，"晚上我来检查，要是发现你把药片藏到玩偶肚子里......"
"知道啦知道啦！"林悦抓起长耳兔玩偶挡住脸，闷闷的声音从绒毛里传出来，"快去看你的游戏吧，死宅男！"
栖羽笑着带上门，指尖还残留着妹妹发梢的温度。他回到自己房间时，电脑屏幕已经自动锁屏，待机画面是去年冬天和林悦在山下的合影，照片里裹成粽子的妹妹正把雪球往他衣领里塞。
《新世界》的订单页面显示快递正在派送中，预计抵达时间11:30。栖羽刷新三次页面，突然注意到官网公告栏有个闪烁的像素点。他下意识地按住Ctrl键滚动鼠标中键，屏幕上的公告文字突然像积木般重组排列。
"这是......"
放大到800%时，公告背景里隐藏的ASCII艺术字逐渐清晰。栖羽凑近屏幕，鼻尖几乎要贴上显示器：
[E L O G I N _ I N T E R F A C E
F O R W A R D _ 5 0 M
B A C K W A R D _ 2 0 M]
这些字母最初看起来像是毫无意义的噪点，但当他眯起眼睛斜视时，突然意识到它们被精心排列成了三行指令。栖羽下意识地念出声："Login interface...forward 50 meters...backward 20 meters？"
"这是彩蛋？"
这时窗外传来快递车的喇叭声。栖羽跑到阳台时，正好看见印有游戏logo的厢式货车拐进小区大门。
一小时后，栖羽蹲在客厅里拆开印有"NEOWORLD"字样的黑色金属箱。说明书最上方用红字标注着警告：
【本设备使用最新共振技术，未满16周岁禁止使用】
"哥！"林悦的声音突然从二楼传来，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栖羽刚把设备放好，就看见妹妹抱着数位板站在他房门口，睡衣袖子长得盖住了半个手掌。
"笔芯用完了..."她晃了晃手里的数位笔，笔尖已经磨得发扁，"你上次买的替换装放哪了？"
栖羽接过笔，注意到笔杆上贴着一张便签。上面画着个气鼓鼓的兔子，旁边写着"笨蛋哥哥专属"。这画风他太熟悉了，正是林悦在绘画网站上最受欢迎的"月兔"系列。
"这是新作的草稿？"栖羽指着便签笑道，"百万粉的大画师就这水平？"
林悦一把抢回笔，耳尖微微发红："要你管！快找笔芯啦！"
栖羽转身在书桌抽屉里翻找，突然想起什么："等等，上周我买的抹茶布丁是不是你偷吃的？"
"才没有！"林悦的声音突然拔高，这是她撒谎时的一贯反应。栖羽回头时，正好看见她心虚地揪着过长的睡衣袖子。
找到替换芯后，栖羽蹲下来与她平视："作为赔偿..." 他的指尖轻轻扫过妹妹翘起的发梢，"让我看看你的脚踝恢复得怎么样。"
"早就不疼了！"林悦想后退却失去平衡，不得不扶住门框。栖羽趁机轻轻握住她的脚踝检查，肿胀已经消退，但皮肤还残留着淡淡的淤青。
"逞强。"栖羽从衣柜底层拿出那双兔耳拖鞋，小心翼翼地帮她穿上，"大画家要是变成跛脚兔子，粉丝们会哭的。"
林悦突然把替换芯包装拍在他额头上："...下次让你当反派角色。"她转身时明显放慢了速度，受伤的脚不敢完全着地，却坚持自己扶着墙走回房间。关门瞬间，栖羽听见"咔嗒"的反锁声和一句飘出来的："...布丁在冰箱第二格。"
关门时门前"请勿打扰"的牌子晃个不停，那是她出院时栖羽亲手做的木牌，上面刻着"大画家工作室"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回到房间后，栖羽戴上VR头盔做了初步调试。当系统提示"是否进行神经链接校准"时，官网那个神秘提示突然在脑海浮现。他鬼使神差地选择了"手动校准"，说不定就是这样，在坐标栏输入[50，-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