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体森林在呼吸。
这是凯恩踏入感染区后的第一感受。那些半透明的蓝色晶柱随着某种诡异的节奏微微膨胀收缩，表面血管状的纹路里有荧光物质流动。更令人不安的是，当他们护送着干扰装置前进时，最近的十几根晶柱竟然缓缓转向，就像向日葵追踪太阳那样追踪着他们的移动。
"保持队形！"凯恩压低声音命令，"李岩，左翼警戒。老王，注意后方。"
小队呈菱形阵型推进，将柚子和秋明护在中心。四名士兵推着沉重的干扰装置，汗珠不断从额头滚落。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嗡鸣，像是千万只蚊子在远处振翅。
"能量指数飙升。"秋明盯着手持检测仪，声音发紧，"它们在释放某种干扰脉冲。"
仿佛验证他的话，战术目镜突然闪过一片雪花，通讯频道里传来刺耳杂音。凯恩迅速切换至备用频段："全体注意，电磁干扰增强，改用光学信号。"
就在这时，第一根晶柱爆裂了。
如同熟透的果实般，三米高的晶柱从中间炸开，飞溅的碎片在半空中迅速重组，凝结成某种介于昆虫和晶体间的怪物。它有着镰刃虫的轮廓，但身体部分透明，能看到内部流动的能量。
"开火！"
激光步枪的红光划破雾气。那只晶化虫族被击中胸口，踉跄后退，但伤口处迅速凝结出新的晶体组织。
"打它脑袋！"凯恩吼道，同时精准点射，将怪物的脑袋轰成碎片。这次它终于倒下，但碎裂的躯体仍在抽搐。
"十二点方向！更多！"李岩大喊。
前方的晶柱接连爆裂，数十只晶化虫族从碎片中重组。它们不像普通虫族那样盲目冲锋，而是保持距离，像狼群一样包围上来。
"收缩防线！"凯恩下令，"保护装置优先！"
小队围成一圈，激光武器的嘶鸣此起彼伏。一只晶化虫族突破火力网，镰刀般的前肢划过一名士兵的喉咙。鲜血喷溅在晶体地面上，立刻被吸收得干干净净。
"它们在学习我们的战术！"秋明惊呼，"看它们的移动模式！"
确实如此。这些新型虫族会佯攻、会包抄，甚至会利用晶柱作为掩体。更可怕的是，每当小队消灭一只，附近的晶柱就会立刻生成新的，仿佛无穷无尽。
"推进！不要恋战！"凯恩一马当先，激光步枪过热了就用军刀近战。他的左臂被晶化虫族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手臂滴落，但他恍若未觉。
小队艰难地向前推进了三百米，已经能看到中心区域那簇最大的晶柱群。代价是两名士兵永远倒在了晶体森林里，还有三人负伤。
"装置能源箱受损！"一名技术兵检查后大喊，"冷却液泄漏！"
柚子立刻跪下来检修，手指在复杂的管线间飞舞。一只晶化虫族突然从侧面扑来，李岩一个箭步挡在她面前，光耀者顶在怪物胸口连开三枪。
"快修好这鬼东西！"他咬牙道，一边更换步枪电池。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中心区域的巨型晶柱群开始同步闪烁，频率越来越快，像是在发出某种警报。更多的晶化虫族从四面八方涌来，这次它们的身体更加凝实，甲壳呈现出金属光泽。
"它们在进化！"秋明声音发颤，"实时适应我们的武器！"
凯恩的步枪终于过热锁死。他拔出热能军刀，刀锋在空气中划出橙红轨迹，"深渊小队！冲锋！为了那些死在最终防线的兄弟！"
士兵们发出怒吼，以血肉之躯组成人墙向前推进。电池弹药很快耗尽，他们就用手雷、军刀甚至拳头开路。李岩被一只晶化虫族从背后刺穿胸膛，却在倒下前将记录着关键数据的芯片塞给队友。
"带...回去..."他咳着血沫，"然后告诉我老婆...儿子..."
三百米。
两百米。
一百米。
当小队终于突破最后一道晶化虫族的防线时，只剩下凯恩、柚子、秋明和两名伤痕累累的士兵。他们拖着几乎散架的干扰装置，跌跌撞撞地冲进中心区域。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僵在原地——
十二根高达十五米的晶柱围成一个圆形，中间形成一个类似虫王大脑的巨型结构。但与虫王不同的是，这个结构表面布满人类大脑般的沟回，正随着脉搏般的节奏蠕动。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当小队踏入圆圈的瞬间，那个结构发出了声音：
"欢...迎...到...来..."
音调略显机械但异常清晰，用的是标准的人类语言。
